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掉马
“可惜, 我还以为多了不起敢唱这首，结果第一句就起高了。”
在听到前奏的时候，隋封还觉得这个节目有点意思, 结果主唱一开口就拉胯，着实期望不如失望大。
也是, 这首歌就算给很多“职业”歌手都不一定能唱上去，更别说一个连声乐都没学过的高中生了。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就因为白露为霜的天赋, 让他觉得当代高中生都已经能吊打音乐圈那些歪瓜裂枣了吗？
“啊？起高了吗？没听出来啊。”
隋封看了身边的死党一眼：“那个弹古筝的有点东西, 在听到主唱起高了之后就改了音调……”
“喏, 这句, 是不是明显降了一点下来？”
“好像还真是！”男生好奇又激动, “厉害啊！”
隋封对于好友的话不置可否, 他靠在椅子背上，手臂一抄，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这段戏腔倒是不错, 只是听那个声音状态……高音已经到极限了。这首歌还有一段更高的戏腔, 我看这个节目要翻车。”
一听到翻车，周围的人可就来劲了，他们最爱看翻车现场了，这可比节目本身有意思！
“我觉得唱得挺好的啊？不会翻车吧。”有女生看了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眼, “我之前去多功能厅听过, 这个主唱是能把第二段唱上去的。”
隋封耸耸肩，没有回答。
第二段开始的时候, 就已经有人听出不对劲了。
“诶，那女的是不是哭了啊，我听这声儿不对啊。”
“我听着也像……”
“好可怜。”
“这首歌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有这个水平能唱的, 既然要现场真唱，就应该选保守一点的曲目，而不是为了炫技夺眼球选这么……”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她唱上去了诶！”
板凳摩擦在地上的刺啦声被淹没在了嘹亮悦耳的歌声中，如黄鹂啼鸣清脆婉转的古风唱腔将现场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喜欢新奇有趣事物的高中生们对于歌唱类节目向来是不感兴趣的，但一班这个节目有古装表演，这才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可这一声啼唱如逗猫棒上的铃铛，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人们的灵魂为之一振。
“哇——”
观众席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嗟叹，音乐对灵魂的冲击是不受注意力控制的。
隋封突兀地站在人群中，女生松一口气的话还没说出，就被突然站起来的隋封给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不是她唱的。”隋封紧紧盯着舞台上的人。
“啊？”
“这段放的原唱？”
“不是。”
隋封懒得分散精力，目光迅速在台面上扫起来。
不是主唱，不是伴舞，不是和声，台上没有一个人开口！
等等，弹琴那个……
隋封的视线落在了舞台一角弹琴的少年身上，少年正好唱完最后几个字，侧过头去看了眼主唱的状态，随后又转回身去。
就是这个人！
“不是原唱，那又是谁……隋封？！”
“隋封！你去哪里！”
。
乔白凝开口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打鼓，但他本来就侧对着舞台，只需要稍稍别过脸，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还好石合美是他一个音一个音教出来的，他对石合美的声音也有记忆，稍作调整之后，起码有六七成像，本来现场演唱的话筒就会失真，而音响的声音也能把舞台上原本的声音遮住……
就连同台演出的同学都给糊弄过去了。
石合美接上下一段的时候，乔白凝终于松了口气，随后慢慢地挺直了背回到原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完美。
乔白凝弹奏完最后一个音，台下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台上的人也抑制不住兴奋，刚到后台就激动地把石合美给围了起来。
“小美，你唱得也太棒了！”
“卧槽，真的，第二段我也被惊艳到了！”
“真的绝，比排练的时候唱得还好，超常发挥！”
石合美本来想解释什么，乔白凝对她摇了摇头，就从侧方的楼梯下去了。
