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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千里来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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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行不胜酒力”,“谢行一表人才”,流言立马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李渊只觉得好笑,自那寿宴之后已过了一年,还是经常有官员托他将自家女儿写的信转交给谢寻,要不是怕皇上怀疑自己与端王李渊走得太近,这些官员怕是会在家中设宴,专门邀请李渊及谢寻前往。

    李渊将信递给谢行后说:“酩儿,你的名声竟是比我还大了”,

    “殿下说笑了”,谢行答道。

    正说着,突然有人来报:“端王殿下,圣人快不行了”,

    “什么?”,李渊有点惊讶,这李恒生病已有一年之久了,但没想到现在就要不行了,要知道,他即位也才十四年光景,身体比他更孱弱的安王李智还好好活着。

    “现在朝中怎么样?”,

    “已经是在悄悄筹备丧事了”,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酩儿,准备一下,与我一起进京吧”。

    谢行骑着马跟随李渊的车队进京,赶了十日十夜的路,才到了京城。

    两旁的行人看到谢行都忍不住驻足围观。离宫门尚有一段距离,李渊便下了车,与谢行等人一同步行进宫,宫中气氛凝重,李渊看见了其他几个亲王,众人都着素服

    简单的招呼之后,太监告诉众亲王,已行完招魂与沐浴,此时正要行小殓。

    李渊令谢行在外等候,自己先进了李恒尸身所在的房间,房间中安阳公主,长平公主,太子李云,各嫔妃及宰相魏博都在,另有专人为皇帝李恒着入棺寿衣

    两位公主及太子已是泣不成声。小殓毕,以预先准备好的酒食为李恒祭奠,此时已临近傍晚,灵堂中点起了灯,这灯是要彻夜燃烧的。

    李瑜走过去轻轻抱着两位公主,说着些安慰的话,众人就在这灵堂守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李恒的尸身入棺加盖,李云和两位公主又是一阵痛哭,在灵座前行祭奠礼后,大殓仪式算是结束了。

    之后便将李恒的灵柩置于殡宫中,等待送葬,李渊看李云和两位公主哭了这么久,脸上已显出疲惫之色,就让他们先去歇息,自己和其他两位亲王及宰相魏博继续守着。

    到了送葬那天,队伍浩浩荡荡,皆服白布深衣,谢行也在这送葬队伍之中,挽郎排列在送葬队伍两边,高唱挽歌。行至陵园,松柏青青,天中却是飘着绵绵细雨,行了一番礼节后,将灵柩置于墓穴之中,宰相魏博念完了祭文,这才算结束。

    举国上下无不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李恒算是个不错的皇帝,治国有方,为人仁厚,与西域公主成亲后,诞下安阳公主,维持了与西域的和平。

    只怕这李恒死后,当朝与西域的关系又要变得紧张起来了。又在宫中留了几日后,李渊便要带着谢行回去了,之后他再来参加李云的登基大典,他可是累坏了,需要好好歇息。

    临走前李渊对谢行说:“酩儿,这还是你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葬礼吧”,“是啊”,谢行答道,“只可惜谢宰相和我母亲没有这样的福分罢了”。

    又过了几十日,太子李云登基,新皇即位的欣喜暂时冲淡了李恒离世的悲哀。朝中上下又是忙成一片。

    参加完登基大典,李渊提议与其他亲王一起去京城中逛逛,李智拒绝了,他的身子已是吃不消了,再拉着他去街上走一圈,只怕自己马上就可以和李恒相见于九泉了。

    李渊便只好与武王李瑜一起上街,李瑜看见有人在卖糖葫芦,便问李渊和随行的仆从要不要,他请客,那些仆从听了都答应了,只是谢行摇摇头说:“多谢武王好意,谢行不喜吃甜食”。

    李瑜道:“真是没趣”,说着便想起了一年前在宰相魏博寿宴上的趣事,笑着对李渊说:“四弟,当时你为谢行挡酒,你那般护他,众人都只当他是你的男宠呢”。

    李渊微怒,说道:“净是胡说,我只将酩儿当亲弟弟一般对待”,“哦?他是你亲弟弟,那他岂不是要叫我一声三哥了?”,谢行答道:“谢行不敢”,“哈哈,四弟,你也三十好几了,竟没有个一儿半女,真是可惜啊”。

