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桃源之地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三月穿着单衣单裤从房间里出来了。小小的身子在凉凉的晨风中抖抖缩缩。
暮语舟侧头看见了，向他抬抬下巴:“过来！”
三月如今看着他，不似以往，眼睛里充满了防备和敌对。
虽然小小一个，但他似乎也明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的哭闹丝毫无用，所以他安安静静的。
丑伯也看见了，冲暮语舟道:“快去把衣服给他穿上。”
暮语舟不满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一个小孩攥在手里，不嫌麻烦吗？”
口头上叨叨着，但还是去屋里给三月拿衣服了。
暮语舟看三月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抖抖衣服:“是要我穿，还是要那个爷爷穿，你选？”
三月看了看他，迈着小腿走过来，直接从暮语舟手里扯过衣服就转身往回走。
暮语舟保持原姿势愣了，过一会儿又觉得好笑，还真好玩。
三月在屋子里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穿衣服，暮语舟就站在门边要笑不笑地看着。
好不容易穿好，看都不看暮语舟一眼，气呼呼地往外跑。
这个林子太大了，三月觉得自己怎么跑都跑不出去。他伤心地坐在一棵树下，非常非常想自己的爹爹。
暮语舟一直在后面跟着他，看他难过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也不得劲儿。
他蹲下身子，把三月抱起来，用手轻轻拍着背:“行了，先吃点儿东西，我保证，等合适的时机，我就送你回去。”
小三月趴在暮语舟肩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暮语舟接着说:“你家现在到处都是病人，等他们都好了，我一定送你回去，好不好？”
三月在小木桌旁吃鸡蛋羹，本来暮语舟打算喂他的，他不干，要自己吃。丑伯去山上伐木了，说想盖个凉亭。
吃完休息了一会儿，暮语舟实在无聊，就打算教三月练剑。
三月不动:“爹爹不让我练，汗湿了衣衫，我要咳嗽。”
暮语舟无语道:“你爹是把你当成一朵花儿了吧，这不能，那不能的，别忘了，你是个男孩子。”
暮语舟折了一段细细的枝丫，递给三月:“拿着，这段时间跟着我，就得听我的。”
丑伯从山上拖着树木下来时，就看到一大一小有招有式地比划。他静静地站着，看了很久，才拖动树木继续。
暮语舟看到丑伯，停下了。他主动上前，帮着一起归置。小三月在草坪上跑来跑去，和蝴蝶嬉戏。
丑伯没有歇息，接着丁丁邦邦地干了起来。暮语舟不会，只得在旁边打下手。不一会儿，三月也过来了，围着他们转来转去。
暮语舟半戏谑半试探:“你真打算把这里当家了？”
丑伯边吭哧吭哧干着，边随口答道:“如果你们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
丑伯一时无话。
暮语舟乘胜追击:“你不会无缘无故养个小孩子，说说吧，想用他干什么。”
丑伯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暮语舟的眼睛:“不用多心，你只需记住，我是你舅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就行了。”
暮语舟别开视线，不再追问。自从十八岁那年，丑伯找到他，确实一直在帮衬他。尤其他重伤昏迷那几年，如果没有丑伯不离不弃照顾，他也许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丑伯语气平静:“你自小便在晨阳门，你不完全信任外面的人，我反而觉得很欣慰。”
暮语舟没法反驳，他只得继续问:“为何这么久了还不以真面目示人？”
丑伯道:“很简单，毁容了，难看。”
暮语舟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立在原地不动，丑伯也不打扰他，继续干自己的。
三月扯扯他的衣摆，小声说:“我肚子饿了。”暮语舟牵起他的小手，去了火房。火房里有一只山鸡，已经收拾妥当，只管下锅了。
就在看见山鸡的一瞬间，暮语舟就相信了，如果不是真心为他好的人，谁会把要死不活的他捡回家，一直无怨无悔地照顾呢？
就连现在，也还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考虑得如此周全。
他生好火，让三月坐在小凳子上，自己就挽起袖子大刀斩起了鸡肉。
鸡肉下锅，他朗声对三月说:“看着点儿火，我再去洗点儿蘑菇。”
丑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愉悦，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他只得丢下手里的工具，去了火房。
可能是一直在运动，小家伙今天吃得有点儿多。丑伯一直等他们俩吃了进屋后，才一个人在火房吃，说是怕吓着孩子。
小孩子吃饱就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得像一头小猪。
暮语舟无事，坐在外面晒太阳，想着要不放开那些事吧，就这样在这里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话说谢冷桥，一直忙于和郑师兄试验药方。等他第二天正午想起，应该给三月送点吃的时，才匆匆去了密室。
他打开石门，站在离门远一点儿的地方，等三月跑出来。
没看见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他只得出声呼唤。
还是没人应，他顾不上那么多了，飞身上前，密室里空无一人。
当前情景，对他来说犹如当头一棒。一开始，他还存在侥幸心理，会不会暮语舟带他出去躲着玩儿了。
隔了一会儿，他点醒自己大拇指上的感应链，发现已断联。那就说明此时的暮语舟离自己很远。
谢冷桥又懊恼又气愤，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自己为何老是鬼迷心窍，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信任他？
门内的事务，虽然大师兄向来不管，但如今事发突然，谢冷桥也只得把这个摊子移交给他。
门内弟子们皆不知内情，都嚷嚷着在峰上到处呼唤找人。谢冷桥也无法说明，只能任由他们去。
他临出发时，和剑兰说了，得去其他地方找找。剑兰也想一道下山，被谢冷桥拒绝了。
下山途中，他给自己设想了两条路线。
一是去夜星门，他直觉那天言臻的出现没有好事。
二是沿着上次见面的小树林，往各个方向都去探探。只要距离稍微近点儿，手上的感应链就会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