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魔
“恕我无法直接告诉你他是谁，我禁锢十方碑中，被下了缚言咒，天道所缚，身不由己。
那时我已被他设计，炼化十方碑，碑与我共存共生，后才察觉出他的阴谋，与他大战一场，同归于尽。然而我并未身死，残余神魂被十方碑吸收，化为碑灵，就此困在十方界中。
嗤，血冥圣骨都极难炼化，可知十方碑也并不简单，其内力量驳杂，魂念丛生，充斥着无数厉鬼死魂，倒像是一座牢笼的墓碑，为世所弃，而我就此成为了守碑人，镇压此碑。
我虽已成为碑灵，却无时无刻不受到十方碑力量的侵蚀，时常神志不清，偶尔受到狼族膜拜念力的冲刷，总会清醒片刻。
这是我最清醒的一次了。”
就连苏窕此刻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甚至连她现在也正在局中。
那人的目标很明显，直指血冥圣骨。
但是直接拿到血冥圣骨是没有用的，他想要打开血冥圣骨，用某种方式，以十方碑为引形成离魂瘴，祭祀整个狼族？
想到这里，苏窕不由得心头一悸，这只是她的猜想。
但冥冥之中，她经由证道师的天目，已经看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接近真相。
“狼祖前辈，那个人可能没有死。”
苏窕难得这般凝重，她的直觉向来是不会错的。
狼祖敛眸，只觉呼吸停滞，血液倒流，下一刻双目竟生生流出血泪，她的身影在擎天之柱上半明半灭。
“我亦有此种猜想，瘴成之日，就是他归来之日，他觊觎血冥圣骨已久，岂会轻易死去？”
狼祖讪讪一笑，继续道：“连我都能苟活，他即便躯体尽散，残魂也能寄身于某一个人中，在背后窥探这一切，自以为尽在掌握。”
“但是——”
狼族睁开眼睛，目光明灭不定，直直地盯着苏窕，“他不会想到，会有一个证道师出现在这里，不会受到离魂瘴和十方碑的影响，而你注定就是破局之人。”
“我？”
这一副重担，好巧不巧就压在苏窕身上，不得不面对。
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所珍重的人亦在狼族。
“前辈，我能做什么？”
经过狼祖梳理，离魂瘴的症结始终在血冥圣骨——十方碑——古阵上，那人以十万大山温养十方碑，形成离魂瘴，以祭血冥圣骨，破开封印。
狼祖道：“解瘴之法的关键，就在血冥圣骨上，化瘴之力、逆转阵法、十方碑灵缺一不可。”
“唉，我对自己下了咒术，已然忘记血冥圣骨究竟在何处，只知道藏在十万大山。若要知道具体位置，就必须进入我的识海，一旦离魂瘴成，那个人就会以此引出血冥圣骨，我们要抢在他之前拿到血冥圣骨。”
苏窕不解，怎的狼祖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血冥圣骨，症结始终在十方碑和古阵上，血冥圣骨不过是最终的结果。
她心里存下一份警惕，狼祖说自己时而神志不清，又怎么能够确定她此刻是清醒的呢？
只有一个可能，眼前的狼祖已被占据了心智，她的目的就很简单，拿到血冥圣骨，破开十方碑禁锢，以报大仇。
不知为何，苏窕脑海间闪现一种可能，那个念头没来由的成为主导，是一种无法抵触的直觉，内心深处的直觉。
——眼前的是狼祖的心魔。
“前辈，苏窕还有一事相问，什么是应劫者？”
苏窕始终不动如山，她远远看着狼祖，证道师的玄冥天目隐隐开启之下，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说狼祖修为胜过她千百倍，她难以看穿修为高超的修者，但眼前狼祖只有神魂，肉身不再，自己也可以借魂脉加持玄冥天目，看出狼祖身上的端倪。
问及应劫者，狼祖笑而不语。
玄冥天目之下，苏窕隐约见到一团青黑之气萦绕狼祖周身。
青黑之气已凝成狼的形体，攀在狼祖肩上，透出狡黠的模样，似是在想如何应对她的问题。
应劫者之问，是苏窕在收服地火晶时“狼祖”说的。
狼祖残识想要吞噬她的神魂，她却硬抗住了，并说她是“应劫者”。
她那时已猜到那并不是真正的“狼祖”，故而发此疑问。
劫之一字，向来令玄天大陆的修者忌惮不已，是天道降罚，故而生四九玄劫、七九玄劫、九九玄劫。
修者，须证道、渡劫，无可避免，方能突破生死极限，以求与天地同寿。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只听狼祖幽幽开口：“上古大战之后便有应劫者，这一类同证道师一脉，极为稀罕。传说天道分化欲奴役众生，以应劫者降罚，应劫者生，天地劫数现。应劫者抗衡天道意志，可以抵御一切神魂攻击。
如今天地衰竭，元气不再，又是天道反扑之时。
你欲证道，而你却是应劫者，天地之间便没有你的大道。
当然，这些只是传说，上古流传，不可尽信。”
“怎么可能？”
苏窕蹙眉，转世重修前她也没有这般状况。
死了一次便当真不一样了吗？
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
暗中观察那一缕青黑之气化作的狼形，狼祖说着，狼形双眼眯着，诡笑一般，似真似假。
她不敢端详太多，初达四重天玄将的玄力不足以支撑她这么用玄冥天目，她遂收回了力。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狼祖茫然摇头，“一切的答案只有上界极天枢才有。在我记忆中，上古大战本是三大神帝反抗界外之敌、争夺天道意志，一战之后，尽数失踪，极天枢的升仙路也封闭了，后来四把钥匙出世引发千年浩劫，便到了如今。
或许，应劫者劫生，证道师亡道。”
苏窕内心一震，半信半疑，不敢再问。
“多谢狼祖前辈答我三问。”
“我所知不多，应劫者之事，你可前往渡厄岛，求问封天圣主。”
眼前的苏窕明白，自己对狼祖还有用，但哪一句是话是真是假，她也不知，只能从心判断。
狼祖双手结印，打出一道符咒落在苏窕眼前。
“此印名为，归山。是我千年来摸索十方碑而成，初达小成，有封印和通灵之力。
虽不能破障，解燃眉之急，但可以阻止那个人，是我用来对付他的东西。以其性命攸关的东西为引，可用归山印封印，封锁关窍，其魂自然难逃。”
“归山印只可封魂魄？”
“是，十方碑锁我魂身，我还能如何？若无法封他，便用归山印打在十方碑上，我须借证道师之力才能解开十方碑半刻，届时我可用十方碑施展鲸吞虎噬大法，吸纳全部瘴气，并把他拖进十方碑。记住，归山印只可用一次。”
似是笃定了苏窕会用第二种方法。
苏窕右手抓住道半空的符咒，归山印便落在她手掌之上，复杂的符咒刻画狼首模样，红光一闪，两点化为眼珠，如同活了过来。
三问之后，她也没有更多要问的。
转身之间，踏入一道无形之门，便消失在投影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