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脱壳
府谷北城墙之上，负责防御北城的赵班头遥望南城方向，那里火光冲天，浓厚夜色似乎也被引燃。
他一个班头，平日里也就巡视街面，吃拿卡要，偶尔捉拿个盗匪，算是天大事情。
奈何府谷城小，就是个下县，城中人手不足，他这个杀过人，见过血的快班班头，矮子里面拔高个，被安排在北城。
可流贼从没攻过北城，赵班头这无贼问津，更是无功可立。
“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看出赵班头跃跃欲试，刘衙役上前，谄媚说道。
“这。”
赵班头满脸踌躇，哪个男人心中不藏着英雄梦，在这府谷危亡之际，挽狂澜于既倒。
可无邓知县传令，职责在身，他又不敢擅离北城，“只怕流贼再攻北城，到时如何。”
看出赵班头心中意动，周衙役立马劝道，“班头，流贼从未袭扰北城，想来是知晓咱们这里城高，上次便是猛攻南城，这次想来又是南城。”
“南城、北城分属一体，若南城被破，咱们死守北城，意义全无，南城危急。”
衙门里论资排辈，赵班头有出路，他这个周衙役才能能有出息。
“我等防守北城，刘快手岂可儿戏之？”
一高壮汉子从人群中散出。
“姓周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俺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刘衙役脸色生硬，呵斥起来。
两人同属快班衙役，他看不上周衙役冷傲，周衙役看不上他谄媚。
“你蛊惑班头，擅离职守，意欲何为？万一流贼杀来如何抵挡？你可是暗通流贼？”
周衙役不是个好相与的，反手就是个大帽子扣上。
“王八蛋，你才暗通流贼。”
刘衙役整个人都炸毛了，特别是接触到赵班头怀疑小眼神，他觉得委屈极了。
站在原地破口大骂，“姓周的，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说话间，抽出腰间长刀，不管不顾砍杀过去。
“都给老子住手。”
赵班头熟练闪身挡在前面，这类冲突显然没少经历，“一个个长能耐了，又跟自己兄弟动刀子。”
他有时候恨不得周、刘衙役是一个人，既能奉承，还有解决问题能耐。
两人矗在原地瞪着眼睛，便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紧跟着，粗犷声音传来：”邓知县有令，命赵班头组织人手，协防南城。“
借着火光，众人看到来人正是衙门户房书吏姜禽。
“姜书吏，南城那边形势如何？”
由不得不急，破了南城，便等于府谷失守。
一家老幼尽在城中，他赌不起，此刻，不仅是他，便是城上壮丁、衙役，尽将目光集中姜书吏身上。
“形势不容乐观，比之上次还要惨烈，邓知县坐镇南城，赵班头速速调集人手，前往支援。”
姜书吏接过身旁递来水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周深，你领一百人守在这里，刘三，组织剩余人手，随老子杀去南城。”
赵班头也不拖泥带水，三两句间交代完差事，便带人匆匆而去。
临走时，又看向周深:“便是死，也给老子守住北城。”
“班头放心，就算俺战死了，这北城也不丢。”
周深对着赵班头高声背影喊道。
“呸，晦气，老子要你活。”
赵班头也不回头，狠狠吐出一口唾沫，扬长而去。
城上人声嘈杂，李顺等人听的清清楚楚。
等声音渐小，马世秀一碰李顺胳膊，压抑不住兴奋:“李兄弟，张献忠那厮果然上当。”
能让张献忠做炮灰，马世秀一扫多日颓废，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咱们这就动手？”
“再等等，此刻必然戒备森严。”
李顺摆手拒绝。
府谷南城，源源不断援兵，战事逐步稳定下来。
张献忠看着酣战局势，整个都带着疑惑，“这她娘的不太对，官军怎么如此之多？”
战死的都是自己弟兄，至于杜应金那些人滑头的紧，一个个做出攻击模样，消极怠工。
“张头领，想必是马世秀那边太废，没能牵制太多人马！”
杜应金精神紧绷，“要不，咱们先撤，反正马世秀那些人也闹不出太大动静。”
这份小心翼翼，看的张献忠更是烦躁，“老子裤子都脱了，你扯什么犊子！”
撤兵是万万不能的，接连两次失利，这府谷也不必打了，干脆回黄龙山领罚。
“让你那些弟兄给点力，打不下府谷，咱们还怎么吃肉！”
“张头领，你是知道俺手下那帮子人，都是些惫懒货。”
杜应金双手一摊，做出无奈样子。
他麾下战力不如张献忠是事实，可造成现今模样，主要是不少心腹，都被抽调到李顺那边。
“老子没心思跟你废话，那些人要是再不尽力，老子的督战队可不是摆设。”
“张头领放心，俺这就去攻城，不拿下府谷南城，俺提头来见。”
不等张献忠回话，杜应金领着身边心腹，走入夜色，往前方城墙而去。
张献忠满意点点头，“这还像个样子。”
一群人汇入夜色，杜应金直接领着人马绕行北城。
至于留下那些人，都是属于被牺牲掉的外围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