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巫人？
站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沈听肆将生肉从他手中夺过，看着那刀口子里已经稀烂的蛊虫尸体，蹙眉道：“巫蛊之术！中原真有巫人！”
席乡淡定地将鸳鸯双刀收好：“妖怪都这么多，出现巫蛊有这么惊奇吗？”
沈听肆在修真界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况且还是个世家公子，沈氏独子，生来就赋予众望，知道的东西自然也比在场的人多。
他将生肉递给旁边的士兵：“快拿去烧了！”
又看向席乡开口道：“巫人消失百年，这位妖师年岁也不大，为何知道如何除蛊？”
席乡站起身，双手负背道：“你也说了巫人是消失，又不是没存在过，在下就偏偏这么巧，听闻过这法子，巫人蛊术千奇百怪，我这也只是最简单的，歪打正着罢了。”
沈听肆对他的话有点半信半疑：“巧合？”
席乡：“古书有记载巫人，却不曾写清过蛊虫，对于除蛊就更不用说了，而我偏偏会，说巧合你们自然也会不信。想必大家也知道妖界有一虫名为借命，寄生在人身上可得其操控，与蛊虫有相似之处，缺点就是这借命只能是借命，只能是短暂的停留，而蛊虫可以长时间存活在人身上。既然都是虫，往简单了想，它能寄存在人体血肉之中，引它出来又有何难？”
沈听肆望着眼前这气宇不凡的人，总感觉他很奇怪，却又说不出这奇怪之处。
裴景光已经缓了过来，医士也已经将他脖子的伤口处理好。听到他们的谈话，自然也知道了自己发生了何事，他回想着自己何时中的蛊，只记得那日赵元承来访，自己随李云峥进了厅堂后，就再无记忆。他现在很是怀疑是不是李云峥在搞鬼，毕竟那日前脚他才让李云峥不快，后脚自己就中蛊了，可他又没有证据。
裨将见裴景光状态好些了，这才将六皇子不见了，李云峥仍未归的消息告诉他。
裴景光闭着眼深呼吸，肃声道：“那还不去找！”
裨将怯声道：“找了，整个皇宫和南奚都城都翻遍了……”
裴景光咬牙心烦道：“继续找！”
掀开被子就要从床榻上起来，裴时开口道：“从何找？你知他们二人去了哪里？”
裴景光白了一眼裴时：“此行你也有责任！”
裴时：“我自是知道，但是裴将军能不能先好好想想自己是为何中蛊，是否有印象？”
裴景光从床榻上起身光脚出了内室，往门口走去：“不知！”
裨将看了看裴景光，又看了看裴时，拎着他的长靴，也赶紧跟了上去：“哎，将军，等等我……”
自裴川将军去世后，裴景光对他的态度就一向不好，久而久之裴时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淡然了……
谷为仍还是会忍不住吐槽：“裴景光怎么老这样，跟他好好说话摆什么架子！”
看不出裴时什么心情，他急步出了房间，谷为也赶紧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也知道此时什么情况，不是闲的时候，也得赶紧去找皇室兄弟俩。
席乡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没多说什么。为了避嫌，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才跟着出去。
沈听肆则是一直在观察着席乡，见他准备走，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他才在席乡身后淡淡开口道：“你是昨夜那符箓师？”
席乡脚步一顿，徐徐转身打量起沈听肆。眼前人年岁看上去和他相仿，这气质一看就是世家公子做派，文质彬彬，玉树临风……一副文人墨客之姿，长相嘛，席乡自认不及裴时英俊。
席乡感觉这人怕是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不确定他看出多少，试探道：“沈公子好眼力，这是有何贵干？”
沈听肆没有想到他竟这般毫不避讳，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公子姓甚名谁，师承何处？”
席乡听他这么一问，想必这人也只是认出他是昨日之人，并不知晓其他。便倚靠在门框上，用饶有兴趣的表情，故意恶心他道：“沈公子这般打听我，是看上我了？可是在下只不过一介布衣，怕是入不得你们浮梁沈氏的眼吧？”
