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功劳给张献忠一半
“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俺老张终日打雁，被你小子阴了一记。”
城墙之上，夜风朗朗，张献忠靠在城垛口，仰望夜空繁星。
“张头领也大大出乎在下意料。”
李顺跟他一样，倚靠旁边城墙，两人如老友谈天一般。
“怎么？俺老张没上来就喊打喊杀，让你失望了？”
张献忠戏谑一笑，又自嘲般说道:“俺这屠夫不拿刀，跟你月下闲聊，可是让人不习惯！”
见他这份态度，李顺整个人都是放松不少。
赌对了，能混到大西皇帝这份上，格局果然不如传言那般气量狭小。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世事纷乱，谁又能看到清楚。
“李兄弟，不愧秀才出身。”这话说到他心坎里面，张献忠忍不住拍起手来，“就这两句，当浮一大白，只可惜此刻不是地方。”
他一向强势无比，在黄龙山属于问题头领，王嘉胤眼中刺头。
说破了，就是性格分明，秉性刚毅，不善妥协。
李顺顺来这两句诗，算是他心中写照，一时间，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能与张头领大醉一场，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算不得什么恭维，对这种在明末留下浓墨重彩之人，与之交流，李顺这个现代灵魂，还真有几分期待。
眼下府谷未全平定，还不是喝酒时机，“张头领谬赞，这两句本是唐伯虎诗句，在下岂敢贪功。”
张献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没见识，这种文抄公还是少用的好。
“李兄弟以为张某麾下弟兄如何？”
两人相谈渐欢，张献忠又是话锋一转。
“在流贼中很强，真要火拼起来，我三人怕不是对手。”
李顺实话实说，能拿下府谷北城，主要是张献忠南城打的太好。
任何计谋都要着落实力之上。
没有南城吸引府谷守军，北城守城人员充足，李顺同样望城生叹。
“至于和官兵比起来，终究是差了！”
这直言不讳，张献忠不以为忤，“说的不错，俺手下这些弟兄，在黄龙山算是精锐，对上官兵，终究是差了太多。”
一声叹气过后，又继续说道，“当初在官军，哪曾想今日混成流贼，不过几场下来，官军精锐又有何惧，这打仗本领，终极还得在战场磨砺。”
“说起来，俺当初当兵，还差一点被砍了脑袋，真真是千钧一发现在想起来头皮仍发麻。”
张献忠说到这里，住口不言，李顺目光望向张献忠，后者眼光似有追忆。
就在思考如何展开话题，张献忠忽的大声道:“李顺，你好大胆子，既知战力不足，还敢算计俺老张。”
月色之下，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李顺，手中长刀出鞘。
上一秒还是言笑晏晏，下一刻拔刀相向。
他似乎有些明白，张献忠为什么在黄龙山如此恶劣人缘。
这种癫狂方式，很少有人习惯。
李顺却浑不在意，瞥了一眼张献忠，语气懒散：“人死吊朝天，怕个锤子，张头领被王国忠小人蒙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活生生一个人。”
长刀距离李顺愈来愈近，后者极力压制心中恐惧，怂了，估计也就没命了。
刀刃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说不怕那是假的，“府谷城已破，张老大任打任罚都随你意，李顺但凡说个不字，都不是条汉子。”
“呵呵，你这般不怕死，为何非要攻破府谷，之前何不引颈受死？”
张献忠话语带着讥讽。
“他王国忠杀了老子曾经弟兄，又想害老子，俺李顺如何吃这个闷亏，”他梗着脖子，一脸不服不忿：“张头领误信小人之言，以至于想要弄死在下，又怎可俯首。”
“至于谋划府谷，算是为这些弟兄找到活路，李顺一人无依无靠，能走到今天，是靠无数弟兄拼命，舍了李顺一条命，给大伙一条活路，不亏！”
一番话慷慨激昂，张献忠不动声色，只点评道：“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想活命，兄弟义气还远远不够，俺那些战死弟兄，总不能白死。”
听到这里，李顺豁然开朗，谁说张献忠没脑子，这不就是要自己割肉嘛。
明白其意思，也不打算接招，一副混不理模样：“忠与奸，无非是个过程，李顺脑袋从城墙上滚下去，谁不道一声义气。”
他把脖子往前探了探，整个一亡命之徒。
“到时候城下火拼，张头领只怕损失不小。”
想从张献忠这种人身前活命，不疯魔，不成活。
“锵”
长刀砍在城墙垛口，迸射点点火星，李顺强自镇定。
“你意思是没得谈了？”
张献忠语气幽幽，李顺分明感受其中杀意，知晓对方耐心即将耗尽。
“府谷南城，西城归你，北城与东城，归我们三人。”
都说谈判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对付张献忠这种人，只能反其道行之，直接亮明底线。
“少了！”
张献忠摇头。
心中门清，这分法还算公允，南城与东城都是富庶之地。
西、北城区，多是平头百姓，没什么油水。
正要狮子大开口，继续追加筹码。
可在此时，张可望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贼兵，匆匆跑上来:“义父，官兵从东门杀来了。”
官兵？东门？
张献忠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凌厉起来。
那浑身是血汉子，他认识，正是被派去接管东城的赵瘸子。
“什么情况，官军几时来的，多少人？”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赵瘸子愣是没答出来，只是念叨着:“俺领着弟兄们去东城那边，那些官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将弟兄们杀散。”
李顺心中鄙夷，这张献忠果然无耻，早早把手伸向东城区。
不对，这时候怎能想这个，应对官兵才是头等大事。
李顺狠狠一拍脑袋，“那些人战力如何？”
“咱们拼杀不过，”赵瘸子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李顺无奈摇头，张献忠却被彻底激怒，手中长刀，就要砍了赵瘸子:“软蛋一个，俺老张手下没你这么个怂货。”
好在张可望眼疾手快，抓着张献忠臂膀，赵瘸子这才逃过一命。
等几人匆匆下到城下，马世秀和杜应金已一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