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演习尾声
张涛正坐在固定在地面上的金属办公桌后，从办公抽屉里拿出一支古老的的木质节拍器，张涛拿开罩在节拍器上方的木套，露出了闪着银白色光芒的节拍指针，张涛将节拍器的游尺拨弄到40拍/分钟的卡尺处，便将节拍器轻轻放在办公桌的边角处，用手指轻轻拨了了一下指针，节拍器经过2轮的来回摇摆，成功步入正轨，按照既定的节奏开始了规律的左右摇摆。
“打开钢琴演奏模式。”张涛对着房间的ai下达了指令。
一副标准的108键的钢琴便如同实质般投射在了张涛的办公桌前。
随着张涛张开双臂，舒缓的敲击在虚拟的钢琴键上，一首庄严并且带着浓厚宗教意味的音乐气息便充斥了70平米的军官休息舱室。
一节乐章弹奏还未过半，门铃声便响起，张涛停下了弹奏，授权了舱门的打开。
来人正是李斌，张涛眼中的李斌，留着一头标准的新兵短发，浓眉，眼睛不大不小，单眼皮，黄皮肤，鼻子是典型的黄种人特征，没有白色人种的那种高挺，脸型偏向圆脸。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和冷酷，不免让整个人的气质朝着铁血方向靠拢，如果光看气质，李斌是适合军队或者别的什么军事部门。
李斌迈着标准的齐步走到张涛的办公桌前，敬了一个军礼，“报告团长，列兵李斌前来报道。”
“坐。”张涛并未挪动身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示意李斌坐下。
“喜欢音乐吗？”张涛看见李斌坐定，便开口询问道。
李斌略微显得有点呆愣，自己被团长叫来，应该是有特别的事情，难道是过来聊音乐？
“当然，我一直住在修道院内，每个礼拜日都会进行吟唱演奏。”李斌如实回答。
“哦，修道院的吟唱演奏，这个真的不错。我出身于帝国政治部，最保守刻板的部门，各种繁文缛节让我头晕目眩，但是他们的音乐确实令人着迷。你在吟唱演奏中担任什么角色？”张涛详细的描述着自己的兴趣爱好。
“这个主要看礼拜日谁留在修道院，一开始我只负责诗词朗诵，后来学会了小提琴和风管琴，还有钢琴。除了独唱部分，和声我有时候也会兼职。”李斌回想起自己长大的修道院混乱的管理模式，顿时有点想暗自发笑。
张涛听完顿时觉得有点懵逼，尽管他自己在政治部时，就属于离经叛道的那一小撮人嫌狗厌的异类，但是最最基础的秩序，例如庄重的礼拜日，他都是按照最为标准的礼节完成，毕竟这是针对神皇的朝拜。
“按照政治部要求，在教堂/讲所等具有象征意义的神圣信仰场所，除了和声和部分附属乐器演奏，吟唱、主要乐器演奏都必须为在职的宗教成员，而你的履历上写着你不是宗教在职人士。”张涛背诵着政治部条例。
“额，长官，这个我没有学习过相关知识！”李斌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顿时紧张了起来。
“坐，帝国的法规数十上百亿条，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这一条只针对神圣宗教场所的管理人员有处罚，而且罪责很轻，最多就是训诫。跟你没有太大关系。”张涛看着紧张的李斌，顿时被逗乐。
“神皇对内都是很仁慈的，所以政治部其实对内更像是劝导者，对外才是热爆弹和刀刃。”张涛再次示意李斌安心坐下。
“那么你琴弹的不错？”张涛继续回到了音乐的话题上。
“私塾学习时通过了考级，专业水平是没问题的。”李斌如实回答道。
“不错，自从我来到军部，难得碰上一个懂音乐的。”张涛顿时有些欣喜。“神皇第三进行曲熟悉吗？”
李斌回答到：“是的，长官，非常熟悉。”
“给他也来架钢琴。”张涛对房间ai下达了指令，一副虚拟的钢琴键盘投射到了李斌面前的办公桌面。
张涛伸手对着李斌面前的虚拟钢琴键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便自顾自的张开手臂敲击下了第一个音符。
李斌眉头一挑，用手指的敲击，回应了张涛的双人演奏邀请。
在帝国，以神皇为主题的音乐是主流文化，从庄严的宗教主题音乐，再到古典的交响乐、钢琴小品，再到现代的电子乐和流行乐，神皇主题的音乐文化充斥在各个社会阶层，并影响着整个帝国的文化潮流。
这首进行曲是帝国早期流传下来的经典之一，几乎和帝国的国祚同寿，音乐表达的激昂与奋斗情绪，能够让没有任何音乐基础知识的普通人都能够感同身受。
这首乐曲，描述的是帝国早期神皇带领着原初神选者，统一首都星区中面临的艰难困苦，以及奋勇抗争的史诗乐曲。
张涛演奏的第二乐章，是描述神皇一统帝国母星长安星，然后率领第一星海舰队朝着荧惑星进发，并和机械飞升者和谈，组成联合舰队朝着长安恒星系外的四大首都卫戌恒星系进发的场面。
