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镇阳楼第一卦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我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叶定州,上上代荆州府主,本事自然滔天,这里的百姓只不过知道名字而已,又怎么可能了解到叶定州真正的身份?
更何况一个初中的小娃娃,即使他有着一些本领,我摇摇头,将桌上的狼藉收拾好。
转头一看却发现李孝恭不知何时已经坐到角落里那张桌子前——是那张接阴阳生意的桌子!
在他落座时全体目光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他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全都转头看向他。
“阳算,李孝恭,暂住几日,乡亲们有麻烦可以找我”,他不失礼貌地笑道,话语简洁。
“后生,真能算?”,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试探性问道。
“能,别看他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我在一旁为李孝恭造势。
李孝恭的本事我是佩服的,要知道我就是因为没听他的已经吃了一次亏了。
那句谶语我仍然记得。
渔阳鼙鼓过潼关,此日君王幸剑山。木易若逢杨下鬼,定于此处葬金环。
那天晚上他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当晚就要走,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后面发生了蛇潮之难。
反应过来之后并没有埋怨他当晚不力劝我走,那是因为我知道他想让我吃过一次亏才能成长,相反,对于这位大我几岁的兄长,我还是非常感激的。
我困顿时他愿意开导我,我弱小时他愿意保护我,用他的方式去锻炼我。
正是因为有他的教导,我才能如此之快接受很多事情,接受现状。
也正是看过他算卦,我对阴阳有了自己的见解。
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达到他的水平。
“不得不说叶定州和你父亲的眼光真好,这张桌子怕是这里最值钱的了”,李孝恭接过我手中的茶水,摸着桌子赞叹道。
我仔细看着桌子,发现这桌子确实不简单,首先上面雕刻的是八仙过海图,桌子的四周以及四个桌腿儿都以云纹勾勒,而整个桌子竟然上了漆,不是那种油漆,而是中国古代的漆器上的那种漆,现在市面上已经快失传了这种手艺。
桌子是什么木料先不谈,光是作为一件漆器来讲,价值就已经极高,更何况叶定州他们的眼光岂会那么简单,桌子的木料必定不凡。
当我还在摸着桌子啧啧称奇的时候,那老者已经坐到了李孝恭对面。
“老爷子,看什么?”
“我不看,我给我孙子看,他明年要中考了,我想让你帮忙看看能不能考上重点高中”
“好说”
李孝恭掏出那三枚金开元掷在桌上,又以极快的速度拾起,往复六次,不过我还是看清楚了,最后的结果是震卦。
“孩子成绩忽上忽下,总体来说模拟考试都在分数线之上吧”,李孝恭问。
“对”,老者答道。
“孩子比较贪玩?喜欢去网吧,导致成绩不稳定,而且不是他自己一个去,应该有不少朋友带他去吧”,李孝恭摩挲着金开元。
“对,小师父,你连这个都能算到,我孙子确实贪玩,父母不在近前,平时都是我和他奶奶照顾他,他每到周末就喜欢去网吧,怎么说也不听,虽然成绩相对稳定,但谁也没有底,我来算一卦也是求个安心”,老人叹了口气。
“问题不大,孩子还算懂事,贪玩但不耽误学习,回家也有自己巩固,回去不要责骂孩子,适当鼓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即可,不必多管,哪里不会补习一下就行,可以考上重点高中的”,最终李孝恭给出自己的断语。
“小师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卦金多少,要是真如小师父所说,明年升学宴必然要请小师父来参加”,老人激动的往衣兜里掏去。
“五百即可”
老人倒也很干脆,摸出五张红票子交给李孝恭,道了声谢后就往门口走去。
“你怎么确定那个孩子只是贪玩而已,震卦代表动,而且变动极大,为什么不是那个孩子没救了”,我好奇问道。
“其实算卦,说到底只是还是要看人,怎么看从一个人形貌神态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那个老先生头发梳理的很整齐,衣着干净,人很有精神,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人,眉宇间自有威严,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孙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所以我断定主体肯定是好的”,李孝恭为我解释道。
“那可未必,有的人父母皆是明理达士,但孩子却是败家子,你这个说法并不准”,我反驳道。
“嗯,有道理,不过你要知道这卦象是震卦,震动四方,与卦主有关的人都会受到波及,那个老先生很在意孙子,但是眼中的忧色却很少,显然是并未受到震动,代表他确实是求个安心,事情也在他的掌控之内”
“嗯,这么说倒是有道理”,我点头表示认可,同时也对李凉风的观察力感到佩服。
“最有趣的还是在后面”,李孝恭继续道。
“还有后面的事?”,我诧异。
“我说了与卦主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会受到震动,震卦最后的爻辞显示和他亲近的人显然只有朋友,震代表惊动,也代表一切电器等,所以只可能去网吧玩,但你不好奇,这种知书达理的老先生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这么贪玩吗?”,李孝恭神秘一笑。
“为什么?”,此刻我已经完全被他的断语吸引了。
“我刚刚说了,震卦是主客交战,那孩子天天玩,但还是努力学习保持成绩,就是自己和成绩的交战,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都是从小时候过来的,我自问做不到这么强的自制力,我打游戏没少打到通宵,那个孩子成绩下滑则是说明客方强势的时候,再结合最后的爻辞你想一想”
震卦上六,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
我瞬间就想通了问题所在,“你是说是那孩子在谋划什么,他本意不是去网吧打游戏,而是想拖他那几个朋友下水?”
我有些惊愕,真是如此吗,我看着李孝恭,等待他的回答。
“不错,挺聪明的,就是这个意思”,李孝恭满意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先生?”,我问。
“这并不在他问卦的范畴内,何况我们本就不能泄露太多天机,这是规矩你要记住,看着吧,那老先生明年还会再来的”,李孝恭淡然的说道。
我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仅仅一个卦象就能知道这么多东西,这就是阳算先生吗?
但我还是想求证一下,毕竟亲自求证过才会真正信服。
“刚刚那个老先生乡亲们认识吗?”,我转头问向屋内的客人。
“你说白老师啊,方圆十几公里应该没有不认识的,过去可是市一高的校长呢,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不容易哟”,回答我的是一个中年大叔。
得,还真让李孝恭说中了,这老先生还真是知书达理的人,而且还是一校之长,怪不得会有文气和威严之气。
我对李孝恭算是彻底服了。
“不用这么看着我,刚刚我也不仅仅是断卦,推背图给的谶语也有结合,你们家的东西不比我推背图差,”,抿了口茶道。
我摇了摇头,起码我现在是没有这本事的,起身离去开始为店内的客人添茶倒酒。
自那个老先生离开后,再也没有人来算卦,我倒没多想,估计是镇阳楼刚开启,名声还没打出去,所以并不能使人信服。
约莫十点钟的时候镇阳楼的客人就走的差不多了,这条巷子其实算个街集,巷子两旁有不少摊位,可以理解为一个小集,每到特定的时候人们便会来赶集,这时候也会给镇阳楼带来更多的客人,恰好今天就是集会的日子。
镇阳楼的模式我也看明白了,平时是作为茶馆酒肆,但其实也是个古玩店,背地里做阴阳生意,比较复杂且有趣。
那我倒也不用每天都早起,可以睡个懒觉再起来读书,虽然日复一日,但这种日高犹自抱琴眠的日子似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