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旧梦往事
江与鹤再回到医院手术已经进行了半小时了,他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急救室的灯一直变红,闪个不停,他看了好久,从兜里掏了个大白兔,哆哆嗦嗦的塞进嘴里,然后颓废的靠着墙滑下来,入口的奶香混着眼泪的咸。
钟氰礼急急忙忙赶过来,还穿着画室的衣服,卡其布的一身衣服沾了染料,显然是刚从画室出来赶过来这边,一眼就看见墙边窝着的少年,一头淡紫长发都被浸湿湿哒哒的黏在脸边。
“我不该让他去送程尧的,”他眼神空洞,发着呆讲:“要是我让他来给我哥送饭,我说不定还能高高兴兴的磕cp,就不会这样了。”
“别想了,你哥不是在里面吗,你不相信谁还不相信你哥吗?”
钟氰礼也着急,那算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纵然心里已经急得像是蚂蚁咬着心脏,面上却还是得冷静下来,他把江与鹤拉起来坐到等候的长椅上,听见他低喃:“我相信我哥,我也相信小颦。”
那盏红灯一直亮着,许是哭的太久了,江与鹤歪了下头,一顿一顿的打瞌睡,他睡得并不安稳,梦境缠身,像是回到了下着雨的湿润的清晨。
是夏天。
潮闷的夏天,憋的人喘不过气来,要下雨了。
私家车一辆辆停在学校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荣利第一中学”那几个大字,染了红漆就像深夜里穿红衣的恶鬼,又看了眼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下来一场雨,他就那样在一辆辆车中间穿过去,这么多的车,这么多的家长,没有一个是来接他的。
夏天的雨潮湿又凉,他走到半路,黄豆大小的雨砸了他一身,那个时候江与鹤还是跟他哥一个样,顶着一张冰块脸,不爱说话,孤僻又倔强。雨下的大了,冲刷着刚长出来的嫩芽。
很冷,江与鹤躲在商店屋檐下避雨,有一罐奶昔就送到他跟前来了,香芋紫,带着热气,滚烫,他抬头看,看见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小孩,很白,特别好看,对着身旁的女人说了句什么,那女人笑了笑。
他们把他带回了家。
那是一个真正可以称得上家的地方。
温暖,明亮,饭菜热气腾腾,没有争吵和交易,他撒了谎,没有说他其实是有家的,只是那个家支离破碎,一眼看上去都是黑暗,不见一点光。
“我叫应廿颦,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唔家人。”
他叫应廿颦。
是江与鹤的第二个家人。
“家人……”江与鹤喃喃了一声,像是清醒过来,天色已经昏黑,手机屏亮起已经七点了,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已经六个小时了,走廊上来来往往都是人,都瞧着这一个相貌出挑的男孩。
“那里面的人很重要吗?”
护士看他在那坐了好久,实在看不过去问他,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回答:“很重要,”江与鹤盯着那两扇紧闭的门出神:“他比我还要重要。”
他在夏季凉雨的苦闷里挣扎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一杯滚烫的香芋奶昔和一盏橘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