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圣女之力
席乡转身背向众人,两掌合十,掌心紧贴,黑红的气焰从他掌心溢出。两掌反向来回旋转,右手负与左手之上,用力滑开,右手捏成剑指,凝神在左手掌心画起符箓,喃喃道:“吾以邪身,请君来助,亦或有灵,散其妖气!”
左手一反,迅速用力举过头顶,将泛着红光的符箓直接打向空中。那黑雾像是布了结界般,符箓飞上去后并没有立马消失,而是贴着那看不见的结界,红光一闪,上空出现细细长长的裂纹。符箓也抖动起来,一下就消失不见,裂纹也随着往周围蔓延开,出现一个大口子。
黑雾也慢慢散开,从里面掉出一团黑影,砸在地上,又立马变幻成南奚帝的人形,正是漆灯!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吐出一大口血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屋顶上的席乡,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惶恐地小声道:“圣女之力?不可能,圣女早就被我剖心而死,唯一的骨肉也在六年前死了……”
底下的人见漆灯是身受重伤的模样,赶紧向他围过来。
沈听肆抡起古琴一抛,古琴玉生烟悬空定在他身前,指间快速从琴弦上拨过,一道淡蓝色的音波向漆灯杀去。
漆灯好歹也是万年大妖,虽现已身受重伤,但是这些动静还是听得见的。一个旋身拔地而起,躲过沈听肆的攻击,张开手掌黑气腾出,向沈听肆而去。
沈听肆不紧不慢,拨动着琴弦,音波一波接着一波抵挡住了漆灯黑气的攻击。
漆灯立于空中,看向沈听肆,狠厉道:“找死!我不跟你打!”
回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席乡:“我要跟他打!”
随后一掌放出多重黑气攻击沈听肆,另外一手也没闲着,隔空对着他的玉生烟用力一扇再一握,想把他的琴给掀翻锤烂。
好在沈听肆反应快,抡起琴一个侧身,往旁边退去,再一个反身回来,躲过了漆灯这一下,可琴弦仍还是断了一根。恼怒之下,沈听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重重拨出一个琴音,将剩余的黑气全数挡下。
这期间漆灯也懒得再跟他费功夫,放完招后,一下就飞到了席乡面前。
两人对立而站,漆灯紧皱着眉头,满眼疑惑:“你是谁?”
席乡背手而立,嗤笑出声:“孤魂野鬼!”
漆灯头微侧,眼睛仍盯着他,那探究迷惑的目光如火般像是要把他看穿:“你为何有圣女之力?”
席乡眸中一冷,邪笑道:“你猜!”
漆灯又问道:“你是妖尊的手下?”
席乡听到这个问题,心中有些不解:妖尊?莫非他也在此?
面上仍邪笑着:“妖尊也来了?”
漆灯感觉眼前人很是古怪,他完全看不透此人在想什么,问了三个问题,一个答案也没得到,情绪都被他搞崩溃了,咬牙道:“不愿说那就去死!”
放出多团黑气攻向席乡。
席乡轻蔑一笑:“强弩之末!”
一个下腰就躲过迎面而来的黑气,张开双臂,两手指间已经各夹着一道符箓,左手一伸,将上方的黑气破散。右手符箓掷出,将侧面的黑气破散。在一个旋身,指间又出现了符箓,将攻击过来的黑气一一击溃。
这边的裴时看见席乡一人对打大妖漆灯,不知怎的,心里很是担忧,二话不说直接就跃上了屋顶,一剑击散漆灯再次发起的黑气,护在席乡前:“我助你!”
席乡哪想到这小子会突然出现,刚掷出的符箓上还带着黑红气焰,还没命中黑气,裴时就挡在了他面前,赶紧冲过去伸手将快要到裴时背上的符箓收回。
虚惊道:“好险好险,你小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差点你就被我误伤了!”
裴时没有回话,仍是持剑做着防备姿态。
漆灯看见自己放出的几团黑气一招就被眼前的少年击溃,他惊讶地看着眼前人:“你又是谁?”