    这武王李瑜是有两个儿子的,只是顽固不化,很是让他操心,李渊咬了一口糖葫芦说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不想像你一样,日日为儿子操心”。

    这李瑜也不恼,继续道:“前几日有人寻了几个美人给我,我想着赠予四弟,我看四弟怕是情窦还未开吧!”,李渊白了他一眼,说:“谢谢三哥的好意,我不感兴趣”。

    这李瑜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喜好,只是存心戏弄他。“四弟,你不能不接受啊,你可知有传言说你是身子不行才不敢喜欢女人的”,这下李渊是真的怒了:“你今天就是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哈哈哈”,这李瑜只是大笑,“四弟,你不要,谢行可以要啊,是不是?谢郎君”,李渊倒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有理,问谢行说:“怎么样?你要么?”。

    谢行笑了一下,说:“回殿下,臣也不感兴趣”,李渊听后说道:“酩儿饱读诗书,恨不得抱着书睡觉,我看他对女人也不感兴趣罢了,那几个美人,你自个儿留着玩吧”,李瑜道:“两个人都没趣”。

    到了中午,艳阳高照,众人便找了一家饭馆准备吃点东西,顺便避避暑,李瑜负责点菜,论吃喝玩乐,他是最熟的,他们四个兄弟中,反而是年龄最小的李渊最为稳重。

    上菜的是个年轻的小厮,他看到谢行之后说:“这位郎君好生面熟啊”,随后跟来的一个年长一点的小厮听见他说了这话,又看了谢行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急忙踢了他一脚。

    这个动作却被李渊看见了,问道:“怎么,你们见过他?”,两个小厮急忙答:“不曾见过,不曾见过”,李渊观察他两人的神情很不自然,便让仆从掏出了一些银子放在桌上,见那两个小厮不为所动,说道:“还不够?”,又命仆从掏出了一些银子。

    两个小厮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终于开口了:“是这样的,前几日,有几位客人拿着一幅女子画像前来寻人,那女子竟是与这位郎君长得极像的”。

    “哦?那几人相貌如何?”,小厮接着答道:“戴着帽子,帽子遮住了脸,看不清楚,也没吃什么东西,只买了点酒就离开了”。

    “行,你下去吧“,听到这个情报,谢行早已是食欲全无了,那几人寻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母亲,但是她母亲可是惨死街头的人,那些人寻她做什么呢?竟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李渊又不是不知道谢行在想什么,夹了些菜放入谢行碗中,李瑜也赶忙说:“吃饭就吃饭,有什么事呆会再说,这可是我特意选的菜,谢行你还不给我面子了是不是?”。

    谢行听后吃了一口菜道:“武王的品味果然不凡”,饭毕,众人又在京城里溜达了几圈后就互相道别了。天色已晚,李渊带着仆从找了个客栈住下,准备明天一早再回封地。

    就在这日夜里,宫中的藏书阁突然亮起了火光,“快救火!快救火!”,宫人大喊着,一桶桶水便向藏书阁送去,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将这事禀告给了李云。

    因为发现的及时,所以损失不大,更何况这几日天干物燥,起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况怎么样?”,“救火及时,损失不大,已派人前往修缮了,只是怕有人趁乱盗走了东西”,“好,继续排查,若是有人纵火,定当重罚”,“是!”。说完李云就上早朝去了。

    此时李渊和谢行已吃过早饭,准备离开京城,谢行骑上了马,最后看了京城一眼,便随着李渊的车队从城门出去了。

    就在李渊和谢行回到封地后不久,宫中又发生了集体中毒事件,有中毒症状的都是些下等的宫女太监,宫中的太医极力抢救,那些年龄较大的还是因为体质较弱殒命了。

    保住性命的大都变得痴痴呆呆的,李云便让人给了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出宫回家去了。据说,这些人皆是因为吃了当日的午饭后中毒的,因为涉及到的人群太广,李云只好下令处死相关厨子。

    却说那日向小厮打听画中女子下落的,正是原沙州刺史安为和原尚书郎王宁之,这两人一人六十三岁,一人五十九岁。

    前朝灭亡后,前朝的官员没有被尽数杀害,有人归降,归降的基本都被流放到边疆,或在不久后就被赐死了,也有几人逃到了西域,多年以来在暗处养精蓄锐准备反击,为首的便是原沙洲刺史安为和原尚书郎王宁之。

