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底层之人
“好，我知道了。反抗者人数呢？”段思纤问。
“大概有三百多人。他们都是死死守护着采金术的金族人。现在成为奴隶的金族人里有一些已经背叛了金族，但好在我们金族人也不是识人不清的，他们都没有学到最关键的内容，或者说只要学会了，金族人就会下意识保护这个技术，不会把这个技术暴露出来。”二十六说。
“这么神奇”
“其实……是采金术选择了人。只有那个人热爱采金术，他们才能钻研进去，才能继续学到更难更核心的技术，比如高级灵石合成，人造宝石，更高效率的采矿设备和仪器，这些对人的天赋和热爱度的要求都不低，因为这些技术被藏在采金术书的表文字里面，要有一定的破译能力才能解读出来，也需要他们持之以恒地学习钻研。以前也只有二十多个人能学会，最近好像井喷一样多了十几个会的人。”
段思纤想到大概是海啸过去以后凡人开智，原本这些技术学习对于金族人来说并不难，但是人们的灵智被上了枷锁无法学习，现在凡人的枷锁打破了就能够学习了。而那些修士不学也不发扬光大，一种就是他们不想让凡人的事物取代掉自己创造的东西以及围绕这些东西诞生的社会规则，不想技术垄断被打破视其为异端减少流通；一方面他们也更沉迷钻研飞升的事情，他们不会去学这种对自己来说没用的东西，需要这种东西的都是凡人。
“求稳且守旧多年的凤家自然是不会屈尊学习凡人的“小聪明”和“邪术”的。但是不能放心，她们迟早会发现采金术的价值。”段思纤想到这立马说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我只能让你们的矿场里的监工暂时换人，但其他矿场的监工肯定没那么快可以换掉。”
“那已经很好了，我们这些想要反抗的人连根据地都没有。这个矿场的规模是最小的，也是最被忽视的地方。”二十六说。
“难怪会带我去那个矿场，敢情是不想我接触到其他大型矿场的人啊。那些地方人数肯定更多，要掩饰起来其中的异样肯定会更困难。”段思纤想到，“三天后，我会帮你们占领那个矿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您请讲。”
“你了解她吗？”
段思纤把留着凤希音的样子留影石递给他。刚说出口，二十六就开始左顾右盼似乎怕被人听到，段思纤告诉他这里有屏障，才他点点头，告诉段思纤这个人是“盟友”。
“一个凤家旁系居然会是你们的盟友。”段思纤略显惊讶地说。
“她的生父是铁族人。因为混血受到了家里人歧视很多年，这种情况下她一直是一副颓废的样子。后来好像说是她生父出了意外以后就更‘堕落’了，她借自己无药可救地耽于情爱被凤家家主当做无用之人赶出家门，然后自立门户。”
“她被人发现到她去了矿坑，所以我们先不要行动，像以前那样工作吧。”段思纤提醒道。
“这样也好，避免打草惊蛇。”
“至多三天后，我会回来的。你在这里躲起来就行。”段思纤说。
段思纤得到答案以后立刻把这里隔绝开来，留了足够的食物和水让他活下去。
在段思纤接触到了其中一个矿场的反抗者的时候，巫劣此时正在醉仙楼等待自己要找的凤希音。
他伪装成了一个来到冀州游玩的巫家小姐，在来到醉仙阁的时候巫劣一开始真的很不习惯，虽然九州已经很少有类似于怡红院这种地方了，但是有一些阴暗的地方还是会存在出卖肉身的女子。而醉仙阁自然而然是男性出卖肉身给这里的女人。
巫劣对这种要靠出卖肉身和尊严才能获得钱财的人心里会忍不住流露出同情，但也不想被忽然触碰，只能强忍着不愿去演戏。
当他第一次进入醉仙阁的时候他看着眼前打扮比自己还华丽的中年男子给自己介绍小倌的时候他感觉头皮发麻。他随随便便给其中一个只卖艺的清倌过来陪自己喝酒让他捶背，他就不愿意再多接触了。
“牺牲也太大了。”巫劣看着给自己捶腿的清倌，忍住用手把他的手拍开的冲动，生怕自己演不好一个喜好男色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对了，老鸨，你这里最有名的倌儿是谁？我想有更养眼的人来陪我。”巫劣之前给了那个接待自己的老鸨不少钱。
老鸨立马笑得浑身乱颤，这个客人喜欢身体纯洁的清倌的陪伴，不需要倌儿消耗体力精力还能拿到钱，简直就是最棒的肥肉了。
面对这块肥肉，老鸨可不舍得放走，一脸谄媚的样子接着说：“那自然是被凤希音豪掷千金的松竹了。他不仅体态极佳面容俊逸，琴棋书画茶艺插画样样了得，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叫他来。只需要十块上品灵石就可以了。”
巫劣差点就把自己嘴里的茶喷出来。十块上品灵石对于很多修士来说就是一笔巨款，结果这个盛产灵石的地方收外人灵石也如此不手软。
“先调查了解凤希音的松竹吧。”凤希音在心里想着，叹了口气，然后从自己的空间袋丢出去十块上品灵石给老鸨。
“果然是四大家族的嫡亲，不仅长得漂亮还如此慷慨富裕。”老鸨一边夸一边忍不住看着巫劣。
“别奉承了我早调查完早结束。”巫劣心里想着，差点就要翻白眼了。
紧接着老鸨就开始带着巫劣去到松竹所在的房间，在经过某个房间的时候巫劣忽然觉得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诡异气息，只是这个气息施加了某种遮蔽，让巫劣一时判断不出这个气息是什么以及从哪里出来。
随着越来越接近松竹的房间，那个令人毫无头绪的气息也渐渐消失了，也不知道那个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在路上巫劣不断地探查内部情况，忽然就听到了远处的惨叫声。
“我还能接客，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去熔炉矿场，不要把我……啊！”一个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看来是某个小倌被押送去了矿场。
“都三十岁了，还有几年就死了，不赶紧临死前做贡献还想着接客，呸。大把年轻小伙子能接客。”里面的人说完就拖着那个昏迷的小倌走了。
“松竹，有客人来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巫小姐哦。”老鸨笑眯眯地说。巫劣立马把注意力收回来。
