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禁不起推敲
史文俊不动声色地掩了掩鼻子，都多大岁数了，还熏这么重的香，太熏人了！
“你怎么来了？”
“妾身听说，老爷下职回来被夫人关在门外，给老爷送了参汤过来。”
“不许妄议夫人！”
史文俊斥责道。
“老爷，妾身只是陈述事实罢了！老爷累了一天，却连自己院子都进不得，夫人哪里有正头娘子的样子？”
史文俊没有吭声，却忽然想起了袁天晴临走时和他说过的话。
夫人在府里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若是夫人和孩子没了，谁受益最大呢？
这凤氏虽说句句实话，但也句句挑拨，言行举止，更是不把正头娘子放在眼里，也不怪夫人生气，这些，他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他因着舅母的救命之恩，临危受命，在舅母临去之前，把凤氏接了过来。
原本对凤氏也没有多少情意，只是因着舅母那份恩情，便对她多有纵容。
可自己并非没长脑子。前些天认亲宴发生的事，若说和凤氏没有关系，他都不信！
他总想着，既然给不了她情爱，那便多给她些便利。只是现在看来，这份便利恐怕滋长了她不该有的心思。
史文俊面无表情，心里却不住的思索着。
“老爷，表哥……”
凤姨娘嘴里叫着，身子软软的贴了过来。
“福嬷嬷的事办好了？”
冷不防，史文俊忽然出声。
凤姨娘咬了咬唇，不自然道，“都是因为她坏了老爷的事，老爷问她做甚？”
史文俊心下微凉。
福嬷嬷是凤氏的奶嬷嬷，从小，一口奶水一口饭的把她拉扯大，就算是犯了错，但那天的事，明显是为她娘俩出头……
他们的女儿今年都已经十三了，他怎么就从未发现，他的姨娘，生性这般凉薄！
想自己堂堂左都御史，府里却接连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夫人被下毒，袁丫头被冤……
看来这府里的鬼魅魍魉，也不少啊！
“你先回吧，我这里还有公务。”
他语调平缓，让人看不出情绪。
“表哥……”
凤姨娘又在史文俊身上蹭了蹭，才不甘心的转身离开书房。出了书房门，凤姨娘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她的表哥为什么忽然问起福嬷嬷？
难道这件事让他产生了怀疑？
不，不可能！
她摘的很干净。
晃了晃发胀的头，凤姨娘觉得自己想多了。
夜很深了，史文俊躺在书房的榻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和夫人是在一次赏花会中，相互看中的，因着礼数，他还是正儿八经的请了官媒上门，一应流程一个没落。
婚后，夫妻俩的感情也是蜜里调油。他喜欢史夫人的善良温柔，他的夫人也没有让他失望，把御史府打理的妥妥贴贴。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亲眼见识了女子生产时的种种凶险，让他对自己的妻子，更是疼爱体贴，那个时候在长安城里，他们夫妇的感情，总是被人争相传颂，羡煞好多人。
是从什么时候，夫人和他生份了的呢？
对，凤氏进门之后。
他的夫人不是一个善妒的，更是因着舅母的救命之恩，很是善待凤氏。
也就是从凤氏进门，他总是能间接的，听到底下的婆子小厮，偷偷摸摸的议论他的夫人，说她表里不一，苛待小妾。
听得多了，便由刚开始的不信，到后来慢慢相信生气，觉得夫人虚伪，在他面前一套，背后又一套。
有些事情不去深了挖便没事，现在仔细想来，那些暗地里传闲话的，不都是凤氏带过来的人吗？
刚进府的凤氏很聪明，从来不在他跟前说夫人的坏话，但她身边的婆子丫头，却总是在最合适的时候，说上那么几句。而凤氏，嘴里替夫人开脱着，眼里却噙着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现在想来，若没有主子的允许，哪有那些下人说话的份儿。
很多事情还真的是经不起推敲啊！
御史府有人想睡睡不着，但袁天晴却是想睡睡不了。
多年行走江湖，在她上榻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屋顶有人，而且两道生人气息。
她不用费心多想，想让她死的，也就那么两个。
这些日子，任召义来过几次，每次都不说话，就用老父亲般慈爱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浑身不断产生恶寒。
对于任昭义，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恨肯定是恨的，但一看到他满头的白发，和略有些佝偻腰身，又会生出一点点的不忍。
血缘这个东西，有的时候真的没法说。
不过，若是这件事里，真的没有任召义的手笔，她可能会放过他，但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袁天晴略抬头，瞄了一眼那隐藏起来的两个人。想杀就下来杀呗，蹲在上边也不嫌累的慌。还得等她睡着？她若不睡，他俩是不是想蹲一晚上？
那她还是快睡着吧，给他们一个机会。
袁天晴熄灯，快速躺下，不大会儿的功夫，就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又过了半刻钟。确定袁天晴已睡着，两个黑衣人同时一跃而下，踮着脚尖，快步走到床前。
映着清冷的月光，床里的少女肌肤更加白皙，睡得香甜。
黑衣甲低声道，“她是我的，你不能动！”
黑衣乙，“主子有令，必须提头来见，你得让给我！”
黑衣甲抽出刀，“要不咱俩比试一场，谁赢是谁的。”
躺在床上的袁天晴都快绷不住了，商量上了？还挺够江湖！是不是当她死了？
实在憋不住，她猛地睁开眼睛，“二位声音太大了，我睡不着。要不，你们出去商量完了再进来？”
“行！”
俩人拎刀便往外走。
走到门口便是一愣，二人对看一眼，谁说话呢？
两人回头，便看到坐在床上的袁天晴，这怎么还醒了呢？
“要不，你俩一起来吧，还省事儿。”
袁天晴盘腿坐在床上，唠家常般，和两个杀手商量着要她性命的事儿。
俩黑衣人可不干了，什么玩意儿一起上？两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传出去还怎么行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