裴时还是没有回话。
漆灯正打量着裴时,突然感觉心口剧烈疼痛,一手捂住心口,想减缓疼痛,让自己镇定。又伸出另外一只手,看了看自己掌心,黑线掌纹里竟有妖力溢出。他赶紧用力握成拳头,想阻挡妖力溢出,可那有什么用。
六年前和妖尊一战侥幸逃脱,身受重伤,万年妖力被损八成,现也仅仅只恢复了三成。方才火圈内就被李云峥重伤;借助窥心法器的梦境想将这些人困在里面,却没想到一招就被李云峥破除,还遭到了反噬;后面想逃出皇宫却发现有人在此布了阵法,他根本就出不去,想了个办法费力躲在上空黑雾里,又被席乡一道符箓打了下来,现在哪还有什么妖力来和他们对抗啊。
漆灯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也半跪下来,苦笑出声,抬起头大喊道:“说我躲躲藏藏,你不也是,躲躲藏藏这么多年,还不是……”
漆灯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形力量掐住喉咙,把他带离了众人眼前。
席乡裴时两人看了一眼漆灯被带走的方向,转头来了个四目相视,便赶紧追上了上去。
一路追着影子来到了宫门口,一道黑气先一步穿过宫门,掉下来一块妖石,后又立马被黑气卷走。
追在后面的两人一眼就认出那是猩源石,原来是有人在宫里布了阵法,怪不得之前那些人踏出宫门就死了,但是为什么这人后面又不放妖出去呢?
不给两人思考的机会,那漆灯已经被带出了皇宫。
两人也紧追不舍,不知道追了多久,一路追到一片山林间,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席乡裴时两人穿梭在树林中,紧追着前面的影子,突然那无形的力量散去,漆灯被狠狠甩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两人赶忙停住脚步,保持距离不再靠近。席乡裴时背对背而立,两人警惕的环顾着四周,他们不知道那人是否还在此处。可两人背立了好一会,也不见动静,自那力量退去后,这林中好像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便一边警惕着,一边又慢慢向漆灯靠近。
席乡赶紧俯下身将人捞翻过来,想看看他死没死,裴时仍防备的环顾四周。
漆灯被席乡这大力一捞,竟然又醒了过来。
席乡赶紧追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漆灯看了看两人,沉默了片刻,现在的他很是虚弱,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答非所问道:“臣……臣为君死,天……经地义……哈……哈哈哈……”
席乡皱眉又追问道:“琉璃珠呢?”
漆灯苦笑着又答非所问道:“人人敬仰,是人是妖,你们都分不清,哈哈哈……”
席乡现在只在意琉璃珠,哪里有空去想他在说什么东西,情绪越来越激动,一把揪住漆灯的衣领,大吼道:“我问你琉璃珠呢?”
漆灯被他这一拽,看着席乡近在咫尺的脸,好似又回过神一般,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向席乡的脸扒去。
席乡哪知他这么突然,来这一下,毫无防备,脸上那张猥琐大叔的人皮面具一下就被他扒开了,真面目现出。
漆灯看着这张脸,迟疑了一下,又大笑道:“哈哈哈哈,果然是……是你,圣女之力只有亲身骨肉能继承……你果然没死……原来你娘早就把圣女之力给你了,怪不得六年前你没死!怪不得当年我能那么轻松就杀了她……咳咳咳……怪不得……”
席乡听见他这话,表情错愕:“什么意思?什么叫圣女之力给我了?你说清楚!”
裴时虽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看席乡激动的样子,也能猜到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漆灯仍笑道:“因为你体内的圣女之力!你才活了!你娘的死就是个局,以你做局,没想到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早早就把圣女之力给你了,你不会还以为你天生就有这力量吧,哈哈哈哈………”
漆灯又看向他身后的裴时,邪笑道:“你娘是妖!是我们妖界的圣女!哈哈哈哈……怎么样,没想到吧?你果真和你娘一样,以人的身份活了这么久,你还真把自己当人了?还和妖师走到一块!”
