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水属性(4)
「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国土开发上，水魔法师都无法发挥主要的作用。顶多只能祈雨、挖井，或是治疗症状轻微的病人……就算是像安妮莉婕大人这样优秀的魔法师，也顶多只能做到这些事。我认为国家应该更加重视魔法属性，军队应该重视火属性，国土开发应该重视土属性，圣职则应该重视光属性……这样一来，社会运作的效率就会更高。」
康丝坦兹小姐打断了至尊地位者的发言，还一脸得意地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指导。即使是对贵族社会不熟悉的诺尔，也知道这是非常糟糕的行为。不只陛下身旁的随从，就连同桌的其他成绩优秀者也完全僵住了。就连那个自以为是的种马老爹，刚才红通通的脸都变得铁青。
「你是奥尔登堡侯爵千金……对吧？我觉得你应该再多学习一点贵族的礼节……简单来说，你想表达的是水魔法派不上用场吗？」
「是的，陛下。水魔法只能感受水的存在，并加以操纵。既无法创造出有价值的事物，也无法进行破坏。」
康丝妲大小姐的言论实在太过偏颇，连陛下也忍不住青筋暴跳。就在陛下脸颊抽动，端正的嘴唇就要吐出斥责的瞬间，一直保持沉默的莉婕姐姐开口说：
「原来如此，侯爵千金的意思是水魔法无法进行创作和破坏吧。」
「因为这是事实啊！」
「那么，请你仔细看我接下来要施展的水魔法。我会证明你所主张的事情并非事实。」
姐姐如此宣言后，将她白皙滑嫩的手指伸向种马男手上的红酒杯。
「……呵！」
她发出低沉的吆喝声后，红酒杯的外侧开始变得湿润。红酒杯的上半部突然倾斜滑落，洒出来的红酒弄脏了种马男那件看似昂贵的白色西装。然而种马男并没有暴跳如雷，只是惊讶地颤抖，注视着自己手上的红酒杯。红酒杯被斜斜地一刀两断，断面平滑，没有缺损或裂痕。
「骗人！水魔法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我只会水属性魔法，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就快点为刚才对陛下的无礼道歉吧！」
诺尔也有点惊讶。诺尔惊讶的不是魔法本身，而是姐姐平常总是沉稳平静，从不激动，现在却用仿佛要刺死对方的眼神，威吓着康丝妲。姐姐对于自己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贬低都能一笑置之，但是如果与母亲的好友，对于她敬爱的女王陛下有关，却会打从心底感到愤怒。
不知不觉间，会场的视线都集中到诺尔们这一桌。其中一半是对于姐姐精密魔法的惊叹，另一半则是对于侯爵千金不只贬低首席毕业生，甚至对女王陛下失礼的傻眼。
「什、什么嘛，你们全都联合起来欺负我……给我记住！」
结果康丝妲一句话也没向姐姐和陛下道歉，丢下这句话后就跑出会场了。
◇◇◇◇◇◇◇◇
「真是令人伤脑筋的女儿。我会严格训诫奥尔登堡侯爵。」
陛下真是宽宏大量。在中世纪的绝对君主制国家里，要是做出这种无礼之举，就算被抄家灭族也不能有怨言。这位女王陛下却只用「训诫」就了事。真希望她的「宽宏大量」不会变成「纵容」，这样对国家可不好。
「话说回来……安妮莉婕，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种水魔法。是你开发的吗？」
「是的，我确实是第一个成功实用化的人。不过，想出那种使用方法的人并不是我。」
「哦？那你一定有向非常有名的魔法师拜师吧。对方是何方神圣？请务必介绍给我认识。」
诺尔心想大事不妙，扯了扯莉婕姐姐的礼服袖子，但她早一步开口：
「那个人的名字是诺尔冯佛洛登施塔特。他现在就在我旁边，是我的弟弟！」
啊啊，完蛋了。
◇◇◇◇◇◇◇◇
「那么诺尔，你到底教了莉婕什么？」
虽然派对还在继续，但诺尔与莉婕姐姐已经被陛下强行带走，带到其他房间询问。
陛下会惊讶也不是不能理解。在这个只有女性能使用魔法的世界里，很难想象会有男性创造出新魔法。
再加上「水魔法」正如那个疯狂大小姐所言，不适合破坏。虽然可以感受、产生水，并随心所欲地操控，但说穿了也就只有这样。如果只用这个世界的常识来判断，很难用在战争上。
不过，诺尔拥有在前世获得的知识，这次只是稍微活用了一下。
「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可怕的事，你就说吧。」
陛下一边说，一边逼近诺尔，散发出惊人的压力。但就算诺尔不说，莉婕王姐也已经倾心于陛下，只要陛下用娇滴滴的声音哄她，她就会轻易招供吧。算了，就老实招了吧。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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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把水喷成细细的水柱吗？」