    复辟势力虽然薄弱,但不是没有,且和西域有或多或少的合作。这次安为和王宁之重返中原,乃是听当年协助杨静逃出公主府的侍女说杨静还活着,只是没有去到原本约定的寂照庵。

    两人大喜,于是便四处寻找,但是又怕消息走漏,被当朝的人先一步找到公主,便派人潜入宫中放火烧藏书阁,再趁乱盗出公主画像。

    安为想了想,认识公主的人基本都已经死了,那年李将军李玉杰造反,他四个年幼的儿子却是没有跟着一起出兵,所以这三个亲王是绝不知公主长什么样的。

    当朝宰相魏博或许会与公主有一面之缘,但是他当时只是李将军手下一个小小谋士,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见到公主,即使见到了,只怕也是记不清楚。

    李将军的其他亲信也曾是朝中重臣,但大部分已经逝世或是告老还乡了,剩下的已经不多了,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多年,相信他们对公主的样貌怕已是记不真切了,安为想当然的这样认为。

    安为又怕宫中还有年老的宫女太监记得公主的模样,便又策划了中毒事件,为的都是知道公主的人越少越好。

    这日,安为和王宁之乘船来到了扬州,他们希望能在这里找到有关公主下落的线索,转悠着便去到了丽人坊,他们是绝不愿相信公主与这里有关的,但是问了一圈都没有什么结果,便只好来到这里了,安为拿出画像,问老鸨道:“掌柜的,你可识得这画中的女子?”。

    这老鸨一看就知道这是绮云,赶忙说道:“这姑娘我认得,是以前在我们这儿的”,说完便后悔了,只怕这两人是那绮云的家人,多年后来寻她了。

    安为和王宁之一惊,接着问道:“那这姑娘现在何处?”,老鸨想起自己把绮云赶到街上的事情,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姑娘难产死了”,这么一问,安为更兴奋了:“她可是还有孩子?”。

    老鸨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生下来的孩子太过虚弱,郎中说活不过多久,我们也就没留了”。

    安为失望了,王宁之拍了拍他的肩,老鸨继续说道:“两位切莫怪罪咱丽人坊,这绮云姑娘是被人卖到这里的,我们之前是绝不知道她的身份的,绮云姑娘生前在这里也还过得不错”。

    “过得不错?在妓院能过得不错吗?”安为愤愤的想,王宁之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几锭银子放到老鸨身旁的桌上,嘱咐道:“今日之事,还请掌柜的保密”,那老鸨笑着道:“那是自然”。

    再说这风流道士杜清洺因要回家看望奄奄一息的父亲路过扬州,想起多年前遇见的绮云姑娘,心头竟生出了些许相思之情。

    他猜想绮云或许并没有从丽人坊离开,便立马让船在扬州停下,朝着丽人坊走去,一进门,老鸨就笑着对他说:“哟,什么风把这杜无影给吹来了,咱们竟是有好几年没见了”,杜清洺只是问道:“掌柜的,绮云姑娘呢?”。

    “绮云姑娘早已病逝了”,杜清洺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觉得惋惜,随后就告别了老鸨,继续归家之旅了,等他离开丽人坊有一段距离,听得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猛一回头,看见莹儿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莹儿?你有何事?”。

    “莹儿有事要告诉杜郎君,前几日也有人来专门寻过绮云姑娘,还买走了和绮云姑娘有关的所有物件”,“怕也是同我一样,是绮云曾经的客人吧”。

    “不是的!虽然那两人戴着帽子,但是身形佝偻,看着已是老人了”,“那可是绮云原来的家人?”,“莹儿也觉得不是,姑娘从未提起自己有家人”,杜清洺看着天色已晚,归家心切,也不想听着莹儿说了,转身就要离开。

    莹儿一下子拉住了他:“绮云姑娘生前还生下了一个男孩!”,杜清洺一听,赶忙问道:“那孩子是何时出生的?”,莹儿即答:“是十八年前的除夕前夕,当时我回家过年,回来就发现绮云姑娘和孩子不见了,掌柜的也不告诉我她的下落,我想那孩子或许还活着!”。

    杜清洺在脑海中算了算日子,竟觉得那孩子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亲骨肉,他笑了一下,认为此事有趣极了,自己卧病在床的父亲就这么白得了一个小孙子,应该会挺高兴的吧,这下,父亲大人万不该再骂他是不孝子了,他在心中暗暗打算,此次探望完父亲后,就去寻找他和绮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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