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是非
714:54、714:53、714:52……
这一次楚元良没有唤出宝儿，而是提着骑士断臂朝着那金色佛像缓步走去。距离逐渐拉近，金色佛像没有任何攻击举动，地上的尸体也老老实实地躺着。
待楚元良来到金色佛像身边，心境也变得稳定，再没猎人一族那种无时无刻的暴躁感。
难道这东西并不是boss？
难道是类似于乌蒙小镇的菱形人，那种会帮助猎人的它者？
那楼房中与它相连的东西又是什么？
楚元良暂时没有头绪，但依仗着无限重生，他伸手打算试试金色佛像的材质。
“施主，劳烦您停手。”
这声传自旁边的大楼，楚元良循声望去，竟见到一名身着僧袍的年轻和尚，正面容平静地看着他。
楚元良一如既往地不听劝，脑袋一歪手就摸上了金色大佛的底座。质感冰冷且坚硬，跟现实世界的佛像没有分毫区别。
年轻和尚叹了口气，旋即对着金佛便拜了下去。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不知我佛高深，望我佛原谅这位施主。”
楚元良被面前一幕弄得一头雾水，直至今日，形形色色的它者相貌丑陋如蚊人或美丽如女它者，都遵循着你死我活的准则。
这和尚的作风反而让他十分不适应。
“施主，劳烦您随贫僧一趟，以免我们之间再造间隙。”
楚元良感觉莫名其妙，脑袋一歪抬枪陡然搂火。
轰！
和尚面色平静地望着楚元良，而霰弹枪独头弹的强大威力，则将他胸口打穿，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汩汩流着黑血。
就在下个瞬间，楚元良旁边的金色佛像发出阵阵轰鸣，那金色佛陀的脑袋缓缓偏来，平静的佛眸望着他。
和尚挺着胸前的血洞，对着金佛再次跪拜：“阿弥陀佛，楚施主受邪祟所蒙蔽，望我佛慈悲。”
随着他的祈求，这金色大佛的脑袋缓缓扭回与往常一样。
和尚依旧挺着胸口的血洞，仍然没有倒下。这令楚元良更加疑惑，明明自己都要杀他了，这和尚却为自己求情？
难道这个世界里的和尚不会死吗？
“施主不信贫僧可以理解，还望给贫僧一个谈的机会。”和尚跪拜完佛陀后起身望向楚元良。
楚元良冷声反问：“你想跟我谈什么？”
“是非。”
“是非？”楚元良重复一遍。
和尚点了点头，边说边对楚元良十指并拢作揖道：“佛曰：红尘是苦，狱前为难，不说是非，不听是非，不传是非，不较是非。佛佛道同，大无是非。”
“说人话。”楚元良没有学历听不懂。
和尚的声音有些打颤，显然胸前的伤口伤到了他，以至于身体都开始打摆子。
“佛曰：世间乃红尘地狱，凡人自以为是，以他者为非。或曰符合自身为“是”，不符合则为“非”。但世间万物，是非自由天定，我五蕴佛志在世间大同，度一切苦厄。”
“施主，您，被骗了。”
楚元良听着对方的话，不由回想起最初进入司空旅行社之时，司空轻柔对他阐述的，他者即是地狱的理论。
而面前和尚的所讲，似乎与那是同一件事。
“若贫僧身死，能唤施主一丝良善，我愿度之……”
年轻和尚用颤抖的声音说完这最后一句，如同撑着这具身躯的最后一口气散尽，仰头就那么直直地向后倒下。
身体着地发出闷响，这和尚因胸前的枪伤就这么死了。但直至死去，和尚依然在为杀他的人祈祷。
楚元良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他成为猎人后从未有过的经历。它者想要唤醒猎人的良善？这位置是不是站反了？
楚元良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白色大楼内走出了更多和尚，黑压压的一片大致有四五千人，不一会儿就站满了街道。他们围在死去年轻和尚的身边诵读经文，为他的死超度哀伤。
却无人为年轻和尚复仇，即便杀死他的人就站在人群中间。
这时，一位老和尚缓步来到楚元良一侧说道：“楚施主，您还会继续杀下去吗？”
楚元良沉默片刻，从虚空中拽出骑士断臂抵在老和尚的肩膀：“我会。”
红光一闪，老和尚人头落地。血飙出去七八米，泼在周围和尚的身上。
金色五蕴佛的巨大头颅再次望向楚元良，就见更多和尚向其跪拜为杀人者祈祷，五蕴佛在和尚们的诵经声中重新安静。
就在这诵经声中，楚元良在和尚中刀刃翻腾杀得人头滚滚，和尚的脑袋如皮球般掉得满地都是，右下角的积分也在以每人100的速度暴涨。
“南无阿弥陀佛……”一位和尚话音落，上半部天灵盖被削得高高飞起，其中的脑浆如喷溅的豆腐脑一样溅得到处都是。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金色五蕴佛的周围和尚们一层层盘坐在地，一脸虔诚地高声吟唱佛经，他们踩在马路上吟唱，踩在草坪上吟唱，踩在被传送致死的普通人尸骸上吟唱，站在楼宇之间吟唱。
此时此刻，整片阈限空间都充斥着如大海潮音作狮子吼的诵经声，浑厚庄严昌盛澎湃。
楚元良则如死神的镰刀，在这神圣的环境下肆意杀戮，疯狂收割着和尚们的性命。
他很开心，杀得愈发开心。
不过几分钟，整片街道的和尚已然所剩无几，当楚元良的骑士断臂，劈向一名七八岁大的小和尚时，竟见坐落在马路中央的五蕴佛眼角，留下了两颗血红色地泪珠。
楚元良神情一怔，再次望向那虔诚念诵佛经的小和尚，那张稚嫩的脸庞无悲无喜，面对死亡无所畏惧。
“我杀他们做什么？”楚元良想到此处心中大骇，不由连退数步：“他们没想反抗，还是说，他们本就不是此次狩猎的目标？”
楚元良心里也摸不准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杀戮的欲望依旧在驱使他砍下去，把那个小和尚稚嫩的脖子剁下来。
杀杀杀……
忽然，诵经中的小和尚起身回眸，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无喜无悲，却在看向楚元良时，充斥着无尽怜悯。
“施主，您很痛苦，小僧能为您做点什么吗？”
楚元良愣住了，他经历过太多罪孽与痛苦，这种单纯的善意他无法承受。
他从未感受过他人的爱，父爱、母爱、情爱、友爱等等等等……
这瞬间，楚元良想到了赵雅看向冬冬的眼神，张九寨抱着儿子时绝望的表情，严善忠调侃严明的画面，陈月仇与陈月清嬉戏打闹的瞬间，叶晓与昊子甘愿一死救朋友于水火的勇气。
他一直以来都很嫉妒那些有家庭，有情有爱的人们，以至于将情感掩藏至深，深到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