正好遇上再下一个节目上后台来准备的人，乔白凝本来都站到墙边准备避让了，忽然看到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还没对上，乔白凝就有一种预感。
被发现了。
他转头就跑，刚跨出去一步，就被拽住了手腕。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认得我？”
乔白凝摇头，不敢说话。
“那你这么心虚做什么。”
乔白凝：“……”
对啊，他心虚什么，之前他还去隋封那里登记过名字呢，也没被认出来啊。
乔白凝抿了抿唇，假装镇定地转过身来，随后他就看见隋封连他眼睛都没看，直接盯住了他的下巴。
直播一半张脸唱歌的乔白凝：“……”
迅速用手背遮住下巴的行为告诉隋封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露……”
随后一巴掌呼到人嘴上，两只手严严实实地给人捂住。因为他稍微有点激动，不小心就给踩空了楼梯，直接推着隋封退了两三个台阶，好在没发生什么事故。
隋封一手把他捞回来，倒是没生气，语气里还有些无可奈何：“不就是掉个马，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吧？”
“不是……故意的。”
乔白凝这一开口，终于坐实了身份。他整个人都因为马甲被扒而烧得红彤彤的，随后迅速扶着栏杆又想跑。随后再次被抓了回来。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提人衣领啊！
榜一都这么大逆不道的吗？！
“乔白凝？怎么了？”
“啊，是你。”隋封似乎回想起来什么，随后凑在乔白凝耳边低声道，“翘课啊？”
“没，没有！”乔白凝慌慌张张地推着隋封离开了后台。
现在就是想社死。
他居然忘记自己和隋封同校的事了，还沾沾自喜没被发现。
马甲都被扒光了。
乔白凝有些懊恼地想捂着头团成一团。
不愿面对。
“所以你是之前过来找我登记的时候就认出我来了？”
眼看赖不掉，乔白凝只好点点头，嘀嘀咕咕到：“都好久之前的事了。”
“记性比较好，毕竟我的粉丝也不多啊。”
乔白凝颇为怨念地看了隋封一眼。
大几万的粉丝了那叫不多，能做个人吗？
“和你比起来。”
乔白凝：“……”
虽然不熟，总觉得这个人有很欠扁的潜质，说起来第一次pk遇见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乔白凝往旁边缩了缩：“我要回班上了。”
“嗯。”隋封并没有阻拦。
这让乔白凝有些意外，试探性地说：“那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
眼前的少年愣了愣，随后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谢邀，不是很想和你有秘密。
乔白凝点点头，埋着脑袋偷偷溜了。
直到回到座位上，他都还有些恍惚。
好像真的被认出来了。
刚开始直播的时候，他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直到他都有几十万粉丝了，依旧没被扒马。
安逸的生活过太久，以至于他都忘记当初的担心了。
呜，希望那家伙说话算数吧。
不然真的好丢人……
“咦，你怎么把衣服换下来啦。”乔白凝刚坐下，就被班长叫住了，“班主任让你们去拍合照。”
等乔白凝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站好位置准备拍照了，他本来个子就矮，该站在前排，因为没有衣服，就把上衣裹了下，垫了张凳子站到了后面，可他整张脸又小小的，即便够高，也像飘在了后面一样。
拍完了照片，乔白凝又把衣服收起来，他早就换回了校服，也没什么事，抱着演出服回了方阵坐下继续看演出。
校庆是下午结束的，不过下午场如果有家里住得远的同学可以申请提前退场。班上能溜的都溜了，乔白凝晚上要去姑姑家吃饭，跑不掉，只好乖乖等着表演结束。
所有的节目演出完之后，还有一个优秀节目的颁奖仪式，实际上这个颁奖仪式的排名在之前验收彩排的时候就确定下来了，他们班是由石合美这个主唱上去领奖的，然而石合美因为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众人在讨论谁上去领奖的时候，乔白凝只想原地缩进地缝里。
可千万别cue……
“要不然让乔白凝上去领吧，他之前还把舞台给我们让出来了。”
“嗯，我也赞同。”
乔白凝：“……”
他让出来真的不是为了上台领奖！
乔容听着其他人的热烈推荐，又笑着看向乔白凝，眼底全是鼓励。
这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最后乔白凝又第三次把衣服给穿了回去，上去领奖的时候，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才突然想起来。