沈听肆这种世家公子哥，家风严谨，从小接触的皆是风花雪月，哪能想到席乡会说出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有些不快道：“不知耻！”
席乡：“不知耻？这就不知耻了？我才说哪到哪啊，沈公子这是头一次单独出门历练吗？脸皮这么薄，你这可怎么混喔！
沈听肆强忍心中的羞愧：“无耻之徒！”
席乡：“得，又成无耻之徒了，你是不会骂人吧？真是无趣。我告诉你啊，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你要想在我身上知道些什么，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喔！”
说完转头就走，留沈听肆一人在那里强忍心中怒火。
……
庭院厅堂。
裴景光刚计划好寻人方案，就听见大门口的练武场传来喊声：“太子殿下！”
“殿下回来了！”
“真是太子殿下，快去禀告将军！”
厅堂里一头雾水的众人，听见喊声也急步来到了练武场，就看见李云峥站在兵器架旁边，将一把刀拔出来，握在手中挥了挥，又放了回去。
卢生赶忙上前行礼作揖道：“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李云峥没有理会他，则是提步走到了裴景光面前，语气轻蔑道：“听闻裴将军方才病倒了，可有大碍？”
众人行礼作揖。
柳嘉礼脑筋比较直，不会想其中的影刃，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裴将军哪是病倒了，是被下了蛊，好在我们天道院妖师方才已经替他除蛊了！”
此话一出，裴时和谷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柳嘉礼咋这么欠呢！
李云峥没有看柳嘉礼，眼睛仍盯着裴景光，众人也还保持着作揖的动作。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所有人都有点不知所措。李云峥看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手扶住裴景光作揖的手，示意他起身，道：“哦～？蛊虫？那可是巫人的东西，怎么又出现了？那裴将军真是走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裴景光站直了身体，众人也跟着起身。他眼神丝毫不惧看向李云峥，气场和他竟也不相上下：“多谢殿下挂心。巫人重现，乃是棘手之事，眼下……”
“眼下我们应该立刻回城，禀明圣上，大华应该做好防备啊！”
还没等裴景光说完，就被李云峥打断了。
裴景光等他说完后又继续道：“眼下六皇子突然失踪，我们应该……”
还没说完，李云峥又加重语气打断道：“应该回城，禀明圣上！”
裴时心里怀揣着李云峥的秘密，毫无证据，自是说不得的，说出去谁又会相信这被世人举捧，给予救世光环的太子殿下是妖尊啊！没人相信不说，自己会被处以造谣之罪，连累风阴阁还有裴家，也定会被其悄悄灭口……
但此时六皇子还未找回，就匆忙回大华，圣上再怎么也会治他个失职之罪。
裴时开口道：“殿下忧心家国，是大举。可六皇子失踪时间尚短，倘若我们现在离去，恐会酿成大错。不妨我们兵分两路，一路跟随殿下回大华，一路去寻六皇子！”
李云峥将视线撇向裴时：“裴少首平时沉默寡言，我还以为你是不善言辞，现在说起话来还蛮头头是道，怎么，你是在教孤做事？”
裴时打躬作揖道：“不敢，在下只是不想被治失职之罪！”
李云峥笑出声道：“哈哈，没想到你倒是诚实！孤让你们回的，怎会治你们罪呢？我要是说六弟已经在回大华的路上了，这样你们就会安心些吧，倘若我们现在快马加鞭，还能追上他。”
听见这话众人都露出不解的表情，但没有敢质疑出声。
李云峥看着他们的表情，好笑道：“哈哈哈，瞧瞧你们这副模样，怎么，是在质疑孤这话的真实性？”
众人赶紧打躬作揖。
李云峥继续道：“六弟母妃身体抱恙，特此传信给我，谁知道这小孩心性如此着急，自己一个人就往回跑了！”
众人弯着腰低着头，哪敢再说什么啊。李云峥转过身，掸了掸广袖，双手一背，往门口走去：“既然裴将军也无大碍，那还不快启程！”