初始是一统首都长安星的欢欣鼓舞，中间是与机械飞升者的对峙与谈判时的紧张，后续是结盟后一起朝着卫戍恒星系进发的期待。
一篇乐章奏罢，双方都显然被乐曲的乐观情绪所影响，面庞都露出了微笑。
“李斌列兵，你的音乐天赋显然胜过我。”张涛挥手撤下了双人面前的虚拟投影钢琴。
“谢谢长官夸奖。”李斌并未谦虚，因为两人虽然都达到了一定的专业演奏水平，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在专业的领域，两人只算的上初级，而且李斌的水平明显高于张涛。
“不错，非常不错。”张涛随口称赞着。
李斌也不回应，因为这是喜欢音乐的爱好者们在听到或者演奏完喜爱的乐曲后的自我满足感的体现之一，既是对自己演奏的赞赏，也是对同奏者的赞赏，更是对听到美妙音乐的赞赏。
这种兴奋感，李斌能够感同身受，自己触摸教堂那座高耸的管风琴并且完整的演奏完一整首乐章时，也会有这种兴奋感。
“叫你来了，其实就是询问一下，你对兵种分配的意见。”李斌站起身，来到舱壁上的出水口，用两只金属带舰队纹章的杯子，为两人倒上了一杯水。
“你的逻辑能力和理工方面的专业知识十分突出，如果没有新兵演习，很显然你将会进入星海军成为一名战舰技术兵种，未来也必然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星海军军官，有一天甚至可以拥有自己的护卫舰、战列舰。可是你在演习中的表现，前卫作战序列中的特殊军种，对你有产生了明显的兴趣。”张涛终于说出了叫李斌来办公室的意图。
“我记得我在最后的对战中，两招都没有抗下。”李斌回答道。
“没错，但是这是必然的结果，不是吗？装备差距足够巨大，常规意义下的人力已经不足以弥补差距，更而且路径上你的对手也比你走的更远，”张涛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停顿半响，继续说道：“前卫序列，总共分为4大军种，先登、陷阵、斩将、夺旗四军。这4大特殊军种，尽管人数是常规三军的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但其战斗力在特定条件下，却是常规军的几十乃至几百倍。我们一般都是在老百姓之中挑选士兵，而他们则是士兵中挑选士兵。他们只要兵王。”
“长官您的意思是建议我去特殊军种吗？”李斌询问到。
“是的，我已经向上级明确推荐你加入特殊军种。当然，我本人作为星海军一员，同时也希望你能留在星海军，毕竟从军队的视角来看，指挥一首战舰和成为一名中阶路径者，并且在前卫序列服役，所形成战斗力是相差无几的。而且星海军的存活率是所有军种中最高的，在星海军你有着更长时间的去成长和突破。”张涛绕到办公桌前，倚靠在办公桌面上，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李斌。
“您的意思是想询问我的意向？”李斌试探性问道。
“是的，我的推荐报告待会你走时，我可以分享给你，留在星海军的理由，我也已经当面告诉你。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张涛沉声道，“当然这个问题，最迟你可以在下舰前回答，所以并不着急。”张涛完成了对李斌进一步解释道。
“最后，顺便给你介绍一下，你当初对战的那支部队，他们叫做夜幕，来自于甲骑军，属于陷阵军序列的一支军团，而陷阵军一般在敌后活动，但是在战场上有时候也会被投入胶着区域，负责打开局面。是特工加高机动突击部队的复合体。”
说完，张涛从桌面外沿上站起了身子，“跟我走一趟，我和你谈完了，还有另一位想和你聊聊。”
李斌迅速站起身，应答道“是，长官。”
然后迈着标准的齐步跟随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张涛走进了舰船走廊，两人沿着走廊步入了舰船主干道，便有一辆军用多功能越野车等候着两人，两人分别坐入车辆的前后座，张涛便吩咐道：“去主空军甲板23号平台。”
“夜幕营的人也要见你，你当时的表现，可谓是十分惊艳，如果给你也上一套同等装备，说不定夜幕营的那帮精英，要在你手里翻车。”张涛介绍道。
“轰”的一声巨响，演习用手雷在李斌面前爆炸。
另一颗飞向李斌的球状物体也同时展开了一面能量护盾，抵挡住了手雷爆炸带来的伤害，李斌放弃了临阵突破，同时也在队友扔出的能量护盾的帮助下，幸免了下来。
是依然幸存的杰克在最后时刻，使用唯一一颗便携式护盾发生器帮助李斌存活了下来。
李斌暂时安全，被李斌所伤的两名突击队员，则暴露在火力覆盖范围，为数不多的幸存新兵毫不犹豫的将子弹和手雷倾泻往两人所在位置，那名只是被李斌踢中的突击队员，伤势相对较轻，赶忙张开单兵护盾抵挡攻击，并且迅捷的冲向被匕首刺中并重伤的另一名突击队员，抱住重伤队员一个闪身跳跃，迅速脱离了工作平台的战斗。