之前看萧南星他们几个疯狂给这位校草刷票的事情。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吓得把表情都憋了回去，在领奖的时候，又偷偷看了这位校草一眼。
还是觉得好可怜哦。
校草：？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校庆结束，十天小长假宣布完之后，学生们欢呼着离开了。乔白凝跟在乔容旁边等着，却突然通知要开会，乔容就让他先回家。
“我这边应该要不了多久，回去你和你姑父他们先吃着。”
乔白凝点点头，把乔容的包包一起拎走了。
他刚出校门，就被人叫住了。
“你的考试……”
“刚结束，回来放个东西。”顾欲看起来心情很好。
乔白凝瞧了瞧那类似合同的东西，也替顾欲高兴起来。
“恭喜你！”
“八字还没一撇呢。”顾欲顺手就往乔白凝头顶揉了一把，随后才发现这家伙竟然还穿着演出服，手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以及一本荣誉证书。
怎么老老实实的。
乔白凝本来就不太习惯别人打量的视线，被这么一看，连耳朵都红了，奈何怀里还抱着一堆东西，躲都没处躲。
只是完全没有逃的想法。
“拿来吧，我帮你拎一半。”顾欲知道乔容就住这后面的小区，他也住这里面，只是乔容去办公室去得早，很少碰上罢了。
乔白凝有些受宠若惊地摇摇头：“不、重的，我能拿。”
他们在这里说话的功夫，乔容就处理好事情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本资料，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人在这里分东西。
在学校之外，她除了是班主任，更是乔白凝的姑姑，长辈招待小辈很正常，见顾欲这么照顾乔白凝，顺带着就让人一起上去吃饭。
哪想到只是回来放个东西的功夫，就解决了晚饭，顾欲倒不扭捏，客套了一两句也就跟着上去了。
这时候乔容就不得不感叹，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想想乔白凝那内向的性格，顾欲真的是落落大方的典型了。
门铃声叮咚，开锁的声音还没响起，小姑娘清脆的呼声就传来了。
“哥！”楚静蹦蹦跳跳打开门，发现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吓了一大跳，才看到后面的乔白凝和乔容，随后有些放不开手脚地小声叫人，“哥哥，妈妈。”
“先进去吧，静静给哥哥拿鞋。”
“哦！”楚静退到鞋柜旁，先把乔白凝的拖鞋丢过来，再去拿了双客人的拖鞋，随后过来接乔白凝手里的东西，偷偷打量着顾欲。
“怎么净给你哥接东西，另一个哥哥呢。”
“没事老师，东西不重。”
楚静偷偷做了个鬼脸，把东西放好后又飞快跑回来，接过顾欲手里的东西拿进去放好。
“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谢谢老师。”
乔容刚一转身，楚静就扑到乔白凝身上了：“哥哥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乔白凝和楚静在亲戚之中年纪最近，虽然他比楚静大五岁，差不多是看着小姑娘长大的。
小丫头拉着乔白凝起来就围着他转圈圈，乔容端着饮料出来，不禁笑着呵斥一句：“你就折腾你哥吧。”
楚静乐呵呵地笑了几声，糊弄过去之后，又缠着她哥和她拍照。
“我来吧。”顾欲在旁边坐着看了半天，他一开口，这小妮子就跟按下了开关似的，突然就哑了。
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意思。
乔容知道女儿不爱麻烦陌生人的脾气，让楚静把手机给她，随后撺掇着三个小孩儿一起合照了几张，直到楚爸爸叫他们洗手吃饭才停下来。
楚静一阵风似的钻进卧室：“哥我等下发给你！”就溜没影了。
乔容无奈笑了笑：“去洗手吃饭吧。”
教师公寓的面积并不大，但因为是早年修建的房子，客厅还算宽敞，五个人坐一桌也不挤。楚静挑食，因为有客人在又没法不吃，嘀嘀咕咕唧唧歪歪在座位上拧来拧去的，吃个饭都不安宁。
看来小丫头的性格就算用名字也压不住。
晚饭之后，几个小孩儿主动去厨房洗碗，因为顾欲在，乔容也不留人，让他们早点回家，晚上在外面玩不安全。
楚静还想跟着一起出门，被乔容捉着做作业了，她可不像乔白凝他们之后十天假期，周一还要上课呢。
顾欲说等下要去网吧找萧南星他们，不过要回家放个东西，乔白凝也不好先走，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小区的户型想差不多，顾欲租的公寓就在隔壁楼，和乔容家里的户型差不多，只是房间里干净整洁得完全不像男生的屋子。
而且也没有电脑。
乔白凝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好在真的就只是放个东西，他还没看完客厅的陈设，顾欲就收拾好出来了。