巫劣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一些，那个气息在他进入了松竹的房间后就消失了。他进去以后就看见了传说中被豪掷千金的清倌。
论气质和体格他和那些倌相比十分出众，长相也是实打实的漂亮，而且彬彬有礼没有立马就热情地贴上来，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难怪会被豪掷千金，那些倌儿实在是太急于获得钱财了。短暂的寿命让他们不择手段。”巫劣发现整个街上一个老年男子都没有，只有身体结实的青少年，顶了天就是中年男性。
如果段思纤在矿坑里也看不到年迈的男性，那就意味着这里的男人寿命比不过女人，而这里的女人获得权力的原因除了凤族女人的力量传承只会传给女性，那无法获得火焰的女性能够掌权的理由之一，就是更长的寿命使得她们拥有权力的时间更长了。
“你怎么就到这来了？”巫劣装作好奇地问道。
“我的父母得了重病，我为了还债不得不来这里。”松竹说道。
巫劣发出了表示可怜的叹息声，接着问道：“明明有人愿意为你豪掷千金，为什么她不把你赎出去呢？”
“我们这些寿命短暂的倌儿一心只为了服侍你们，渴望你们可以赐予我们一点点我们不该奢求的爱让我们活得滋润一些。若是我们被赎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松竹的回答特别死板，似乎套着某种话术就回复巫劣，试图引起巫劣同情一样。
巫劣挑了挑眉，他想到什么接着说:“你把手给我。”
松竹听话地把手伸过去给巫劣，巫劣的双手手指微曲，放在他的手腕上开始探查脉搏。
松竹有些疑惑地看着巫劣，但也没有立刻就提问。
“果然是这样。这里的阳气太重了。本来阳气保持在以前的水平下对于这里的男性来说可以延长寿命，现在不仅仅是矿石产生的阳气，凤凰火残留的至阳火导致阳气达到峰值。”
“男性接收阳气过多，导致他们有极佳的力量和体魄却无法拥有寿命。这感觉就像……烟花一样。”巫劣想到这，把手收回来。
这里的阳气使得拥有阴气的女性能够活得比较长。
他之前和其他倌接触过也同样把脉了，发现他们身上的的确确阳气过重。
“姑娘您这是……”松竹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巫家就是喜欢这么干，聊着聊着就说‘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身体好不好？’。来这里我也没有丢掉这个习惯啊。”
“还有这种习惯啊，好可爱。”松竹说出来的时候巫劣维持着平常的脸色，他知道松竹其实想说“奇怪”，但是为了讨好自己而换了个词。
巫劣默默告诉自己这是对方的职业病，不要在意。
“对了，那个为了你豪掷千金的凤希音是什么人？是凤家主家人吗，那么有钱”巫劣问道。
“希音小姐已经离开凤家主家了。”松竹说道，“但是主家应当是给了她不少钱财。”
松竹说到这意识到自己不能多说，赶紧转移话题:“抱歉巫小姐，关于客人的事情我不能多说。”
“没关系。那她真的是很爱你啊。”巫劣从他给的信息中开始分析情况，想了一会以后说道，“最近我有很烦恼的事情，巫家被人调查出一些不好的东西，搞得我们内部人心惶惶彼此堤防，现在解决了也还是绷紧神经。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松竹真的可以说吗？”松竹问道。
“嗯嗯。”巫劣点头道。
巫劣也挺了解一些人的品性，在这种地方女人是不会给男人说教自己的，那自己给了他一个说教的机会，无论调教的再好，他应当也是忍不住的。
这其中就会渗透出他的观念，如果和这里的人观念不符，那他就是知道什么。
“巫姑娘可以出去外面走走，现在就是个转换情绪的好地方。这似乎像是在逃避，但是见到的东西越多，就会越想到解决的办法，也能越坦然面对自己的焦虑。”
“你真会安慰人，可惜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彼此解开误会呢，大家都太警惕了。”
“家里人坐下来面对面交谈也是很必要的，担心对方是否说谎而不愿开口只会越陷越深。所以您先说出口，先走出这一步，也许大家会更有勇气。”
“就算是我只是个小辈”
“是的。”松竹很坚定地点头。
巫劣眯了眯眼睛，这里的男人不应该说出这种话，他们的一生只被规训为一切都以家庭为中心，当一个合格的种马，以及在毫无价值以后被丢到矿场当奴隶。
他们没办法想象出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也就没办法说出这种彼此坐下来谈判的事情。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不下十个小倌，他们要不就是很贴心地说“这里有我，可以放下焦虑放松”，要不就是“家里的男眷不懂得及时为你排忧解难，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男人，是他们不好。”
他们被限制行动和思想，只知道排解客人的情绪，把情绪消灭而不是具体的办法。
“那个凤希音影响到他了吗……还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异动，老鸨的声音十分尖锐，看来是被吓到了，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对方很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巫劣保持镇定，他看见松竹眼底闪过的害怕，立刻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
松竹愣愣地看着巫劣，他已经见过不少女子，最近倒是凤希音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接触到别的东西。
他很感激希音，但是巫劣给他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我都给你们那么多钱，只是一个从幽州来的外地人给你们点钱，你们屁颠屁颠把我的松竹送出去！软骨头一个，还是说你看不起我吗？！”凤希音的声音在外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