谁也不知道这李云峥说的是真是假，又不能公然违抗他，只能按照他的指令行事。裴景光悄悄派了两人骑上快马先行出发去寻李云旭，同样裴时亦是如此。他们都不信任李云峥，裴景光是打心底里的，而裴时是知晓他的真面目……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一番就启程回大华。
席乡和裴时在李云峥马车后面的队伍中骑马并立而行，两个心里怀揣秘密的人此时精神都紧绷到了极点。漆灯说琉璃珠在妖尊那里，如果是这样，那在赵元承的梦境中，和席乡抢窥心法器的妖可就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能确定这妖尊会不会认出席乡的身份，一旦他认出，那李云峥必然也就知晓，席乡就是藏无可藏……
正当二人想得出神时，旁边响起了沈听肆的声音：“二位是有什么心事？”
席乡裴时两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但仍保持镇定的模样，默契转头看向他。
席乡：“你怎么在这？”
沈听肆看了看队伍，面无表情道：“从出发我就一直在，是你们没发现罢了。”
一旁的柳嘉礼、习香薇和谷为三人异口同声道：“什么？！”
席乡和裴时也是震惊了，从大华都城出发到现在回城才发现队伍里有这号人物，这沈家公子着实是太低调了，还是此次出行太不严谨了！以往张榜召集各方修士时，各大世家都是随意敷衍，派几个门外弟子或是随意打发、又或是装看不见的。
自六年前无尽妖塔之乱，这些修仙世家们一起联合奋力杀妖维护百姓，虽仍未将百妖清除干净，但也是让都城渐日安定，各大宗门也损伤惨重。可到头来，所有的功名都归于天道院，各守一方的世家们原也不在乎这些虚名。但朝廷宣布三年赶妖之制，本就损伤惨重的世家们还来不及休整，又一头扎入这赶妖之制中，都城里的妖怪是慢慢赶散，可这些世家们自守的地界却成了这些妖怪的逃难之处……
因此各大仙门世家向圣上请旨结束赶妖，愿天道院出以援手护各方地界，却被一口回绝。气急败坏之下，仙家们全数撤离都城，回到各自地界时，已是一片狼藉……
离都城最近的齐江险些被屠城；南槐城池被毁一半；嵩阳仙家宗主为护百姓被妖围杀；浮梁遭遇妖火，百姓虽是撤离及时，伤亡较少，可房屋和宗门秘籍毁于一旦；开州离得尚远，驻守的仙家乃是擅长机关阵法的尤氏，所幸没有重大损失。
而华帝对此没有半分痛心之过，却还因此大发雷霆，下旨将各仙门世家的所有功名全数遮盖，撤掉他们在天道院的名匾，自此人人敬畏向往的仙门世家也慢慢开始衰败，都城也慢慢再无仙家踏足，天道院却日渐独大。
仙门世家们多少也对此怀恨在心，此后的皇命大多也是敷衍了之。华帝一向重心天道院，对这些世家的态度也不放在心上，开心了赏个枣，不开心了，随便一个理由治理一番。
所以对于沈听肆出现在这次队伍中，大家自然是吃惊不已，浮梁沈氏最是不喜掺和这等事了，不知这是沈家宗主之意还是另有隐情？
沈听肆见他们这副模样，自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依旧面无表情道：“我是代表个人，不是浮梁！”
柳嘉礼不解道：“个人？沈公子是被赶出宗门了？”
谷为无语道：“你真是口无遮拦，沈公子如此优秀，怎么可能会被赶出宗门！怎得还不允许人家有点自己的志向啊！”
柳嘉礼瘪嘴道：“优秀有什么用，现在的仙门世家都早已不复当日荣光，要想发光发亮，还不如加入我们天道院！”
沈听肆：“这位便是国师之子吧，小小年纪便是少首，可见天道院人才辈出确实属实！”
柳嘉礼自傲道：“那是，天道院的妖师个个都是好样的！比你们这些虚有名号的修仙世家不知厉害多少倍！”
谷为小声嘀咕道：“不要脸！”
沈听肆笑了两声，也不接他的话。
柳嘉礼没有听见谷为的嘀咕，只听见沈听肆的笑声，不满道：“沈公子这是何意？”
沈听肆：“无意，觉得柳少首甚是有趣。”
柳嘉礼又不屑道：“切！……”
席乡问道：“沈公子不好好在浮梁待着，怎有兴趣与我们同行？”
沈听肆看了一眼席乡，面向前方，道：“天下风云出不尽，踏出囚笼壮我名！”
席乡听后开怀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啊！沈公子一副文人墨客之姿，竟也有一腔做英雄的热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