“走吧。”
“嗯。”
如今天气转暖，天黑得也越来越晚了，谷雨过后，夏天就要到了，两人刚走到半路，突然就下起雨来，连反应都不给人留，直接就是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甩到人身上。
还好这里到乔白凝的家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总不可能淋着雨回去，或者湿着去网吧……
房间里的灯打开的时候，有一种孤寂的味道扑面而来。都说有人生活的气息会带来人情味，可当那种气息变成了陈旧的痕迹，看起来就格外……寂寥。
顾欲一眼就看见了门口鞋柜上一家三口的合照，这个点大部分人都下班回家了，乔白凝的家里却空空如也的，想起之前乔容说的话，顾欲并没有问为什么乔白凝的父母不在家。
家里很久没来过客人了，乔白凝只好拿了父亲的拖鞋出来先给顾欲用，随后进房间拿了干净的毛巾出来。
“没有新的了，这个是……洗干净放着的。”
“不应该先把自己照顾好么。”顾欲把毛巾抖来，顺手就罩在了乔白凝的肩上，“能再帮我拿一块毛巾么？”
“嗯、嗯……”乔白凝跟逃似的溜回房间去，看着镜子里整个人都变得红彤彤的自己，把毛巾拉起来罩住了脑袋。
他给顾欲拿了毛巾，但是家里只有一间浴室，现在的天气还冷着，不冲个热水澡很可能……
“阿嚏！”
“行了，你先去洗，我换个衣服先应付着。”
乔白凝有些担心，从衣柜里扒拉了半天，把以前买大了没法穿的衣服给了顾欲，又拿出来了冬天的棉服，可把顾欲给乐的。
“我可不是吃根冰棍就感冒的体质，你快去洗吧。”
乔白凝觉得自己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干脆闭上嘴去洗澡。
怎么可能会有人吃冰棍就感冒的嘛！
他真的没这么脆弱好吗！
因为想着顾欲还冻着，乔白凝很快就冲完澡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顾欲就坐在沙发上，肩头搭着毛巾，发丝还在滴水，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这人居然在玩游戏！
乔白凝想劝，又不太敢，站在一旁纠结了半天，刚打算开口，顾欲就抬起了头。
“你好了？”
“嗯……”他点点头，试图让顾欲去洗澡，结果这家伙根本不管游戏能不能暂停，直接退出程序站了起来。
“那我就借用一下你们家浴室了。”
实际上，乔白凝的家到学校也就十分钟的路程，顾欲完全可以换身衣服打伞回去，甚至比在这边等着更快些。
或许是雨夜带来的孤独气氛，让他不忍心丢下这个可怜的小孩儿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屋里。
等顾欲去洗澡之后，乔白凝就把顾欲的衣服也全部丢进了洗衣机，他又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放好，只是手脚太慢，去放衣服的时候，正好撞上顾欲出来穿衣服。
热腾腾的水蒸气扑了他一脸。
杀伤力无外乎是一个满爆伤的暴击，直接把乔白凝的血条清空了。
多待一秒都能乱码到死机的那种。
“我给你拿了干净的衣服！”
或许是因为紧张，过了头，连说话都不磕巴了，只是音调也变高了些。
“刚才的就可以。”
顾欲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乔白凝连忙把刚刚看到的画面甩开：“没事，家里有洗衣机，很方便。”
他靠在浴室的门旁边，试图让自己的热度降下去：“你的衣服我也丢进去洗了，带烘干的，一会儿就好了。”
“全都洗了？”顾欲推开门，就发现了窝在一旁盯脚尖的小孩儿。
“嗯。”乔白凝下意识转过头，猝不及防就掉进一双干净的、仿佛闪着光的眸子里。
果然长得……很好看啊。
唔，长得还高，身材也好……
脸上的温度又有回暖的趋势，乔白凝赶紧停下了思维的发散。
他最大的衣服穿在顾欲身上逗短一截，真的好丢人。
乔白凝偷偷看了顾欲一眼，又看看自己，气郁地去拿了一盒牛奶，闷头喝起来。
“只喝牛奶是不会长高的，还要晒太阳，以及运动。”
“我有晒太阳！”
能不戳穿身高的事么！
而且他也每天晚上都有运动啊。
今年长高了整整！两公分呢！
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把长高说成很轻松的事一样。
“你有晒太阳么？”顾欲看起来似乎真的有点意外。
“我有！”乔白凝捞起袖子伸出手臂，结果一比……
好像真的是他比较白。
可能是一个冬天没晒到手臂所以白回来了。
肯定就是这样！
为什么他会觉得顾欲笑得好欠揍啊？
乔白凝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飘了，都敢觉得顾欲欠揍了。
“打游戏吗？”顾欲拿出来手机，发现没多少电了。
