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往事
“伏魔道士撼龙音，麻衣算子步天神。何时画梅金墓葬？且问帝京推背人”，李凉风也颇为感慨，语气沉重“这写的应该是咱们那一代最杰出的几个人吧，有好事者编成了一首诗，如今算起来，诗中还在的人也不多了。”
药王一屁股坐到李凉风旁边，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甩了甩手，“是啊，杨家为了弄死洛青山连自己家的麻衣算子都搭上了，步家不问世事，伏魔那个牛鼻子跟洛青山关系一直很好，洛青山死后也杳无音信，我都怀疑他是否还活着，倒是你们李家那位掌握推背图的还在不在，我听说官做的挺大，都调任京城了”
李凉风没有回答，伸出手，挽留着夜间的冷风，似是感伤。
药王点点头，“没事，我懂，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不问”
“伏魔那个小牛鼻子应该还活着”，李凉风也很巧妙地避过了关于李家的话题，“谁死了我都不相信小牛鼻子会死，可别忘了他最厉害的可不止一手道法，他虽然年纪比我们小很多，但他的武艺可是连洛青山都能压制，正统道教不认他，他也从不以道士自称，更多的，他称呼自己为术士，有法有武，称之为术”
“叔父，洛青山的武艺很好吗？那为什么他儿子这么弱，我看他也像是有根基的人”，李孝恭在一旁插话，看着洛仪同满是不解。
“呵呵，侄儿，你可不要小看他”，李凉风捋了捋胡须，耐心讲道，“他们家家传四季拳，只不过洛家向来不靠武艺吃饭所以并没有多少人习武，但洛青山不一样，他从小是摸爬滚打起来的，对付的尸煞粽子数不胜数，他儿子都算不上正经的阴阳先生如何相提并论，多年前的一次九府会面的时候，那也是时隔多年洛家又一次出现在九府的目光中，你知道他第一个面对的对手是谁吗？”
“是谁？”，李孝恭看着李凉风，目光灼灼。
“你爹”
“那他是不是输得很惨？”
“恰恰相反”，药王接过话来，摇头否定，“是李家现任家主，推背图的主人你父亲，输了”
“啊？怎么会？”，李孝恭惊愕，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父亲会输，他老爹的武艺他可是心里有数，毕竟把他从小打到大。
“虽然你爹有惜才的想法，但输了也是不争的事实”，李凉风的话也算是对药王所说表示肯定，更是侧面印证洛青山的武艺。
“那……”，李孝恭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关于洛仪同，我已经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讲，今晚只有你能活着出去，若不是……若不是……若不是这位大人出现，恐怕我和这小子都得死在这”，李凉风回头看了一眼少女，发现少女仍然自顾自地喝着可乐。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少女。
“剩下的我以后讲给你吧，别多问，你只需要搞明白他身上有两道婚约就行”，李凉风不敢当面给李孝恭讲关于少女的事情，也只能在话里做提示。
李孝恭一脸明悟，显然他也很聪明，瞬间就想通了。
那道紫符破碎的时候他叔父显得异常慌张，他起初以为是因为杨家女，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杨家女出现的时候他叔父仍是义无反顾地为了洛仪同拼杀，没有丝毫惧色，但那少女出现的时候他叔父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反抗，原来他叔父一直提防以及今晚的设计都是为了那个少女，但没想到最后却是她们处处设防的少女救了他们，真是造化弄人啊。
至于杨家女，他了解一些，则是与杨家为了对付洛青山所诞生的产物，与他李家也有些仇怨，尤其是他姐姐现在变得疯疯癫癫与杨家有脱不开的干系，这笔账迟早要算！
只是这个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他要是醒了，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就在李孝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少女突然发话，双目盯着李凉风。
饶是李凉风没有回头也能感到深深寒意，“您放心，我们不会和他讲”
少女转过头，又盯着药王。
“您放心，我嘴严可实了，嘎嘎严实”，药王立刻摆出发誓的手势。
等少女身形消散以后，他才放松下来，拍了拍胸脯。
“我说你好歹也是诗里有名的人物，六阳圣手，别这么丢人好不好，显眼包”，李凉风骂道。