席乡听见这话紧揪着漆灯衣领的手不禁松开了,慌忙回头去看裴时,他不想让裴时知道自己是妖,他也不知道裴时知道他是妖后会怎么样,慌张道:“阿时,不是这样的,他骗人的,我不是,我娘也不是……”
裴时握剑的手不禁紧了紧,眸光波动,步子向后退了一步。
席乡看着他的动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慌感,他抬起脚想上前又放了下来,手紧紧攥着衣摆,心脏急速跳动,整个人都心慌意乱。
裴时看见席乡这神情,只感觉内心重重一沉,收回后退的脚,又往前走了三步,站在席乡面前,嘴唇张合,又紧抿住,不知道说什么。
漆灯又继续道:“柳桉就是因为这个才要杀了你,因为他觉得有你这么个儿子是他的耻辱!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竟然跟妖生了个儿子,哈哈哈哈……”
席乡听着漆灯的话有些恍惚,眼里早就噙满了泪水,视线却始终看着裴时,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可听见这句话后,他再也绷不住了,低下头,大颗的眼泪砸下,苦笑出声:“原来不是我做的不够好,原来是因为……我是妖……”
漆灯突然激动道:“你一定要杀了妖尊!杀了妖尊好不好,我求求你杀了他!”
席乡不想让裴时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低着头转身面向漆灯,语气冷漠道:“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漆灯赶紧往席乡脚边爬了两步,焦急道:“琉璃珠在他手里,他想重振妖界,必定要壮大妖族,难道你要看着他用你娘心脏所炼化的法器去做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吗?”
席乡冷冷看着他:“这与你何干?”
漆灯提了口气:“当年我受妖尊之命炼化了窥心法器,妖尊冲破了无尽妖塔,他肉身尽毁,想占据我的肉身,说的也是那句臣为君死,天经地义!我与他殊死一搏,带着窥心法器侥幸逃脱!如果当时窥心法器就落入他手中,你们哪还能过得如此太平,妖界那时怕早就卷土重来,大华也早就被他踏平了!”
裴时听到这,心中一揪:当年无尽妖塔是妖尊自己冲破的?!
席乡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妖尊困于无尽妖塔,你从何听他命?”
漆灯:“他好歹也是妖尊,活了几十万年,无尽妖塔困住了他的肉身和妖力,不代表他不能分出一缕妖魂来与妖界联络。”
席乡:“妖尊来了?”
漆灯拳头始终捏紧,想要妖力再散的慢一些,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不行了。在妖尊要杀他,他带着窥心法器逃走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天他是躲不过去的。原本还想趁妖尊肉身未恢复,自己先下手为强,可他轻敌了,能当上妖尊,怎么可能会轻易被他灭了。
临死之际,他也没有什么顾虑的了,自己早就是被舍弃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漆灯一边慌张地环顾四周,一边道:“妖尊冲破无尽妖塔时,肉身已毁,他现在寄于大华太子之身……”
“什么!”席乡裴时两人不等漆灯说完便异口同声打断道。
裴时更是往前走了几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漆灯被他们这一出声吓了一跳,握紧的拳头也是一抖,掌心溢出的妖力已经是稀的可怜,呼吸喘气也变得急促起来,仍艰难道:“李……云峥……他……他没有……神力……”
“什么!”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漆灯拼命地想呼吸,可除了出气,他已经呼吸不了,掌心已经再无妖气往外溢,他张大嘴巴还想说些什么,挣扎了几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时焦急道:“你说的是真的?”
漆灯的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席乡裴时二人脚边,他的手掌已经松开,在地上胡乱地抓着,他想把话说完,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没几下,便没了动静。
裴时将人踢翻过来,现在这具尸体是南奚帝的,漆灯本无肉身,妖气散尽,他也就没了。
席乡赶紧俯下身去找他身上有没有琉璃珠,将尸体找了个遍,这琉璃珠也不在他身上。
两人脑海里又想起李云峥的奇怪,想起躲树上时听见他自言自语,还自称“本尊”,他要李云峥找的那个什么灯,就是漆灯?还有他性子的转变之快。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他身体里真有妖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