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打入冷宫
几个嬷嬷和太监听得太后一声示下，便如狼似虎般往婉仪扑来。被她厉声一喝，又见她浑身忽迸发出浩然正气，且说得义正词严十分在理。一时倒也让她给震住，真个不敢再往前一步儿。
休说他们这起子人，就是太后，也叫婉仪给压懵了。
大殿内一时静得几可闻花开叶舞之声。
空气似凝固了，一屋子奴才没人敢大声喘口气儿，这种端凝沉穆的气势，却隐着随时奔腾爆发的暗劲，似山岛耸峙于惊涛骇浪，万马悬勒在峭壁临渊。
压迫感十足。
太后盯着婉仪，面色变了又变，须臾，一双眸子看去便如淬了寒冰般，射出森然冷气。
“好一个正宫娘娘！”太后一字一句自齿缝间挤出这话来，语气之冷，就连贴身服侍她十几年的粟嬷嬷都不由打了个寒噤，背皮阵阵发麻。
并不是每个皇后都能顺理成章升为太后，在寻常百姓家，谪出与庶出之女在出阁时相当重要，名门望族与达官贵人娶妻多是非谪出之女不娶的。而在皇家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皇家讲究的是母凭子贵，历朝历代登上太后之位的十之八九非皇后，而乃后妃。
当今太后便是从一小小常在一路爬上来的。
婉仪那番话无疑刺伤了太后，如果眼睛能射出刺来，婉仪这会早已变做了一团仙人球。
她眸光犀利地切割着婉仪面庞，大声道：“哀家今日倒见识了何为正宫娘娘！只是，正宫娘娘又如何？东华门抬进来的又如何？莫非你还大过了哀家去不成？”
“臣妾适才之言并无此意，还望太后明鉴！”婉仪挺胸不卑不亢地道。
“哼，哼哼。你敢谋害皇孙，哀家就不信还处置不了你！祖宗例法也不是盘古开天地便有的，今儿哀家便改了这祖宗例法！”
太后气势汹汹说罢，扭头冲那些个尚在发愣的嬷嬷太监厉声喝道：“你们是死人么？还不与哀家扒了她的凤袍！”
这下那些嬷嬷太监不敢再迟疑，太后可是这宫中最大的主儿，太后既发下狠话，谁敢不依从？
他们几个立时张牙舞爪往皇后扑去。
紧急当口，皇上赶到，急喝一声：“住手！”皇上目光跟刀子似的掠过他们，尔后急步走至太后跟前道：“不知皇后哪开罪了母后，儿臣这替她向母后赔个不是，还望母后能看在儿臣面上宽恕于她，儿臣这谢过母后。”
皇上这番话明着是在求太后，暗着却是在向太后明白无误传达着一个讯息，那就是他，不要皇后有事！尽管他这皇上做得有名无实，但他终究是皇上，你得给他面子，你不能办他的皇后！
太后气得面色发白，指着皇上，咬紧牙道：“好，皇上真乃哀家的好儿子！想是你如今翅膀硬了，竟不问缘由，上来便令哀家放过皇后，你可知她犯下何罪么？”
皇上面不改色道：“母后息怒，儿臣无意冲撞于母后。只是皇后性情贤良，人尽皆知，若是一时有想不到之处触怒母后，儿臣这里代她向母后请罪了！”
言毕，皇上双手一抱拳，推金山，倒玉柱，即单腿跪下了。
“你，你你你……”太后气得险些晕倒，“好个逆子，你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公然与哀家作对，你就不问问她犯下何罪么？你可知她下药害了哀家皇孙，你的皇子么！”
“母后，恕儿臣斗胆，想是有人心怀不轨欲借此事加害于皇后。趁着母后痛失皇孙心情紊乱之际便在母后跟前胡乱嚼舌，还请母后明察！”
皇上这话可说是滴水不漏，情急之下能说成这般，也实实难为他。他方若不说太后痛失皇孙心情紊乱，只怕太后便要痛斥于他，说哀家难道老糊涂了么？
他既说了，太后少不得另拿话出来，“哀家怎会无故冤枉她？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她抵赖！”
皇上却是决意要救皇后于水火，他不动声色地道：“恕儿臣无礼，敢问母后，人证在哪？物证又在哪？”
太后恨恨扫他一眼，转身一旁掩面的慧妃道：“你告诉皇上，只管照实说，一切有哀家与你做主！”
皇上一进殿就已看到慧妃，当下，他起身走至慧妃跟前，眼神锐利地盯着她道：“你且说说看，皇后是如何谋害朕的皇子的？若有一言不实，休怪朕拿办于你！”
慧妃几时领教过皇上这般口气，吓得双膝一软，“扑嗵”就跪在地，却只是哭，哪里说得出半个字来？她不傻，太后要借此事办皇后，她若照实说，太后不依她；不照实说，皇上又不依她，真真难死了她！
“皇上！”太后对皇上逼迫慧妃很不满，横了皇上一眼，她对慧妃说：“你可掂量清楚了，若敢胡言，哀家便割了你的舌头。快说，实情究竟是怎样的？”
被太后一吓，慧妃权衡利弊一番，再也顾不得皇上，毕竟皇上今大不过太后去，她抽抽噎噎将先前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胡扯！”皇上一脚踹倒她，转对太后说：“母后，不可信这刁妃一派胡言，皇后有何理由要去害朕的皇子？”
太后冷哼道：“有何理由？自然是怕慧妃母凭子贵越过她去！”
“太后娘娘！”蝶香与小丑奴一块紧随皇上进殿来的，她冲上前跪倒在太后跟前，拽着太后裙裾，仰面梨花带雨地道：“皇后娘娘是冤枉的，她并未曾教奴婢们送过荷花粥给慧妃娘娘，求太后娘娘替皇后娘娘做主还她一个清白啊！”
太后一脚踹开她，怒喝道：“好大胆的贱婢，几时轮到你来说话？你这贱婢是她自家里带来，自然要帮着她胡乱做证。来人，与哀家将这贱婢拖下去重责四十大板！”
一直静默不言的皇后见状正欲开口，皇上却抢了先，“母后，依儿臣看，此事尚需查证，谋害皇子非同小可，仅凭两宫之人各执一词无法定得此案。不如交与儿臣亲自查办。”
“怎么，皇上是不信哀家么？”
“儿臣不敢。”
“既不敢，为何还口口声声说要亲自查办？这事没什么好再查的，你眼里若还有哀家这个母后，就速将皇后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