“有本事你跟她刚，你刚才不也怂的跟孙子一样？”，药王不服气，怼了回去。
即使多年未见，老友间的关系仍然一如既往，上了年岁的老人们像年轻时一般互相拆台，小院恢复喧闹，再次暖意融融。
李孝恭无奈摇头，至少此刻的他是体会不到的。
“话说那位到底是谁啊”，反正李凉风不能随意活动，药王揪着他的耳朵问道。
“老东西，你给我撒手”，李凉风勉强坐直了身体，一把拍掉药王的手，看了看四下无人才低语道，“我也不知道那位是谁，但是你们只要记住她父亲叫做高欢，她哥哥叫高澄”
“卧槽！”
“什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你是说历史上的神武帝高欢？北齐缔造者？她是高欢的女儿？”，最激动的还是要属药王。
“没错”，李凉风点头说道。
“不可能，都多少年了，起码一千多年了，她不可能活到现在”，李孝恭一口否决。
“谁告诉你她是活着的？”，李凉风不悦，“你别忘了这小子签订的是冥婚，当年我是看着洛青山为了他的儿子下的墓，事情我不好多说，反正你们知道就行”
李孝恭没再说话，沉吟了一会，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难怪她知道唐太祖李虎，宇文泰，独孤信，杨忠等人却不知道有隋唐二朝，原来是这样，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只是没想到洛青山竟然能为了他的儿子做到如此地步，这个洛家出身的阴阳先生当真恐怖，连那等的古墓都能寻到，只是洛仪同的命运真的会因此改变吗？
他看着地上的侄子，眼中有些复杂和怜悯，因为上一代的仇怨，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见过，父亲去世的又早。
可即便这样，仍能做到临危而不乱，或许是没人爱的缘故，才能早熟至此吗？
“唔，好痛”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院中已经没有了阴寒的气息，天光大亮，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刚想起身，左肩一股剧痛传来。
“别动”
一个中年大叔叼着烟转过头来，我发觉他有些熟悉。
卧槽，这不是面馆老板吗？
“老板，你你你，你怎么在这，你是人是鬼？”，我看着他惊疑不定。
“难得你还记得我”，那面馆老板笑了笑，吐了一口烟圈。
“好好待着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是被裹成粽子的李凉风，此刻正与我一起晒着太阳。
“您还好吗？昨晚那个女人呢？她真是我媳妇吗？您认识我父亲吗？这个面馆老板怎么在你这里？”
我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别急，既然是你爷爷让你来的，那想必你也做好了觉悟，慢慢问，我都会告诉你的”，李凉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以叫我大伯”
“您和我父亲认识？”
“阴阳先生洛青山，中国业内有名的风水先生，很少有不认识的”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很少和我说起他当阴阳先生那些事情，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凡，他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极为罕见，至少我没有在别人身上见过。
“那您是来自？”
“听过推背图么？推背图，阴阳九府李家，那是我侄子”李凉风指了指不远处的青年。
青年回头看向我，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我叫李孝恭”
李孝恭？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我想了几秒，终于记起来了这号人物。
李世民的堂兄，唐朝草创时期除李世民外唯一可横行天下者，唐朝有将近半壁也是这位出力打下来的，至少东南一带是这样。
是同名吗？
“河间王李孝恭？”，我脱口而出。
“嗯？历史学的不错嘛，同名同姓同字”，青年赞赏地看向我。
我愣在原地，没有回答，我又想起父亲那句谶语。
燕倾巢，河间王，蛇困城，远离乡！
而今第二件事也再次应验了。
这句谶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父亲，你究竟是什么人物，连身后事都能料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