第25章 可怜的猪
楚八旺家猪圈里的猪都死掉了。
到达命案现场时，看着那些猪七孔流血的惨状，楚八旺哭得撕心裂肺，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是她家里最困难时，都没舍得卖的猪啊。
这些猪平时比她吃得还好，就是为了养得膘肥体壮，等到过年，全部宰了拉到镇子上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如今，它们还没能发挥它们的价值，就这样英年早逝了。
她心里怎么能不难过，怎么能不崩溃！
命案第一嫌疑人就是楚四媳妇儿。
因为它们吃了她送来的青果子。
楚八旺细思极恐，那些果子原本是送来给她和七寿吃的。
要是她当时没果断的扔去猪圈，那此时七孔流血惨死家中的就是她和哥哥七寿了。
万一九蛋贪嘴，那就是三条性命啊！
这些猪是替她们一家挡了灾，她不能就此罢休。
天杀的！她要报仇！
楚八旺直接去官府报官，说家里发生了命案。
县老爷知道后即刻带人前来勘察现场，却发现只是死了几头老母猪。
看着猪圈里的死猪尸体，县老爷一脸不悦地看向楚八旺。
“这就是你所说的惨不忍睹惨绝人寰的全家灭门惨案？几头死猪也配本官亲自跑这一趟！”
楚八旺马上跪地哭嚎不止。
“启禀大人，这些猪与民女生活许久，我每日饲养它们，为它们洗澡除粪，伺候得比我哥哥还上心，早已视同家人。如今它们被恶人害死，我岂能不为它们申冤求个公道？”
县老爷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继而掩嘴打了个哈欠。
“这些畜生死就死了，你此刻趁新鲜拉到市集或许还能卖出点肉钱，亏不了多少钱。以后莫要因此等小事叨扰本官，打扰本官午睡可治你的大罪！”
说罢，县老爷抬腿就要离去，楚八旺赶紧拉住他的袖袍更加卖力地哀嚎。
“县老爷怎能如此狠心坐视不管！这些猪不都是老母猪，还有几只才出生不久的小猪仔。最可怜的是小猪佩奇，它才出生两个月就这样和这个美好的世界告别了！这是一条条鲜活的猪命啊！”
楚八旺凄惨地哭喊声惹来了街坊四邻前来窥探。
大家都是农户，知道了楚八旺家死了能卖钱的畜生的惨事后纷纷表示同情和惋惜。
他们又见县官老爷似乎不想为楚八旺做主。
县太爷觉得死了几头畜生只是小事。
让区区一个县太爷亲自下乡来捉拿杀猪贼简直大材小用。
于是大家怨声载道，更有几个看不过去的直接质问县老爷是不是为民做主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了！
县老爷见再不作为就要激起民怨了，这才找把竹椅坐下，仔细询问起楚八旺来。
“莫要哭了，本老爷将那恶人帮你抓住就是。你家里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你可知道谁会毒害你家肉猪？”
楚八旺这才抹干眼泪，一字一句地道：“启禀县老爷，那恶人并非要毒害我家的猪，而是要毒害我和我哥哥。”
此话一出，县老爷和四周邻居纷纷愕然。
县老爷终于有了几分肃色，“你是说原本是人命案，却不想死了几只畜生？”
楚八旺连连点头，楚楚可怜的泪花恰到好处地冒了出来。
“民女的四伯母今天送来几个果子，她和我娘说是送给我和我哥哥吃的。我本来心里对四伯母千恩万谢，得到一点果子都想着她的侄儿们。只是邻居们都知道，为了过年能把猪多卖几个钱，我家好东西都给畜生吃，我和哥哥从不敢贪嘴。于是那果子我没舍得吃，就扔进猪圈给猪吃了。谁知道…谁知道我的猪猪们吃了之后，全部魂归地府，再也见不到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偶尔暴风雨了…呜呜呜…我的猪猪命好苦啊…呜呜呜…”
“真惨啊！…”
“是啊！真惨…”
“这楚四媳妇儿可真是个狠人啊…”
“我早看出她平时维持着秀才娘子的体面，内里可是个毒妇！”
“有什么深仇大恨，亲戚一场也不放过…”
“所幸果子是被猪吃了，不然八旺一家就惨了！”
“猪也是命，更是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
邻居们议论声再次响起，县老爷眉头逐渐打成一个结，脸色气得铁青。
“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居然还有人敢为非作歹，毒害乡里，简直可恶至极。来人呐！速去把那楚四家的带来，本官要好好拷问拷问她，若情况属实，即刻带回衙内处置，定要还楚家小娘子一个公道！”
县老爷说得义正严辞，旁观的邻居们拍手叫好。
县太爷在一声声“青天大老爷”“最佳父母官”中沉醉不已。
恍惚间见一妇人被两个衙役押送上前，见到他立刻跪地连连磕头。
当妇人抬首见到楚八旺还活着，又瞧见猪圈里一排七孔流血的老母猪，脸上顿时冒出了层层汗珠。
“刁妇，你可知罪？”县老爷沉声质问。
“民妇…民妇知…”
楚四媳妇儿毕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妇，见到眼前场景早已吓得慌了心神。
再加上本就心虚，对上县老爷那一双厉目，不等别人问，差点就将实情和盘托出了。
这时，见着媳妇儿被押走也跟着来看究竟的楚四赶紧从人群中冒了出来，上前对着县老爷深深躬了一礼，及时打断了自家媳妇儿的话。
“敢问县老爷，我家娘子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两位官爷从家里押了过来，还请大人明示。”
“她谋害楚家姐弟不成，却害死了她家牲畜，理应赔钱治罪！”
“只是八旺丫头一面之词，没证没据，如何就定了罪？”
县老爷抬头瞥了楚四一眼，不满地道：“你见本官为何不跪？”
说到这个，楚四立即挺直腰杆，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县老爷不知，本人乃本村唯一的秀才出身，根据我朝律法，见官不需要下跪行礼，还请县老爷见谅。”
县老爷这才正面打量了一眼楚四，可是马上又露出了轻蔑地神色。
“不过区区秀才，也敢在本官面前炫耀！来人，楚秀才…额…本官看着不顺眼，先打他十板子我再找个罪名给他！”
楚四当即吓得瘫在地上，连连求饶。
“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小人只是平日被乡邻赞誉多了，这才得意秀才的称号失了分寸，求大人不要责罚小人，小人真的知道错了。”
县老爷却作威作福惯了，扬起手就要让衙役执行棍罚。
却不想手还没放下来，人群中再次走出来一个人，厉声呵斥住了他。
“谁敢打我爹娘，也不问问他们的女婿是谁！”
话音刚落，头戴珠翠宝玉挽着妇人髻一身名贵华服的楚五福挡在了楚四夫妇面前。
“你又是何人，也敢在本官面前叫嚣？”
县老爷今日接连被几个村民扰得耳根子发胀，此刻正一肚子火没处发，见还有不怕死的凑上前来，他真是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