战斗告一段落，加上李斌，平台上还“幸存”的士兵只剩下4人，这时候一个排的增援才刚刚到达平台，依托地形优势对下方的敌军继续展开阻击。
最终，在这一轮的“敌军”冲锋下，新兵以4倍以上的“阵亡”率，加上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始终保持绝对的人数优势，才守住了阵地。
然后在往后的48小时内，李斌和新兵队伍先后在14号甲板电梯，迎来了先后至少20轮的冲锋和反冲锋，每次对战双方即将攻占对方的兵力“刷新点”时，导演部就会安排劣势方有新的增援到达，打退优势方的进攻。
而到目前为止，新兵一直维持着高于“敌方”4倍以上的伤亡率，经过长时间的消耗，新兵预备力量已经见底，导演部预设的“锻炼新兵”的目标已经初步达成，只剩下最后的收尾。
“命令夜幕营前往各个战场收尾，可以携带全量近战武器和辅助装备，远程武器和重火力装备照例就不用装备了。”运输船船长兼运输船联合军团兼新兵训练军团指挥官下达了总攻命令。
所有剩余的新兵目前都集中在了战斗区域，十几万新兵目前还能坚守在阵地的战斗力只剩下不到1万，这还是在导演部不断防水的前提下，才取得的战果，如果是一支装备满配的突击营，不用半小时，任何一只由新兵驻守的防御节点，都会被轻易清扫突破。
“堆兵线果然是战场绞肉机，难怪陆军的人数从来都是以十万为基数的进去填兵线。”杰克靠在合金防御掩体后，左手的作战服被军用高频振动刀砍出了一个偌大的缺口，左手骨头已经断裂，如果是开启了高频振动的战刀直接斩击，现在就不是断一条手臂的问题了，运气好，应对得当，只是少了一条手臂，运气稍差，就会被战刀一刀两断。杰克的手臂已经被简单的战地救治过，保证伤势不会进一步恶化，演习结束后，经过专业医疗救助后，这处伤势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是啊，这还是演习，所有的重型武器和致命性武器都被禁止使用，不然兵线消耗会来的更快。”躺在一旁的李斌接过了话头。
两个人经过2天2夜的战斗，关系明显改进了许多，这主要体现在杰克一改了以往一副臭屁的性格，不再用鼻尖看人。
“不用想了，新兵必败，导演部写好的剧本，偶尔出一两个像你这样的变数，也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说完杰克看向四仰八叉躺在地面的李斌，这不是李斌想这样“不体面”，而是高强度的战斗耗尽了李斌所有的精神力，精神力枯竭带来了脑袋刺痛，可比手臂骨折来的痛苦的多。
“是剧本，也是现实，无论是陆军战斗还是战舰跳帮战，都会比这来的惨烈。”李斌回忆起自己少年时遇到的几次跳帮战，往往一个电浆炸弹轰出来，一整个甲板舱室节点就没了。“最多还有一两次，装备更加完善的正规军就会结果我们，所以最后‘死’的好看点。”
杰克“切”了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别把自己脑子烧成白痴了。还有，你们路径者比我想象中要菜很多啊。”
“我的装备全部被没收了，你以为我想烧坏脑子啊。就好比那群突击队员，脱下了动力装甲，我一个人能干十个，还不带喘气。”李斌无奈着说道。“但是这也是现实，没有任何战争是能够完全准备好的，因为敌人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我们这块区域，还剩700多人，能坚持到现在的都是有点真本事的，最低新兵结业评价拿个b+是没问题的，你想好去哪里了吗？”杰克开启了新话题。
“还能去哪里，军种是早就定好的，除非拿到a，不然也只能军种内协调。”李斌完全没想过分配问题。
“单位机关的参谋部、政治部、装备部，实在不行后勤部，进去后，以后转军官，可以更快上手啊，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吗？”杰克反问道。
“没有。”李斌的回到简洁明了。
“你家干嘛的？怎么看你都是世家出身，就算是没落世家，基本的军队制度还是应该了解的。”杰克显得更好奇了。
“大头兵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可不像你，是官二代、官三代。”李斌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杰克听后觉得无趣，也懒得开口。索性闭目养神。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份战斗前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