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八爪鱼
学校的大门打开，高中生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出校门。
市一中的晚自习，学生们可以自己选择上或者不上，所以那些还需要上晚自习的学生，他们的目标就是在学校周围贩卖食物的小贩。
一时间校门口就全是人头孱动，林无忧看着手机上师如烟发来的消息。
“我一会儿会和我闺蜜一起出来，到时管我叫妹妹就好。”
林无忧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
另一边，师如烟和张熙然正不紧不慢的向着校门口走着。
“感觉你今天好开心。”
“有么？”师如烟把手机屏幕关掉，脸蛋微红的小声问道。
“当然有，还有，刚才你跟谁聊天呢？你都快把开心写在脸上了。”张熙然对闺蜜这个样子，感到非常好奇。
她现在的心里有一个爱慕之人，而师如烟的表情让张熙然觉得，闺蜜也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这个万年不化的冰山难道要消融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跟我哥说了一嘴，马上要出去了。”师如烟没有想太多，开口解释道。
“这样啊”张熙然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等送完师如烟出校门，张熙然还要继续在学校上晚自习，并不是因为在学校学习效率对她更高，而是她对于回家有着强烈的反感。
具体情况就连师如烟也不曾得知。她知道张熙然很讨厌别人打听她家里的事情，所以她很聪明的不会多问。
等两人到达校门口时，大部队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师如烟一眼就看到了道路对面的林无忧，和张熙然挽着手走了过去。
“哥！”她欣喜的叫道。
“诶。”林无忧则是表现的要正常很多，轻拍了一下师如烟的头，伸手把她后背上的书包拿了下来，背在肩上。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张熙然。”师如烟向林无忧介绍道。
“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太耀眼了，我在老远就看见了。我是如烟的哥哥，林无忧。”
张熙然礼貌的一笑：“张熙然。”
她目光上下把林无忧打量了一番。
以她的审美看师如烟的这个哥哥，长的倒是还不赖，但是穿搭没有什么细节，面色看起来也非常不好。她实在没有找到能配的上师如烟的地方，更别说两人相差了将近十岁。
难道他家很有钱？但这个想法也被张熙然马上否定了，师如烟这样的人就算你有再多的钱，她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因为她不缺钱啊。
那是因为什么呢？
与闺蜜告别，张熙然没有想到问题的答案，买了一份晚餐后回到了学校继续上晚自习。
在回去的路上她看见了一个孤单的身影。
楚行正一个人背着书包，低头看着地面向前走。
他熟练的数着地上的砖头，看着不断向前行走的双脚。
目光所及处意外的多出了一双紫色运动鞋。
他对这双鞋再熟悉不过，这是张熙然脚上穿的，学校里有很多人都爱穿这个牌子的鞋，但要不是因为她穿，楚行完全不会想到一双鞋竟然还可以卖的这么贵。
他的生活一直都很朴素，一日三餐全部都是自己准备，中午吃饭用的饭盒从初中一直用到现在。
他和妈妈一个月的开销一直都维持在每个月五百以内。
他非常感谢学校给他的贫困补助和奖学金，让他能够不用在上学期间打工赚钱。
所以他也拼尽全力的学习，希望自己以后能够有能力回报这些帮助。
“你也喜欢回家复习吗？”张熙然随意的问道。
“不是我要回家照顾我妈妈。”
“哦这样呀。”
又是这样蜻蜓点水般的交流。
但是楚行感觉今天和以前的每一天都不一样，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明亮。
而张熙然自从看过楚行画的画后，也突然觉得楚行也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不堪。
在很久以前张熙然就曾经反思过自己，自己是否势利拜金。但总结的结果是，她拜金程度并没有那么离谱。她所追求的，只是那种精致优雅的生活方式，她认为她的要求并不高。
事实也是如此，就单以她的外貌而言，她完全可以轻松地成为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然而，她并非毫无抱负，只是满足于仅仅作为一个花瓶并不符合她的期望，她追求的是更有体面的生活。
路上，林无忧眼中满是关心的问道：“累不累？”
师如烟轻声回答，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累~”
“今天给你做了红烧肉，等回家就能吃上了。”
“大叔你真好。”
林无忧和师如烟肩并肩，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悠闲时光。在互相的陪伴下，两人都感到了无比的安心和幸福。
“大叔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林无忧像念流水账一般，把今天的事情和师如烟讲了一遍。
师如烟耐心地听着林无忧讲述自己一天的经历，即使有些事情在他看来很琐碎，但她仍然听得津津有味，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停车场。
回家的路上，林无忧播放了一首张学友的《偷心》。
师如烟默默记下了林无忧的喜好。
吃过饭后，师如烟去到了卧室里学习，林无忧看起了朋友发来的招聘信息。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面试表现的不错，但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已经在为明天的面试开始准备了。
事情忙完后，时间也已经到了十点多了。
林无忧切了两个苹果准备给师如烟送过去。
房间里只有笔尖在纸张上不断摩擦发出的声响。
林无忧轻轻的推开房门，没有说话打扰还专注着的师如烟。
她现在穿着一个白色吊带，两只纤细的手臂全部都裸露在外，如同嫩藕一般洁白无瑕。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轻轻垂落在脸颊旁，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不管看上几次，林无忧都还是会忍不住惊叹她的美丽。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师如烟的体态和动作中那自然而然的美丽，也丝毫不输给这副皮囊。