“我有充电器。”乔白凝飞快跑去书房，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了正对着门的直播设备，一瞬间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顾欲没看到吧？
他心里有些打鼓，安慰自己到，顾欲教养这么好，才不会擅自在别人家里乱看呢。
“这个线有三种转换头……”乔白凝坐到沙发上，给顾欲展示这种数据线要怎么用，他说话的时候眼睫垂着，睫毛纤长得像蝴蝶的翅膀，洗完澡之后没戴眼镜，头发垂下遮住了额头，看起来异常乖顺。
乔白凝讲解了半天也没听到回应，抬起眼镜的时候，刚好错开的顾欲的视线。
是错觉么？
唔，是的吧。
实力校草怎么会没事看他啊……
不过他还是抑制不住地红了耳朵，好在过长的头发能把最红的耳尖给遮起来。
“你家有电脑么？”
“……没、有。”乔白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心虚，因为他家只有一台电脑，但是这台电脑配备了最齐全的直播设备。
不过这个问题也反应了顾欲真的没有打开其他房间的门看过，真是比某些好奇心旺盛的青春期男生优秀太多。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他。
倒说不上嫉妒，只是心里头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这种浑身都在发光的人，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发现乔白凝的心情有些低落，顾欲顺手在他的手机上下载了一个沙雕小游戏，这玩意儿比消消乐更让人上瘾，虽然看起来有些幼稚。
乔白凝还不知道顾欲会玩这种游戏，惊讶之中又有些小小的窃喜。
他好像无意之中窥得了这个人不一样的一面。
时间流转的飞快，没多会儿，洗衣机工作完成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衣服被洗衣机搅得皱皱巴巴的，乔白凝熟练的拿出来熨斗，几分钟就把衣服给熨平了。
顾欲在一旁有些意外的看着，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谢谢。”
乔白凝点点头，麻利地把熨斗收了起来，又将顾欲换下来的衣服和自己的一起塞进了洗衣机。
外面的雨声小了下来。
等顾欲换好衣服之后，雨已经差不多停了。乔白凝还是给顾欲准备了把伞，临走前还给人塞了包每日坚果。
顾欲拿着一小袋坚果笑得眼角弯弯：“消夜？”
“嗯、嗯。”
那只宽大而温暖的手又落到了头顶，和往常一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早点睡。”
“嗯，你也是。”
送走顾欲之后，乔白凝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朋友来家里做客什么的……换做之前的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是事出无奈。
可还是……有点开心。
乔白凝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傻乎乎的在那儿傻笑。
随后手机忽然响了。
“小白，今天的直播准备好了吗？”
乔白凝：！！！
今天还有直播！
他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急匆匆去打开了直播间，在道完歉之后答应下今天晚上延时直播，才哄好等了他好久的小粉丝们。
『咦，今天小白看起来心情很好呀？』
『都看不见脸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哼哼~女人的直觉~』
乔白凝确实心情很好，没由来的，他开了会儿直播，忽然收到一个连线申请。
直播间里的弹幕瞬间内涵起来。
隋封是开着大号在乔白凝的直播间打投的，他自身又是签约了网站的小有名气的唱见，还有不少粉丝嗑碎风和白露为霜的cp呢。
以前碎风邀请白露为霜，白露为霜都不怎么接连线申请的，或许是今天线下被扒马，乔白凝一个心虚，就把连线给接起来了。
视频那头的少年看起来十分开心，爽朗地对着摄像头打招呼：“晚上好呀小白。”
乔白凝：“……”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
还是因为心虚，乔白凝面对着三次元就认识的人，习惯性用了平日里处事的动作，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晚上好。”
这个动作直接让弹幕疯狂了。
毕竟白露为霜大神平时除了对粉丝，对其他人那可都是相当高冷啊！别说打招呼了，就算pk的时候也是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唱完就走胜负去你妈的洒脱，居然会乖乖点头还问好？！
