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可憎
“妈，别说了。”
白烨放下筷，低声开口。
“烨子，你都三十好几了，也别怪妈催……”
耳畔母亲的念叨不停，白烨唯有低叹一声。他不常回家，只得硬着头皮听着。
“我跟你说啊同乡那闺女彩华长得好性格也好，就是光顾着拼事业了年纪有些大了……”
“妈，再说吧。”
“烨子，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跟妈说啊…”
“妈——”
“男的也行！妈就指望你身旁能有个人！”
闻言，白烨目露惊诧，一时间怔怔望着母亲。找媳妇、成家、抱孙子，这些话已说了十年，这是她第一次有所妥协。
“妈怕你生病近旁也没个递药的……”白母眼眶一红，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妈”白烨蓦然低笑，摇头却是无言。
……
爸、妈，从小到大，我都很听话。走你们为我指的路，冲你们为我设的目标。 连成为缉毒警察，均是命运使然。
世间一浮萍，说不出想要什么，也找不到方向，活着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
谢谢你们也谢谢自己。
……
————
“白烨。”
他在唤他。
那个少年靠在树下，双眸紧闭，疲态尽显。
他…在等他。
……
“崇光少爷，我觉得咱俩似乎有缘。”俊朗少年眼眸有神，笑容明媚。
……
“好点了吗？”
少年眉头紧皱，眼神深处忧色浮现。 握他手的温度意外鲜活。
……
小孩儿。
“你觉得这次能活下来吗？”
“能。”
“能？”
“能！”
——————
“能！”
双目赫然张开，湛蓝眼瞳宛若镀上一层神光，在昏暗中散发幽色。
感知回归。
醒来的白烨只觉浑身灼痛，呼吸道火辣辣的，似乎每呼吸一口气都能疼得发抖。
忍着痛，白烨缓慢转动脖颈，打量起四周。
地面鞋衣物……
所见一切，让他忽然明白——自己在床底！
这个事实，不由得让白烨感到不解。 他不是被地雷炸的满身火，被迫跳进水缸，却爬不上来了吗？
怎么……
正当他陷入迷惘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来了！
狼耳不自觉的向后紧贴，紧张捕捉着每一道细微声响。
只听腰带扣一开。
而后这个男人爬上了床。
“呃……”
忽地，女人的痛苦低吟声让白烨眼脸一紧。
紧接着，让他随即意识到，这男的在行龌蹉之事。
白烨忽而觉得，不知道该怎样觉得。
太清晰了，过于发达的听力让他能听到他们的每一次端能自与动作，就似身临其境。
或许，他该把耳朵捂住。
低瞥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一对爪子，白烨随即选择放弃。
这时，他察觉到身下垫着一团破旧床单，立刻明白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谁救了他？
带着疑惑，白烨认命地趴下闭目养神。
十几分钟后，情事结束，男人离开了。
然而白烨心中一紧，感到了不对劲！
床上的这个女人很痛苦，却不敢反抗，哪怕是一个挣扎。
白烨咬紧牙关，喉间抑不住发出颤抖不已的怒呜，“他妈的！这帮禽兽！”
但，即便他想弄死这帮家伙，以他目前半死不活的状态也仅是送死罢了。
意识到这残酷却真实的一点，白烨目眦尽裂，极力压制下情绪，将自己的躯体缩成一团。
此刻，挂在脖子上的青玉输送着暖意，令他不禁团得更紧，翕动鼻尖深嗅玉石，那是段钦辉身上的气味。
一刹那，白烨很想抱紧那个人。
……
不知持续多久，那场惨无人道的虐待停了。
这乱世一隅，安静下来。
白烨抬起头，认真听着头顶床板上女人的微弱呼吸声，生怕她下一秒就会逝去。
而重伤的他，在这一刻，什么也做不了。
不多时，不知何处又有男人们行龌龊之事的声音再次传来，只不过那声音是从附近传开的。
可见，不止一位受害者在受到侵犯。
战争、军营、女人……
三者放在一起，令白烨即刻醒悟，恐怕就是为了平息大兵们的生理需求而存在。
与此同时，白烨也清楚了，自己现在恐怕仍在烎烙军团中。
如今，已无法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他白烨倒是想像上一次那样晕倒再莫名回到森林中。
可惜，当他再次苏醒，仍在那女人的床下。
白烨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能有如此“奇遇”。
正当他发呆时，一双有着大片淤青的脚踩在了地面。
白烨回过神，恰时望见了刚趴在地上看自己的女人！
冷，从她黑洞洞的眼睛中，白烨只能感受到无尽的麻木。
他湛蓝瞳孔中倒映着她恰似青春的容颜，却在下一秒扭曲成怖！
“死咬死他们……”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恨与怒！
她死死盯着他，眼中血丝密布，身上每一根青筋都在抽动，那股难以言说的滔天仇恨就将淹没人！
倏地，少女神情一僵，泪水无声滚落眼眶。
渐渐的，浑身赤裸的她跪在这只遍体鳞伤的野兽面前，无力恸哭。
“救救我”
“救命、救命，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救命”
那一声又一声的求救，沾着血泪与无助，愤怒与哀伤。
也是这一刹，方知——世间可憎之处。
一个人，究竟要多无助，才会向一只野兽求助。
白烨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