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请把嘴巴闭紧
沉默片刻，武则天说道：“送狄仁杰回大牢。”
狄仁杰表情平静，恭敬向武则天施礼，从容退下。
武则天起身，转头离开：“都退下吧。”
高力士紧随武则天身后，退入内宫。
几个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的老臣，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武承嗣眼神闪烁，心思转动。
来俊臣起身，站在大殿中间。
三方三足鼎立，形成一幅诡异画面！
看着众老臣咄咄逼人的眼神，仿佛接下来、他们就会冲过来揍自己。
来俊臣一个哆嗦，猛然转身冲出大殿，好汉不吃眼前亏！
来俊臣逃遁，几个老臣这才反应过来，顿足捶胸、后悔没有抓住来俊臣，把他痛殴一顿！
几人狠狠盯视武承嗣，然后拂袖离开！
武承嗣一人，在大殿里静立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该死的李旦，这次又逃出了罗网！
这么好的一个局，居然没有把他套住。
只怪狄仁杰太狡诈，来俊臣太愚蠢！
来俊臣这条太子的鹰犬，只会闷头乱撞，却没有几分本事，被狄仁杰在陛下面前羞辱。
真是可耻！
下午，宫中传来消息。
狄仁杰谋反证据不足，即刻释放。
但是他平时做事乖张，辜负皇帝厚望，不宜再在中枢任职。
发落狄仁杰出京，去彭泽县担任县令，反躬自省。
所有涉案人员，一律贬斥、发放京外，无宣召不得返回神都！
一件预谋已久的谋反重案，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是谁胜谁负！
狄仁杰保住了性命，但是又被贬出京，远离中枢权力中心。
皇帝这到底是要保他，还是要贬他？
狄府。
狄仁杰坐在书房里沉思，狄光远从外面走进来。
他看着狄仁杰难过说道：“爹，好好休息吧。”
“明天，你又要远涉江湖，你现在身子虚弱，我担心~”
狄仁杰指指对面的座位，让狄光远坐下：“光远，我们聊聊。”
“你觉得我这次能逃离监牢，是不是有点怪？”
狄光远愤愤说道：“怪就怪在，那个来俊臣是个草包！”
“他空有恶毒的心肠，却没有坑人的本事！”
狄仁杰摇摇头：“不对，来俊臣此人，阴损刻薄，手段狠辣。”
“他如果真的想要对付我，我逃不出他的魔掌！”
狄光远骇然：“爹，你是不是糊涂了！来俊臣，他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难道你觉得，他会好心放过你？”
狄仁杰思索说道：“我听说，来俊臣改换门庭了？”
狄光远点头：“来俊臣，现在靠上了太子，是太子的门人。”
“可怜爹你一向维护李家正统，没想到却被太子辜负！”
狄仁杰问道：“太子现在又得势了？我记得他被陛下针对，日子过得很艰难~”
狄光远说道：“说起来，也是一桩怪事。”
“前些日子，太子在街上杀了陛下的面首魏吾伊，抄了他的家。”
“他又逼死了自己的邻居杜枫，命令千牛卫杀死了杜枫家的十几个奴仆。”
“就在前两天，他还让来俊臣抄了张嘉福的家，诛连了很多人。”
“不知怎么的，太子忽然又得到了陛下的信任，给了他偌大的权力。”
“对了，太子现在还是控鹤监副监，专管后宫三千面首！”
狄仁杰呆住。
他没有想到，自己入狱的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太子，他怎么了？
他现在到底什么立场！
一面沉思，狄仁杰问道：“光远，是不是看管我的牢头换人了？”
狄光远点头：“没错，前两天换的。”
“据说原来的牢头得了重病、回家休息，才换来一个新的牢头~”
“新牢头做人马虎，我才能顺利把爹的申诉书带出来，请伯伯们帮忙递给了陛下~”
狄仁杰说道：“这件事有问题。”
“原来的牢头我很熟，他的身体很好，根本不可能得什么重病。”
狄光远怔住：“爹，你想说明什么？”
狄仁杰起身：“光远，跟我出门一趟。”
“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去神都的街市上转一转~”
一辆简陋的马车，在路边辚辚而行。
狄仁杰让儿子把马车停在路边的树下，隐在暗影中。
远处的一片房舍，是神都底层民众的聚集地。
对面一个亮着灯光的小院子，就是王德寿的住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影在院子里晃动。
王德寿把一个人送出来，两人在门口闲聊几句，客人离开、王德寿回了院子。
坐在车辕上的狄光远，使劲揉了揉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个拜访王德寿的客人，就是来俊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放下窗帘：“光远，跟上去，看看来俊臣去了哪里。”
狄光远驾车，远远跟了上去。
走过一个僻静的街口，马车停住。
这条偏僻的街巷，空无一人。
拐进这条街巷的来俊臣，已经消失无踪。
倏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马车的后面。
来俊臣手里握着尖刀，冷冷说道：“尊驾是什么人，跟着我做什么？”
“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
沉寂中，马车里传来狄仁杰的声音：“来大人，是我。”
“明天我就要走了，今晚出来随便转转，没想到就遇到了来大人！”
“如有打扰，请见谅！”
沉默许久，来俊臣这才说道：“没错，王德寿是我安排的。”
“你的死活，我完全不在乎。”
“贵人有令，我只是遵命行事。”
“就算你想感激，也不必感激我。”
狄仁杰沉思：“我明白了。请替我向贵人传个口信，就说我狄仁杰谢谢他。”
“今日贵人对我的恩德，如有机会，改日必报！”
来俊臣冷冷说道：“这件事，请务必保密，不可泄露。”
“请把嘴巴闭紧，否则会死一大批人的~”
来俊臣身影闪动，消失无踪。
狄光远驱车，飞逃回狄府。
在后院书房坐下，狄光远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摆脱出来：“爹，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打死我也想不到，来俊臣会救你！”
狄仁杰点头：“来俊臣也说了，是太子要救我，不是他。”
“对于来俊臣来说，我的死活，对他毫无意义！”
“太子，太子！你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看着狄光远郑重说道：“这件事，烂到心里，不要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太子现在很难，武家的人盯死他，想要置他于死地。”
“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也绝对不要拖后腿！”
太子府的，大堂。
听完来俊臣的禀报，李旦点头：“不愧是狄仁杰，果然机敏。”
“这件事唯一的漏洞，就是王德寿的出现，太过于突兀。”
“没想到，狄仁杰一下就抓住了这个疑点！”
“不过这样也好，让一个聪明人记住我的好处，将来或许会有好报。”
来俊臣说道：“殿下，我得到一个消息。”
“千牛卫在市井那边的线人说，有个叫做王庆之的妄人，明天要带人去闯宫，妄言废立太子。”
“我要不要把他做掉，消除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