宝贝你是不是被魂穿了？！
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点点头！
看着弹幕如脱缰的野马，乔白凝头一次，有点后悔。
他白天就该咬死不承认的。
“噗，好好笑啊这个小主播，怎么胆子这么小还来当主播的，不会被吓坏吗？”
网吧里，萧南星落地成盒，又不想自己新开一局，干脆打开了直播平台，正好因为同城推送，点进了校友的直播间里。
这人他们都认识，叫隋封，和顾欲关系不远不近，倒是经常帮他们把签到蒙混过去，萧南星顺手就砸了个火箭炮。
“咦，这不是我们学校的那谁么。”旁边有人凑过来看热闹。
“隋封，就补课班管签到那个，老师面前的大红人，居然还是个小网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觉得年级主任要是知道了肯定挺刺激的。”
几个人打趣地笑起来。
“诶，他们直播的什么啊，怎么还有两个人？”
“这另一个怎么不露脸啊。”
“萧南星，开外放让我们也听听啊。”
顾欲戴着耳机瞥了这方一眼，萧南星所有所感，拔耳机的手感到一阵凉意，讨好地转过头：“哥，我开个外放哈。”
顾欲的听力极好，就算戴着降噪耳机也大概能听到附近正常说话的声音，他耳机里的声音一般不会开太大，对听力不好。
“放吧。”反正只是匹配练习局，倒不用全神贯注，顾欲捡了一身的武器，直接冲进了人堆里，刚枪、甩狙，各种高难度和刁钻的角度，以一敌n，打包了一堆的快递盒，最后因为没有补给修复的物资被磨到残血死了。
“牛啊……”在一旁围观的人憋着一口气，在看到顾欲成盒之后不禁感叹了一句。
顾欲对于这种称赞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打游戏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人来围观，只是因为精力太过集中，打完之后才发现的罢了。
他摘下耳机，活动着肩颈打算放松一下，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
听起来……有些熟悉。
“妈耶这个人唱功可以啊。”
“挺牛的，叫啥啊，简直吊打隋封了。”
“白露为霜……”
就连顾欲也有些好奇声音的主人，从位置上起身，刚走过去，就有人给他让了位置。
屏幕里的少年只露了下半张脸，穿着一身运动装，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才听了几句，连线就结束了，萧南星他们留在了隋封的直播间，顾欲瞥了一眼屏幕里笑得像个弱智似的隋封，懒得猜这家伙又在傻乐什么，抓着手机出门透气去了。
雨后的夜晚格外清新凉爽，顾欲往外走了几步，不断有挂在电线和树叶上的水珠掉下来，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
冰冰凉凉的，有一种莫名的甜味。
这种感觉来得奇妙，脑海中出现的那张脸也有些奇妙，顾欲想起那双羽翼似的浓郁的睫毛，以及掩盖在下面的、澄澈湿润的眸子。
心跳忽然滑了一下。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区附近，乔白凝家里客厅的灯开得很亮，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将黑暗和孤独都彻底驱散。
呼吸又变得有些紧，这个男孩总是带给他很多的意外。
意料之外的柔软。
又意料之外的坚强。
以及意料之外的可爱。
不像曾经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透明人，胆小得说话都会结巴。
是鲜活地、努力活在这个世上的人。
顾欲自己都没发现嘴角扬起的笑意，也不知道乔白凝这段时间怎么安排，要是假期没有地方去，他就勉为其难把这小家伙带上吧。
乔白凝并不知道顾欲的想法，他可一点也不想顾欲勉为其难，他之前请了快半个月的假，直播时长还差着一大截呢！
这十天要加班加点努力直播了。
加油！打工人！
第二天是周日，乔白凝偷偷睡了个懒觉，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喝了杯牛奶，就下楼觅食去了。
周末有的早餐店不会开门，出来太晚也不剩多少好吃的了，乔白凝今儿个还挺挑嘴，逛了一圈没有想吃的，就往另一个放下去了。
刚进胡同，就看见前面堵了几个人，乔白凝立刻转身离开，身后也被另外几个人堵着了。
“不好意思，我……”
堵他的混混拿着手机又对比了一下，说道：“你就是乔白凝吧。”
乔白凝：“……”
“我不……”
“你不是个屁！”小混混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地上，乔白凝后退一步，看得直皱眉。
