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乔装
“小仙姑,你们去李家庄发现什么了?”
丰泓业明眸皓齿,眼睛闪烁光点,离家的少年郎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
“李家庄失踪了不少人,”苏窕一顿,她也不能透露太多东西,“有水鬼留下的曲河水渍,想必是一些鬼族将他们掳走了。”
想到失踪的李兰娘,她此世的生身母亲,苏窕不由得心中一痛。
“坟头鬼他们那里我们已不能当面撬出更多东西,除非我们拿出证据,不然也不好兴师问罪。所有的答案都在程府这里。”
陆尧升呢喃:“‘河伯娶女,红衣浸泪’,水鬼的一场幻梦,终究要醒来了。”
丰泓业似充耳未闻,只盯着那只漂亮的鹦鹉,眼睛一眨不眨。
“小仙姑,你们可看到那做法的鸾大仙了吗?是不是装神弄鬼跳大神的?”
丰泓业闻起来,立在苏窕肩膀上的咕咕鸟眼一晃,刹那醒来,这说的不就是它自己吗?
害怕被戳穿,咕咕紧张得鸟爪扣衣服。
小破鸟这一份焦躁不安让契约连心的苏窕也感觉到哭笑不得。
苏窕只好把咕咕拿在手里轻轻抚摸,对着丰泓业一本正经胡说道:“说起来,这鸾大仙也是有一点小本事。”
咕咕一听,在她怀里立马挺直了腰杆。
“能够护得李家庄一时安平,不被鬼气侵扰,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慕名而去呢?”
听苏窕夸奖,咕咕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神气极了。
“要我说,还是鬼族那些人惧怕鸾大仙的名头,只可惜它已经乘云而去。”
陆尧升在旁边憋着笑,听她胡诌糊弄小少年,努力给“鸾大仙”找面子。
“听上去是挺厉害的,只可惜未能亲眼得见。”
丰泓业仍是一双清澈的眼眸。
“以后说不定你就有机会见着了。”
渌波道长双眼微眯着,也不戳穿苏窕。
大家只当丰泓业是最好骗的。
两边对完李家庄与祭河大典的事情,便商量着怎么进入程府。
在他们还在商量之际,苏窕已悄悄换了一身行装。
走近来看,赫然是一个妙手回春的郎中模样。
陆尧升一看就知道不简单:“灵州主府的郎中呢?”
苏窕:“打晕了,留在客栈了。”
陆尧升丝毫不感觉意外。
将人打晕换装,苏窕将这事做得轻车熟路,且滴水不漏。
程府请了灵州主府的郎中,有了程府手令,这也给了他们进入程府的契机。
丰泓业围在苏窕身边转,一点也没发现苏窕的痕迹。
“小仙姑,你真是神了。”
这多亏了苏窕从铁骨会所的缘生玉的帮助,能够完美伪装陌生之人的气息,不易为人所察觉。
而且鬼族对气息最为敏感,这正好能躲掉他们敏锐的嗅觉。
苏窕再利用缘生玉对他们的进行一番伪装。
郎中、助手、轿夫、书童一应俱全。
丰泓业不解:“程府之人又不曾见过我们,为何要如此呢?”
渌波道长悠悠答道:“因为鬼族见过我们。”
丰泓业恍然大悟。
陆尧升对自己轿夫身份不甚满意。
苏窕只得笑答:“比起身如薄片的道长,你看上去还算年轻力壮。”
陆尧升无奈,欣然受之。
也罢。
快三百岁算年轻力壮。
苏窕还是恭维到了他的心上。
入夜。
程老爷从灵州主府请来的郎中姗姗来迟。
管家在前面开路,一边嘘寒问暖,一边说起程璘的病情。
程璘也就是李家女李莜的情人程郎。
听管家所言,程璘病重也就在今年年初,就在祭河大典前,很是突然。
程府内比外头要更冷几分,月光如水,也透不进此处。
他们一行人都看出了此地的异常。
好在乔装成轿夫的陆尧升内里穿了苏窕炼制的火元甲,可以御寒,抵挡住鬼气的侵蚀。
苏窕在前头与管家侃侃而谈,几次想要刺探程璘的病情都被挡了回来。
管家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把之前请来的郎中开的药方拿给她看。
都是一些补气血的方子,对程璘这种被鬼气侵蚀的人来说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看得苏窕连连摇头。
即便是她不懂医治之法,也知道这样是治标不治本的。
不然短短数月,程璘也不至于病入膏肓。
从廊桥穿过,初夏的蝉噪在这里销声匿迹,重重树影连成一片,比之荒宅更加空寂。
管家说道:“老爷让我直接领您来少爷的别院,诊后便直接在偏房歇下来。”
苏窕点头:“劳驾帮我这几位也安排在一个院子里,也好招呼。”
管家:“理应如此。”
往日如死水的池面微微泛动,窸窣的声音从池岸传来,一阵风过,吹得管家手里的提灯几近明灭。
管家握紧提灯的手柄:“近来风甚大,宅子里总不安平。”
苏窕:“看来程公子也睡不安稳,远远看着,房里烛火通明。”
管家噎住,只笑道:“公子他时不时便点灯到天明,好过一整夜不安定。”
苏窕:“这别院偏僻安静,适合养病,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扰得他睡不好?”
正说着话,程璘别院里传出一阵歌声,一道影子映在窗前,赫然是女子的身影。
远远透过窗户,便能看到程璘在那道身影旁伴舞,一点都不像得了不治之症的人。
一时悲歌一时雀跃,一时真一时假
管家惊慌不安,面容变得煞白,连忙解释:“公子近来在戌时月出时,精神会好上些许,一时尽兴便会请人高歌一曲。”
苏窕懂了,程璘那是回光返照了。
他们在别院外等了片刻,管家也不敢惊扰。
苏窕和陆尧升他们仔细聆听女子的歌声,虽没有凄艳的唱词,但那如泣如诉的歌喉与几日前偶遇的嫁衣女水鬼如出一辙。
丰泓业一想到此处,更是被惊出鸡皮疙瘩。
早知道他便不同他们来程府凑热闹了。
但是来都来了,这戏也得看下去。
歌声毕,刹那寂静。
管家去敲院门,门倏然敞开,一道阴风拂面而来,直冲面门。
苏窕手掌一划,直接将阴风劈成两半。
他们往前一看,程璘房中只有孤灯一盏,哪还有什么窈窕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