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和自己一样
下午4点，在德军阵地内的士兵已经被告知将会继续进攻。不少的人已经准备好翻出阵地了，他们一个个都把手给搭在战壕的土墙上，时刻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和上次的战术差不多，德军再一次对一些已经规划好的目标进行轰炸。
保罗在轰炸的过程中几乎是大吼的告知他们此次的目标:德军计划一次性攻下多个敌军阵地。
原因很简单，保罗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告诉众人，“德军在其他地方取得的进展给了上级自信，再加上，我们的兵源充足，武器装备几乎没有空缺。”
“那我们要攻下几个阵地？”克莱因问。“我并不是知道我们具体要攻下几个阵地，因为我总是跟不上那些家伙脑子里的想法。”保罗回答说。
然后，他突然话锋一转，让众人做好准备。
炮击还在进行，由于这一次的目标是多个法军阵地，因此，炮击持续的时间相比于之前要久的多。
下午5点10分，这次的炮击让德军阵地上不少的士兵都震惊了。已经持续一个小时了，炮击还在继续，并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这些人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等他们冲入法军阵地的时候，那里会是怎样的一番惨烈景象。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如果天天都是这样，那我们到底要何时才能回家？”有个人写道，“我们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夹杂着火药味，这样的日子我们每天都是经历。”
下午5点48分，炮击终于是结束了，法军阵地上硝烟弥漫，如同起了大雾一般。
同一时刻，德军阵地上一个个的士兵再次翻出战壕，向着对面冲去。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半小时，尽管炮击给法军造成了混乱，但是冲入战壕内的德军还是遭受到了法军的顽强抵抗。
等到汉弗里克翻进战壕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站着的士兵，而是倒下且没了呼吸的士兵。
混战中，他被一名法军给扑倒。他的恐惧几乎是一下子便占据了自己的大脑，他死死的抓住那快要落下刺刀。
他慌乱的从地上抓起了一些被雨水沾湿的泥土，一下子砸在法军士兵的脸上。
这些泥土似乎是搞到他眼睛了，他很快便放开了汉弗里克，甚至连刀都丢掉了。
而此时，法军士兵已经顾不得眼睛如何了。他把手伸向腰间，想要拔出自己的手枪。
但实际情况并不会如他愿。
不等汉弗里克动手，一名路过的德国兵便顺手打死了还在拔枪的法军。
下午6点22分，德军终于是夺下了法军阵地。之后，他们便一刻也不停歇的赶往下一个阵地。
第二道战壕所防守的法军士兵相比于第一道要少了很多——在之前，这道战壕里的士兵就已经赶往第一道战壕去防守了。
不过德军在争夺第一道战壕的途中已经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第二道战壕的法军已经做足了准备。
德军现在与法军的最近距离仅有五十多米，放在平时，这个距离是非常短的，几乎是几十秒的时间就走完了。
但是现在，这个距离在德军士兵的眼中是无比的漫长。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会倒下无数条生命。
法军的机枪对着冲锋的士兵扫射，那些马上就要跳进战壕的士兵如同被割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
汉弗里克再一次的畏惧了。他放慢脚步，然后像是故意被绊倒一样的趴在了一处弹坑。
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这让汉弗里克不禁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向周围的人，他们全都在机械般的冲锋，然后被敌人的子弹击中。
他想要看看法军阵地的情况，不过刚一抬起头就被不长眼的子弹给吓退了回去。几发子弹打在他的身边，离他的脑袋只有一个手指头的距离。
“可怕……可怕……”汉弗里克将头给收了回去，整个人重新趴在弹坑里。前几天的雨水将这个弹坑给填了一半，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裤腿很快就湿了。
而战场上，德军的冲锋还在继续。不少的人冒着枪林弹雨，踩着队友的尸体往前冲。有人已经跳进了战壕，尽管被反应过来的法军士兵给解决了，但是他的举动无异于让冲锋的士兵看到了希望。
下午6点26分，跳进战壕的德军士兵已经不在少数。也是在这个时候，趴在弹坑里装死的汉弗里克终于是爬起来，跟随着还处于战场的德军士兵冲锋。
但这一次，让他傻了眼的是，战壕里居然还有那么多法国人！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德国人。见到这一幕，他不由得害怕起来。他怕冲入法军战壕的德军会被杀没了人，而自己也会成为众多死去士兵的一员。