他怎么老是遇上这种事情。
为什么总有人对他抱着这么大的莫名的恶意。
小混混堵着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又有人过来了。
又是郑星。
这家伙都被记过竟然还这么嚣张，居然还叫了外校的人来堵他！
不过除了郑星之外，还有几个面孔也有些眼熟，估计是他们学校的……
乔白凝有些怂，因为不在学校，他今天出门并没有带可以录音的手机，只是他记住了他这台手机的自动报警，偷偷在口袋里连按了五下关机键，并非关机的震动传来之后，乔白凝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下就是要给警方传递自己的位置信息了。
他一个人生活，总要学一些自救的技巧，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要用到学校的同学身上。
“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这么多人堵我。”乔白凝不知道电话那头接通没有，只好先说一些话来让接线员知道他不是误触。
“为什么堵你你心里没数吗？不要脸的贱人，一天到晚勾三搭四，上周还傍上顾欲，这周就勾引季燃，前脚跟别人在后台搂搂抱抱的，后一秒就和校草眉来眼去，你他妈到底要不要脸啊！没男人你会死是吗？！”
这番言论着实是把乔白凝给惊到了，这些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才会有这么深的误解。
乔白凝被气得有些发抖：“你胡说！”
“他胡说了吗？你自己不会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也配站在他们身边吗？”另一个人也跟着骂了起来，“看着你这种阴暗的人就觉得恶心，还一天到晚想利用别人的同情心黏在人家身边，你不要脸谁要脸？”
“就是，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什么垃圾也敢往男神身边贴，真是脏了人家身边的空气！”
不堪入目的话像针一样，一句句扎在人身上，足以让人疼痛。
可他稍稍一动，就被身旁的小混混给抓住了手臂，即便隔着衣服，下了狠劲的握力也捏地他发疼。
“你们尽管骂个够，上手打也行，放心，有我们在，这小东西不敢还手。”
另外两人还有些犹豫，郑星疯了似的冲上来就是一巴掌。
“就骂你了！你看你扳得过我吗？垃圾垃圾垃圾！”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些趋于不正常了，说话像是在嘶吼，乔白凝抬起手臂自保，却被人抓住手臂拉下去。
“继续。”
郑星看见乔白凝的表情，终于撕心裂肺地大笑起来。
“你叫人过来啊！你怎么不叫你爹你妈过来啊？”
“噢！我知道了，你就是个……啊！！！”
郑星是万万没想到，即便是被两个人抓住，乔白凝也能跳起来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这一脚踢得太用力，直接把郑星给踹飞出去。
“妈的孤儿！”抓住乔白凝的一个人被乔白凝的动作给吓愣住了，另一个为首的却很快反应了过来，直接抓起乔白凝就把他给摔到了地上。
他们原以为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又不爱说话没有朋友的小男生是可以随意拿捏的玩具，没想到这玩具竟然还会咬人。
乔白凝顺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向那人砸过去，他用了最大的力气，那人躲无可躲，直接被砸得撞到墙上。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这个杂种！”
乔白凝闪电一般扑到地上，捡起来刚才小混混脱手掉到地上的棍子，也不顾手被地面擦伤，照头就给那混混脑袋上砸，那人才被砸了的满脑袋的血，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拉开这个疯子！
“好了，好了，没事了……”
乔白凝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拉回了理智，直到看向那张脸，全身的力气才被卸了个干净。
顾欲拉过乔白凝，把人按在怀里，那隐藏起的情绪才展现了出来。
他像是执掌生死的神，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人判入地狱。
“动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消夜”，跟我读“消夜”，不是“宵夜”不要抓虫了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