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章 南涔的自述
我叫南涔，是个孤儿。
记事起就在孤儿院，因为爱哭，院长妈妈说我是水做的，给我起了名，南涔。
她说。
“涔字，温柔，善良，富有。”
大概是院长妈妈很慈祥，所以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尊重她，也很和谐，很少有人打架，更不会欺负人。
我的童年很快乐。
上学后我才知道，原来一个家庭里，除了有妈妈，还有爸爸。
我回去问院长妈妈，爸爸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呢？
我的爸爸呢？
院长妈妈说我的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后来我明白，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我不仅没有爸爸，院长妈妈也并不属于我。
大概我的爸爸妈妈都去了很远的地方吧。
但不重要，院长妈妈对我很好，她怕班里同学知道我是孤儿会歧视我，所以替我隐瞒。
每天放学都会以妈妈的身份来接我，我也会开心的扑进她的怀里，叫她妈妈。
老师叫我画家里成员的画，虚荣心作祟，我画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中间牵着小小的我。
但被院长妈妈看到了，她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抚摸我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慰我。
那一瞬间我很难受，院长妈妈对我这么好，她不就是我的家人吗？
我不需要什么爸爸妈妈！
我将画撕的粉碎，重新画了两个人，一个女人和小小的我。
拿过去给院长妈妈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院长妈妈哭，她抱着我跟我说谢谢，她很开心。
她说。
“我们的小南涔，真温柔啊～”
是的，我不能让院长妈妈失望，我要做一个温柔，善良，富有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长大了，有人被领养，有人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
院长妈妈也变得有些苍老，那天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衣着华丽。
我看到他们正与院长妈妈争吵，急忙跑过去拦在院长妈妈面前。
“不许欺负我妈妈！”
我将院长妈妈护在身后，愤怒的看向比我高一倍的成年人。
院长妈妈将我搂在怀里，不停的拍着我的背，嘴里安慰着，没事的没事。
两个成年人见到我这样，仿佛气也消了，他们无奈的说了一句：“妈，你已经老了，我们不可能再让你这么辛苦了！现在我们生意在国外已经稳定了，你考虑考虑跟我们走吧。”
说完，两个人就离开了。
我听懂了，这两个人也是院长妈妈的孩子，他们是来劝妈妈离开的。
我攥着院长妈妈的衣服，手足无措，只能不争气的哭。
院长妈妈表情难过，强笑着安慰我。
她说。
“没事的，没事的，妈妈不会离开小南涔。”
两年后。
孤儿院停办，要建设公园，院长妈妈也要离开了。
她哭着不停的跟我道歉，我也哭着连连摇头说没事，没事的。
她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南涔，妈妈要离开了，南涔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要轻易掉眼泪哦。”
院长妈妈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她真善良，我要坚强，做一个像她一样善良的人。
后来我寄宿在学校，靠着各种补贴和奖学金勉强度日。
要努力！南涔！你还要做一个富有的人，以后出国找院长妈妈。
我在宿舍吃着馒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有了院长妈妈掩护，我是个孤儿，同学都知道。
他们会用特别的眼光看我，在我洗的发白的衣服上写字。
室友在食堂里假装不小心撞到我，将我的午饭打翻在地。
看着她脚下踩着的馒头，我想哭，但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应该哭。
我弯腰将她的脚挪开，捡起馒头和餐盘，默默注视上面的鞋印。
周围人满脸讥讽的看着我，窃窃私语，他们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身上。
如果不是院长妈妈，这些事大概我小时候就会经历了吧。
承蒙她的庇护，我才安安稳稳的度过那段时光。
可是院长妈妈已经不在了，我要自己保护自己。
我攥着餐盘猛得冲着室友的头上挥去，我刻意竖立，用边缘砸下。
“嘭！”
“嗷～”
她显然被我打的猝不及防，难以置信的捂着头，我听着她的惨叫，手上不停，一下一下的冲着她头上砸。
直到餐盘变形，我捏着攥成一团的馒头一块一块的塞进她的嘴里。
“吃！”
她头上满是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我无动于衷，看着她一脸恐惧的将那个馒头一口口吃完，才拍拍手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出预料我被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
我被孤立了，但又怎么样呢，我开心的笑出声，没有人会欺负我了。
只是我不太确定了，院长妈妈期望我温柔，善良。
现在的我是善良的吗？
由于成绩很好，我接连跳级，15岁这年准备迎接高考。
高考前夕。
我想去孤儿院看看，由于离学校很远，需要坐车，为了节省车票钱，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大巴车慢慢悠悠行驶了两个小时才到，我下车后一度以为来错了地方。
孤儿院内烟尘四起，夷为平地，记忆里的桌椅建筑像破烂一样堆在一起。
我不得不认清现实，我家真的没了。
失魂落魄的订一张返程票，肚子饿的咕咕叫，看了看旁边有一家馄饨店，我咬咬牙走了进去。
为了省钱，我的食物大部分都是馒头咸菜，高考前我决定吃顿好的犒劳下自己。
点上一碗馄饨，多加香菜。
一口一个，真好吃，出了孤儿院以后，我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将汤喝的一点不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想着等高考过后，一定再来吃一顿。
等车的时候，我思考着高考后的生活，我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只是柴米油盐都需要钱。
我打算大学就抽空去兼职做家教，以自己的成绩，完全可以胜任。
就在我打算着未来生活的时候，两个男人相互搀扶，脚下画着八字，左右摇摆的走在路边。
我不禁离远了些，两个酒鬼，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虽然嫌弃，不过还是很好奇。
想着成年那天一定要尝尝什么味，为什么这么多人喝。
就在这时，酒鬼里的其中一个没有站稳，踉跄着去扶路边的树，可惜扑了个空，跌跌撞撞的冲向马路。
另一个酒鬼下意识去拉，但同样醉酒的他哪里能拉住一个大活人。
两个人就这么突然冲到了路上，迎面而来的是一辆汽车。
司机被突然冲出来的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猛打方向盘，刹车踩到底，而转过来的方向，是我。
我慌忙躲闪，可根本来不及，错开了半个身子，双腿还是被压在车下。
“咔嚓！”
我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嘭！”
车撞到台阶，停下了。
双腿没有知觉，我是成了超人吗？
怎么被压了以后一点不疼呢？
我试着抬起双腿，可我感知不到。
紧接着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一瞬间额头上布满汗水，后背被冷汗打湿。
“啊！啊啊啊！”
我控制不住的惨叫，巨大的疼痛令我窒息，眼前昏暗，渐渐失去意识。
等我醒来，一睁眼就是洁白的天花板。
身上也不再疼痛，我心存侥幸的觉得双腿大概没事，想起身看看。
但我惊恐的发现我居然感应不到身体，似乎我是一个只剩下头颅的怪物。
车子压到的是我的腿，为什么现在整个身体都没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