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 跨越时空,重回旧时小院
时间一晃到了礼拜天,晚上不安排晚自习。祁泽决定抽空回家一趟,他想爸妈了。
刚放学,肖晚乔硬拉着谢婉妘去逛街,祁泽和谢婉妘她们打声招呼,挎上书包,出了教室。
还没下楼梯就碰见林卓祺来找他打球,祁泽说了一句“砍柴的不能天天和放羊的搅合在一起。”就扬长而去。
林卓祺一脸懵逼地定在原地,“谁砍柴?谁放羊?”
祁泽用校内的公用电话给大哥祁楷打了电话,走到学校正门的门卫处,和保安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祁楷帮人开出租车,成日在市区转悠,接到弟弟电话,立马往学校赶,将将半个钟,就到了学校门口。
“祁泽,累不累?”祁楷笑吟吟地问上车的弟弟。
祁泽抻开肩膀,伸个懒腰,语气轻松,“再累,也就一个月了。”
祁楷扭头看着老弟,眼神包含期望,“嗯,再坚持一个月。咱老祁家还没出过大学生,就靠你了。”
“切,当年少和女生拉拉扯扯,凭你的基础考个大专冒问题吧?”祁泽白了大哥一眼。
其实祁楷挺聪明,耐心也好,初三之前的成绩算是拔尖。他的老师们一致认为只要他肯下苦功,二本都有希望。
不知说幸运还是不幸,祁楷发育早,十五六岁就是长身玉立的美男子形象,“艳名”远博,经常有外校的女生绕路到校门口来围观。
偏偏祁楷又是个温吞性子,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结果自然是情丝纠缠,哪里还静得下心学习。
“嘿嘿!”祁楷干笑一声,摇下车窗,点起香烟,把着方向盘的右手捏紧了几分。
车内沉默好一会,祁泽扭动着正了身形,轻声问道:“老大,总帮人开出租车也不是个事。你有啥打算?”
弹飞烟头,祁楷双手把着方向盘,沉声道:“先帮人代班,攒够钱,以后买个二手车自己跑出租。”
“老大,加油。有目标就坚持去做。”祁泽鼓励了一句,将头扭向窗外,看着一排排梧桐树急速退后,就像那秒针一下一下不做停留。他知道大哥的计划很快就会变,嗯,差不多一年一变,跟他换女朋友的频率差不多。
在上一世,祁楷没少折腾,却无一个长久坚持下去的营生。年近四十,折腾不动了,祁楷才不甘心地去公交公司开大巴。好在他孝顺,从不去远地方浪,一直陪伴父母身边。
出校门不远就是清江桥,车子穿过昏暗的桥底隧道后左转弯,车子驶上宽阔明亮的大路,祁泽顿生“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之感,心中块垒好像也跟着消弭。
过去印象就让它留在过去吧,即便大哥花心、做事没定性,至少他对家人的照顾爱护从未缺席。
既然重生了,不应该只是改变自己的前途命运,也不是将家人朋友当米虫养着,更应该和家人朋友携手并进,共创未来,一起体味生命的壮美。
有自己保驾护航,大哥的未来肯定不会像前世般一地鸡毛。
这一刻,祁泽感觉自己找到了重生的意义。
机械厂在林城西边,离学校有五公里。大院里面积广阔,有几十排七八十年代的平房,每排平房分割成六间,每间又隔成直通通的三个小房间。单位上下将之称为‘排屋’。
每排平房之间隔着二十多米。几乎所有住户都会在屋前空地上围上栅栏,自建厨房,子女多的住户更是搭起一两间小平房。就这样形成了一个个小院落。
祁泽家九号排屋的最东侧,他家在屋前左侧搭了厨房和小平房。祁泽和大哥就住在小平房里。
“大哥,你不在家吃饭?”
车子停在九号排屋西侧的石子路上,祁泽下了车,见车子未熄火,大哥挂上一挡慢慢启动。
“几个朋友约了聚会。你跟妈说一声。”
祁泽摇摇头,虽知无用还是叮嘱一句,“早点回来,少喝点。”
“咦~~,跟老妈一样啰嗦。”祁楷没好气地嘟囔着,摆摆手跑了。
凌晨1点能回来,算你乖!祁泽无奈地心道。老大就是这样,好交朋友又不懂拒绝,和一群狐朋狗友在觥筹交错间,把大好青春时光尽数荒废。
祁泽放缓脚步,贪婪地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由不得他不熟悉,住了近二十年的平房,多年后还时不时出现在梦里。
西侧第一家住的是罗叔,他是老爸的战友。罗家二子是发小罗锋。
第二家姓蒋,他家婆娘嘴碎又泼辣,挺惹人厌,就连老妈那样的温和宽厚的性子都跟她吵过架。
其他几间住的都是单身汉,很有几个有才艺的年轻人。
幸亏住了几个不需要额外搭建平房的单身汉。老妈和罗家婶子在自建了平房后,见缝插针地将空地全开垦出来种菜。后来的蒋家婆娘为了争空地,没少和老妈她们撒泼吵闹。
自家私建的两间平房前,老爸用厚实的角铁搭了个大大的葡萄架,足有三十多个平方,葡萄架上吊着一串串青溜溜的葡萄,再过两个月就熟成红玛瑙了。
葡萄架的一侧搭在自建房的平顶上,边上的两根横梁间搭着一大块铁皮做棚子,中间吊着个大沙袋。
那是六七年前,信誓旦旦要做第二个赵文卓的祁楷,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哄着隔壁的单身汉们帮他搭了雨棚吊起沙袋。老大打沙袋练武,坚持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来着?末了,被自己和罗锋两人捡了个现成便宜,练出一身粗浅功夫,镇压了整个大院同龄人。
祁泽贪婪地四处扫视,似乎要将所见到的一切再次深深镌刻于心底,这就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院,上大学以后再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站在小院中,暑气未消的风都像是温柔下来,久违的安宁和温暖包裹着祁泽,他只觉心头一片澄明通透,心灵在此刻此地才算找到港湾,重生回来以后悬吊着的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在实处。
厨房里传出“听听框框”的声音,是母亲在忙碌呢。祁泽停下脚步,愣了一会才举步踏入房间。
祁泽喊了声“妈”,小跑着冲进厨房,看见母亲姜冬梅那单薄的身体,将六七斤重的铁锅颠得上下翻飞,蓝色的短袖衬衣背部已湿透。
自建的厨房低矮逼仄,通风差,热天呆在里面不消动都一身汗。
“二仔回来啦!”姜冬梅的声音里带着欣喜,回头看着儿子,温和的笑着,眼角淡淡的鱼尾纹都像噙满柔情。
慈爱温和的笑容、消瘦的身子,这一幕鲜活地重现眼前,拉开祁泽记忆的闸门,前世的愧疚依恋如潮水般涌起。
“妈!妈!”祁泽一把搂住妈妈,将头埋在母亲的脖颈处,无声凝噎,泪水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