好像鼻子忽然感觉有些痒，她抬起左手在小巧直挺的鼻尖上微微抓了一下，然后她才像注意到什么，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旁的林无忧。
“大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有注意到。”
“刚进来，看你学习那么认真就没打扰你。”
把水果摆到桌上，林无忧正转身准备离开。
“大叔。”
林无忧转过头看看叫住她的女孩。
“嗯？”
“那个你能不能别走，就在这陪陪我？”师如烟小声地说，她没有看向林无忧，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习题册，手中的笔没有动作，只是保持不动悬停在空中。
“怎么，自己一个人复习害怕啊？”林无忧半开玩笑的说道。
“大叔你不想就算了。”
“如烟妹妹请求，我怎么敢不想呢？”
“我才没有请求！”
“那我走了。”
“走吧。”
“你这么想让我走，那我就不走了。”
师如烟挥起小拳头对着林无忧比了一个威胁的动作，没有再说什么。
林无忧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精装书“霍乱时期的爱情”。
整本书还非常新，师如烟应该还没有读过。
把荞麦枕头竖起来靠在脑后，林无忧开始看了起来。
配着笔尖发出的白噪音，他很快就进入了专注的状态。
师如烟每次做完一道题都会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放入嘴中，一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维持着房间里的安静，忙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困意慢慢袭来，让林无忧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一开始一切还都正常，林无忧坐在沙滩上，看着层层叠叠的浪花不断拍打着海岸，暖阳照在他身上让他心情舒畅。
可这样舒畅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天上的太阳不知怎的，伸出了几只巨大的章鱼触手将林无忧紧紧缠绕，压的他无法正常呼吸。
是手机铃声救了他一命，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但是梦里的章鱼触手没有消失，醒来后还是被压的难以呼吸。
林无忧尽力的深呼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好像不是自己的书房，他看着天花板发呆。
在发呆之际那触手还蠕动了几下。
林无忧下意识的想把那根触手从身上拿开。
奇怪的是这根触手非常的光滑，他低头一看，哪里是什么触手，这分明就是一只光滑洁白的手臂，不止有手臂他的身上还压着一只大腿。
此时的师如烟正像一个八爪鱼，把他抱住。一只胳膊搭在林无忧的胸口，一只长腿压在他的肚子上，手臂处还被一个柔软的东西顶着。
看见此般情景他的呼吸都下意识憋住了。
手机的铃声被他设置的很小声，熟睡中的师如烟没有被吵醒。
用余光看去还能看见她靠在肩膀上的可爱侧脸。
昨天看书看着看着就在这睡着了，是这样没错吧。
林无忧扪心自问。
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那些龌龊的事情。
轻轻把师如烟的一只手从胸口上推下来，他微微坐直身子想把下半身也给抽出来。
谁知那原本架在身上的长腿竟是自己缩了回去。
林无忧再次看向师如烟，此刻她已是睁开眼睛，两人对视，师如烟害羞的把头埋进了枕头中，就像只鸵鸟一般。
“你昨天怎么没叫醒我？”
“我不是看你太累了吗！”师如烟有些羞恼的说道。
“是你自己睡觉不老实，你可别怪我。”
“我又没说怪你！”
“那你继续睡吧，我去做饭了。”
“”
赶紧翻身下床，林无忧溜出了卧室，去到厨房做饭去了。
此刻的师如烟哪还有心思继续睡觉，双腿在床上扑腾了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也下了床，进到卫生间梳洗打扮。
饭桌上两人都神情如常的吃完了饭，把师如烟送到了学校。
张熙然在校门口等着师如烟的到来。
每次她都会早早的出门，她非常讨厌呆在家里。
她的家境其实非常好，但是最近几年情况急转直下，家里的生意不好，已经挣不到什么钱了。
但是以她家里雄厚的家底，这辈子过上富足的生活也是绰绰有余了。
可，事非人愿。
原本的那些以前从未在意的毛病，现在都让这个家庭急转直下。
只是一个月，父亲赌博已经输了一千万。
而他还是像之前一样觉得钱不是钱，只需略微投资几个项目就挣回来了。
可那几个向他借钱的人已经有半年没有联系上了。
母亲在外面包养了几个小白脸，每天都很晚才回来，每次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都让张熙然感觉恶心。
哥哥在上个星期就被警察送进了戒毒所，自从他回国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进去了。
家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痛苦。
她想麻痹自己，所以她学习。
现在家里的经济状况，她完全不了解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她没有安全感。
她想麻痹自己，所以她谈恋爱。
耳机里语速飞快的rap让她暂时忘记了周围的喧嚣和内心的痛苦。
但是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生的疮还在流脓，一刻未停。
还是师如烟的哥哥，将师如烟送过来的，但今天两人不知为何都有些刻意的回避。
一起走进学校，张熙然开心又和师如烟聊起琐事。
“陈言清说，这周六要给我一个惊喜，到时候如烟，你陪我去吧。”张熙然脸上洋溢着喜悦，显然对这次的惊喜充满了期待。
师如烟听了之后，稍微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我不是成你俩的电灯泡了吗。”
“嗯那周六早上陪我逛商场好吗，我和他订好了中午见面，这一上午太难熬了。”张熙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和请求，显然很希望师如烟能陪她度过这段时光。
师如烟看着张熙然期待的眼神，心中不忍拒绝。她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