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九死一生
皇上说罢拂袖而去后，高雪祺鼻子都险些气歪了，可再气她也不能拿着石头去打天，眸光一转，她恨恨盯着福儿。那福儿虽得皇上饶她不死，可皇上说完即走了，她却不敢起身，仍跪于地上，等着高雪祺示下。
“抬起头来。”高雪祺冷冷喝道。
福儿颤颤惊惊抬起头，眼睫不住晃着，哪里敢去看高雪祺，两眼只管盯着地上，身子不住哆嗦着。
高雪祺微眯眼看着她，忽觉福儿生得极美，直看得她眼冒金星。
莫非皇上留神上这奴才了不成？
这念头一冒出来，高雪祺不觉倒抽口寒气。
再细瞧福儿，越看越心惊，未施脂粉已美得出尘，怎的她从前竟没发觉？
这么个祸害不能再留在身边，该如何发配她呢？
高雪祺犯了难，皇上即说了不让她死，此乃金口玉言，她高雪祺又怎敢忤逆？
可此等货色绝计不能再让她在皇上跟前露脸儿。
怎生是好？
有了，高雪祺眼睛一转，就欲命人将福儿发送去洗衣苑。
只是话到唇边又猛然想到不妥，福儿是那丑八怪的妹子，若送去洗衣苑，丑八怪知晓了定会去求皇上把她弄出来，万一弄去皇上身边岂非不美？
福儿见高雪祺久久不语，心下便愈来愈忐忑，更觉深宫大院不是人呆之处，一颗心越发向往宫外。若不是小丑奴临时变卦，只怕此时早已在外快活了，这么一想，福儿对小丑奴不禁生出几分怨言。
高雪祺这里凝神不语，福儿那暗暗抱怨，一院的奴才们都不敢散去，老老实实垂头立着，偌大的宫殿竟鸦雀无声。
有了，高雪祺嘴角微扬，眸光却寒意逼人，她踢踢福儿道：“从今往后你给我滚去后殿打扫庭院，倘或敢上前殿来，仔细本宫揭了你的皮！滚吧，别污了本宫的眼，没的让本宫恶心！”
“奴婢谢过娘娘。”福儿如蒙大敕，磕头如捣蒜般。
高雪祺冷哼一声，返身回了殿内，一院的奴才方敢各自散去。
皇上带怒自高雪祺这走后，径直回了自己宫，小蝉儿跟随皇上多年，只需一眼即能看出皇上心情好坏，且坏到何种程度。这会见皇上面上阴得仿似能拧出水来，暗叫不妙，忙迎上来，也不废话，垂手小心翼翼跟在皇上身后往书房走去。
“素颜呢？怎不见她？”皇上在椅上坐定后扬眉问道。
“奴才自晚膳后也未曾见过她，想是在她屋里吧。”
“哼，她是来宫里做主子的么？朕回来了也不知前来侍候，这一个个都反了天，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几时惹得朕性子上来，管叫她们一个个好看，方认得朕是谁！”
“奴才这便去唤她前来。”
小蝉儿还未走到殿门边，便被皇上喝住，他气冲冲地说：“朕自去看看，朕倒要看她在忙些什么？”
皇上去了小丑奴房里，然她却不在房中，皇上找了一圈，才在园子里找到她。
小丑奴抱膝坐在亭子横栏上，仰头望着夜空，满目烦忧。
她这几日她总在心里喃喃念着夏芷颜三字，这名字让她觉得十分亲切熟悉，可又想不起和这名字有关的任何事，想得多了，她脑子里就似有千百万只虫子在咬一般，令她头疼难当。
为什么我一想就会头疼呢？难道我真被下了蛊不成？
小丑奴百思不得其解，她不觉探手入怀，取出子敬交与她的瓶儿拿在手里端详着……
“你拿的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小丑奴失手跌了小瓶儿，皇上眼明手快，足尖轻一挑，再往上一扬，瓶儿就到了皇上手中。
“还给我。”小丑奴醒过神来伸手去抢，吓得说话都打着颤音。
皇上见她急了，便存心要戏弄她，捏着瓶儿手往背后一缩，“你急什么？难道这瓶儿里装着毒药么？”
他说着玩笑，小丑奴听在耳里却如平地响惊雷，她只道皇上已从何处知晓此事，当下张大嘴，目瞪口呆地瞪着皇上。
在宫里私藏毒药可是死罪，要被砍头的，小丑奴进宫三年岂有不知的道理？
见她吓得魂不附体，皇上还只道她是因自己给她安了这么一个罪名怕成这样，不觉暗暗好笑，心中先时所怄之气早烟消云散。
“你好大胆子，这毒药可是用来毒杀朕的么？你有几颗脑袋！”
皇上继续逗着她，小丑奴先时吓得脑子一片空白，这会见皇上嘴角隐匿有一丝笑意，立时顿悟皇上是在逗弄自己。
小丑奴心暂时放了下来，不动声色地道：“没错，可不就是拿来毒你的，你拧开盖儿自己对嘴喝了罢，省得我费心。”
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早已身首异处，可她自幼跟着皇上，她的性情言语皇上早见怪不怪。因此并不恼她，反乐了，道：“亏得你没有九族可诛，不然他们一个个都会因你而丢了性命！朕虽说过不要你的脑袋，可却没说过不要你九族的脑袋。你适才那话足以让你死上一万次。”
小丑奴听了皇上这话莫名心惊，她虽记不起自己是不是小公主，可她相信子敬所说。她如今并非没有九族，子敬不就是她亲哥哥么？
不知有朝一日是子敬会被皇上所杀，还是皇上会被子敬所杀啊？
这念头一冒出来，小丑奴便吓得面色灰白，两眼发直。
“你怎的了？”皇上见她直直瞪着自己，先是纳闷，继而恍然，以为她是被自己方才最后一句话给吓到。不由勾起唇角道：“朕不过和你说笑，你就怕成这样干么？从前怕死，如今依旧这般怕死，没点长进。朕不早说过天下除去朕没人敢让你死么？还只管做出这蠢态来。”
“你把瓶儿还我。”小丑奴稳住心神对他道。
“里面装的什么宝贝儿？”皇上待要启开瓶，小丑奴忙伸手去抢，皇上从右手换到左手，就是不给她，尔后又高高举起右手说：“朕倒要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稀罕物儿。”
“皇上。”小丑奴急中生智道：“你别看，是……”
“是什么？”
“是我从花瓣上收集的露水，用来……”
“用来做什么？”
“我听说用露水擦脸可以让脸变白。”
皇上一听笑了，“你果然有时蠢得紧。是谁告诉你这混账话儿？”
“你别管，你还我就是。”
“什么破东西，给你便是。”
小丑奴拿回瓶儿心才彻底踏实，夜风一吹，方惊觉背心衣都湿了一大片，凉嗖嗖的，好不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