在他还在愣神的时候，一个德军士兵冲过来将他扑倒，避免他沦为法国人的枪下亡魂。
士兵开枪打死了那个法国人，在换弹的途中还抽出时间对汉弗里克的行为做出纠正。
“不要傻站着！你如果腿脚不好使的话那么你就滚到后方去待着！”士兵一字一句的提醒说，然后看也不看的跳进战壕。
汉弗里克坐起身，刚才的那一幕还是没让他反应过来。不过他该庆幸，自己又捡回一条命。
他站起身来，从地上随意捡起的一把枪——也不管那是不是自己的。接着，他也紧跟着跳进战壕。
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克莱因也没有保罗，他只得自己一个人在这个狭窄的战壕里摸索着前进。
路过一处地洞时，里边传来的动静让他不由得停下脚步。他探头往这个漆黑一片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这个人把他的注意力给完全吸走了，顾不得继续摸索，他便举着枪钻了进去。
这个地洞十分的狭窄，在进来前，地洞旁边标注了几句法语，汉弗里克压根就看不懂。
等进了地洞后，他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防空洞。这似乎是一个储备室，各种各样的东西琳琅满目摆放在架子上。
而刚才发出动静的源头正是汉弗里克眼前的这位法军士兵。他的胸膛被一刀刺穿，哪怕是他把伤口捂住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汉弗里克，看起来有种鱼死网破的感觉。不过汉弗里克还是在他的脸上看出了恐惧的神色。
汉弗里克举着的枪让这名法军士兵的恐惧溢于言表，他想着对抗，但他的枪落在了外边，就连跟汉弗里克对抗一下的权力都没有。
这名法军士兵的恐惧让有些麻木的汉弗里克缓缓放下了枪，他在想，这名恐惧的法军士兵不就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吗？
汉弗里克的举动让法军士兵恐惧和紧张的神情得到了一丝放松，不过他整体来看对于汉弗里克还是警惕的。
不过汉弗里克认为自己并无恶意。
在把自己的枪给放到一边后，他便坐到了法军士兵的旁边。
“看看外边，法国人跟德国人的厮杀是多么的激烈。”汉弗里克指着外边一闪而过的人影说道。他用的是德语，也不管旁边的法国人听不听得懂。
他看向旁边这个警惕的法国人，这家伙并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他。看他的样子，好像要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汉弗里克拍了拍法军士兵的肩膀，然后分别用汉语，英语，德语这三种语言问他会不会说话。
很明显，他根本听不懂汉语，也不懂德语。但当汉弗里克用英语跟他说话的时候，这家伙才算是有了反应。
“我会一点英语。”法军士兵回答说。
“巧了，我也会一点英语。”
法军士兵说话了，不过汉弗里克还是能够看出这家伙对他的警惕还未完全放下。
为了防止这家伙趁自己跟他聊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去抢一旁的步枪，汉弗里克干脆把自己身上的全部武器给集中放到了一个角落，浑身上下除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钢盔了。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汉弗里克询问他。
“可以，”法国士兵说，“我叫弗朗斯·本杰明。”
“我叫汉弗里克·弗兰克。”
互相说完各自的名字之后，现场的气氛就再一次凝固了。如同一杯冷水放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很快就结冰了一样。
两人尴尬的不知道该聊什么，只是傻乎乎的笑了笑。
汉弗里克打算看看时间，不过等他撩起自己的衣袖时才发现，自己之前找克莱因借的表已经还回去了。
他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德法双方士兵的厮杀和喊叫声已经渐渐微弱下去。汉弗里克并不能确定是谁赢了，如果是德国人的话，那么一切都还好，但如果是法国人的话，那么自己就得考虑一下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
他急匆匆的将自己的装备给穿戴好，拿起一旁的步枪，之后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了战壕。
外边并没有人，唯一存在的只有几具德法士兵的尸体。他继续朝里边走着，终于，他看到人了，那是德国人！德国人赢了！
汉弗里克松了口气，然后便第一时间去找克莱因。
克莱因这家伙是比较好找的，他要么靠在战壕的土墙上，要么就是躲在某个地方吃东西。
果然，在他经过一处被帐篷和其他遮挡物包裹着的地方时，他发现克莱因。此外，还有保罗跟其朋友。
克莱因率先跟汉弗里克打了个招呼，这才让其他人后知后觉的挥手。之后，他们便再次埋头吃东西。
汉弗里克同样被满桌的珍馐吸引，桌子上有奶酪、鸡蛋、牛奶、香肠之类的食物，这些东西他们可是好些日子没吃过了。
汉弗里克根本无法移开眼，仅仅片刻，他便加入到这几个饿死鬼当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