「对，就像丝线一样尽可能地细，但是要尽可能地快。只要用这种细而快的水流去冲撞，大部分的东西都能切断。」
女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水是温柔地包容、治愈万物的东西，不是用来切割物体或打洞的东西。
但是生活在现代的诺尔，知道一种叫水刀的技术。只要从精密的喷嘴以高压喷出细细的水流，就能以漂亮的断面切割塑胶、玻璃，甚至是铁板。虽然不是那么普遍的技术，不过诺尔交易对象的工厂就有这种设备。
当诺尔把这个想法告诉莉婕姐姐时，她也完全不相信。但她为了认真拜托她的诺尔，认真地喷出水流……然后用汤匙的柄去碰那道水流。看到银制汤匙柄从正中央漂亮地断开，姐姐的表情又哭又笑。
只要实验过一次，感受过效果后，接下来就简单了。姐姐的魔力原本就很强，控制的精准度也出类拔萃。稍微练习一下，水流就会变得越来越精密，速度也越来越快。昨天终于成功将一个巴掌大的火山岩劈成两半。
顺带一提，原本水刀中需要混入研磨颗粒，不过姐姐射出的水柱中混入了魔力代替了这点。魔力被致密的集中释放，因此水刀的威力远远大于前世。
「这也是莉婕姐姐做的。」
诺尔从内袋取出几张杯垫，放在桌上。那是将大理石切成薄片制成的，木纹般的图案美丽又引人注目。
「磨得很漂亮呢。」
「不，这没有经过研磨，是姐姐用水魔法切割后，直接呈现的断面。一般的切割方式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诺尔一边说明，一边将另一块石板放在桌上。同样是薄大理石制成的杯垫，上面开了用水魔法钻出的复杂孔洞。透着光看，那些贯通孔洞形成了文字……是伊丽莎白。」
「好美……」
「这是姐姐为了女王陛下制作的物品。还有这个也是。」
诺尔将同样的杯垫放在旁边。刻印在上面的文字是……据传极有可能成为王太女的第二公主的名字。
「这种精密控制只有姐姐才办得到，所以我这次带来的都是些细小的加工品，不过以姐姐的魔力，应该连大型物品也能切割。例如石造建筑的基石材之类……」
「到此为止。」
诺尔抓准时机，趁机宣传姐姐，却被陛下打断。直到刚才还一脸惊讶的她，现在又恢复成支配者的表情。
「弗洛登施塔特伯爵千金安妮莉婕啊。」
「是，陛下。」
「我在此命令你，不准你返回领地，明天下午立刻到王宫报到。我会召集各部门局长级以及国军将军，你必须接受他们的面试。」
「陛下，这……」
「现在的王国，没有余力将如此充满可能性的魔法师留在地方领地。你要将这份力量奉献给国家……这是国王的命令。」
「……」
「怎么了，安妮莉婕！」
「……是、是！谨遵陛下圣意！」
姐姐感动到浑身颤抖，透明的水珠从她眼中溢出。没错，其实姐姐也是看着母亲那英雄般的背影长大的。她不可能不希望像母亲一样，为女王陛下效力。只是因为背负着水属性的不利条件，才压抑住这份心愿。
伊丽莎白陛下温柔地将手放在敬礼时仍不停流泪的姐姐背上，接着突然将视线转向诺尔。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是，我叫诺尔。」
「不愧是英雄希尔德嘉，不愧是我的挚友。不只女儿，连儿子也出了非凡的人物。我会记住这个名字……你已经受洗了吗？」
「是的，半年前受洗。」
「这样啊……我很期待结果。」
陛下这么说道，直盯着诺尔看，脸上完全没有笑容。
◇◇◇◇◇◇◇◇
毕业派对后过了两周。
听说莉婕姐在工部、国军和农部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但最后她和母亲一样，选择了加入国军。但和母亲不同的是，她考量到自己的属性，选择了工兵部队，而不是战斗部队。短短一个月前，姐姐还一脸平静地宣布要返回地方领地，现在却兴高采烈地去服兵役了。
「诺尔，听说你在毕业晚宴上表现得非常出色呢。」
晚餐席间少了莉婕姐，母亲用调侃的语气对诺尔说。
「对不起，我好像太引人注目了……」
「谢谢你，诺尔……」
诺尔转头看向突然改变语气的母亲，发现她一脸泫然欲泣。
「我什么也没做……那本来就是姐姐锻炼出来的能力……」
「是啊。可是，如果不是诺尔看出了那孩子的能力，还提出了最适合的使用方式，现在莉婕恐怕已经坐上前往领地的马车了吧。虽然是水属性，但这么有天赋的孩子，能够免于被埋没，都是多亏了诺尔。」
「……嗯，谢谢。」
嗯，反正结果是好的，诺尔也就坦率地接受吧。诺尔这么心想，看向母亲，发现她泫然欲泣的脸庞又变回了平常喜欢恶作剧的表情。真是的，这个人还真忙。
「然后啊，从那之后，伊丽莎白女王陛下就变得很常问起诺尔的事情呢。像是毕业后的出路，有没有已经决定好的入赘对象之类的。完全被锁定了呢。」
「被锁定什么啊……」
「因为王室不是有位备受期待的第二公主吗？听说还没有决定好第一位种马……所以她可能在考虑诺尔哦。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当上王夫呢，呵呵！」
不，这种未来蓝图还是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