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陆子潇不怵学生会主席
赵敏走在前面早到了教室，过了几袋烟的功夫，范苗苗才浑身干爽回到教室，外面雨没停，她又没带伞，长发依然飘飘。赵敏看范苗苗乐滋滋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笑脸，知道她被喜欢的男生吃过豆腐了。
“怀孕了没？”赵敏劈头就问。
“啊？……去死！”范苗苗一脸错愕，怒气冲冲一屁股坐下，不理赵敏，又突然站起来，拿着赵敏身边的伞跑到楼下。
主席面朝风雨，背对楼梯，腰杆笔直，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无意中转身和范苗苗打个照面，女生从最后两个台阶上跳下，愤懑的面部立即拨云见日。
快上课了，主席接过伞，在她手上摸一把，匆匆离去。估计范苗苗在后面注视自己的背影，他蓄意奔跑出威猛矫健海燕的姿态，在拐弯处果然摔了跤，为此次耍酷付出应有的代价。
范苗苗回到教室，还没落座，赵敏头枕在范苗苗的书上，脸朝向范苗苗，笑盈盈谄媚她：“姐姐，我错了！原谅犯错的孩子吧，童言无忌。”
“咳嗷…我怎么想吐，我好想吃酸梅！哎呀，我开始闭经了。坏了，我怀孕了！刚才我和一个男生肩并肩走了200米，我没脸见人了！”
“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小声点！”
“别烦我，死旁边去。”
“喵喵，猫咪，我那是气话，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在风雨交加中，被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抛弃是什么滋味，你看我还摔跤了！衣服湿透了，膝盖断了，倒在水洼中肚子喝饱了脏水……要是我们俩一起回来，相依相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该多好。你放牛我织布……”
“我养蚕你喂猪。别肉麻了，你拉拉啊”
“拉拉？”
“同性恋！”
“这你都知道啊。”
“小人书上写着了！”
“我可不是哦。苗苗你原谅我的无意之举吧。”
“但你已经深深地伤害了我。”
“那就让我补偿你吧。”
“哈哈……就等你这句话！一个星期内，我的体力活你都包干！”
“成交！”
“赵敏，我警告你，以后管住你的大嘴吧！”
“我今天也是一时情急，眼看自己的闺友不理我了，让小女子孤独一人打伞，你是不是重色轻友？”
“两个星期的体力活！！！”
“别，当我没说。”赵敏就此打住，开始上课了。
陆子潇隐隐约约听到怀孕两个字，咯噔，铅笔尖断了。怀孕还了得，这么说范苗苗早就不是处子了！这更了不得！她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怀孕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相思这么久，根本不是好人。
他扭头看范苗苗，怎么都不像坏女孩，脖颈象征处子的毫毛在灯光下清清晰晰。刚才听得不分明，或许说的不是怀孕，或许说的是赵敏怀孕；这可能性更小，谁要她啊。
他再仔细观察时，两人察觉，突然把脸转向这边，陆子潇慌忙扶正目光。这事搞得陆子潇晚上回到宿舍都闷闷不乐，和宿舍所有人整晚只说了四个字。当时赵韬武看他好像死了父亲似的，哭丧着脸，以为他生病了，上来打趣道：“癌症晚期了吧？”
“滚！”然后陆子潇翻身向里，呼呼大睡，呼呼到别人都打呼噜了，他还没睡着。
“死了才好，正好我接手班长”，赵韬武嘀咕道。
陆子潇没有死，只是第二天眼圈比较黑。
范苗苗和赵敏昨晚睡眠没受影响，赵敏自从出生，睡眠质量一向都好，范苗苗心怀喜悦自然也睡得香。
昨晚两人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同室的雷晓梅和崔桦讨论左/右手定则，由此发散到‘磁生电’、‘电生磁’，鸡生蛋蛋生鸡，最后讨论电动机、发电机的原理。范苗苗和赵敏想，这两个小蹄子睡觉前干嘛要讨论这些！何不多花些时间洗净，免得夜间瘙痒、日后患妇科病。宿舍是用来休息的，谈些轻松娱乐的多好，整天把自己和知识捆绑在一起，没劲！非想把自己折腾成霍金不可！熄灯了，关于真理大讨论还在继续，不过雷晓梅和崔桦已经是在抬杠了，对真理的追求开始变成“你什么时候又同意过我的观点”的争吵。
下铺的赵敏睡眠质量真不是一般的好，在这样的环境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有节奏地哼出呼声了。范苗苗费了一番功夫才弄醒她，“陪我说说话吧”。
“嗷，说吧”。赵敏咂咂嘴巴。
“呃，怎么说了，……今天我都没想过他会突然钻进我的伞里”
“嗯？”
“说主席躲进我伞里啦”
“嗷”
“伞那么小，我身上没沾一滴雨。”
“嗷”
“我们朝班级去，他跟我说要做我哥哥，我听了，浑身猛地一颤，心想玩了，他只把我当妹妹，我真丢人，差点就哭了。不过，马上他就牵我的手说这是为了更方便找我，喂，敏敏，他怎么就那么大胆了！那么多同学，他就牵我的手。我的心噗咚噗咚，从来没有跳那么厉害! 要是老师看见，我岂不死定了。他的手厚实耶，脚有这么大！”说到动情处，这丫头还不忘比划，双手张开，在赵敏脑袋上比划一下。
“你不觉得你们太快了吗？”赵敏突然来这么一句。
“觉得啊，可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觉得有不对，他肯定是贪图你美色”
“谢谢”
“你看啊”，赵敏掀起身子，“如果他不好色的话，我作为你好朋友，他怎么都应该看我几眼和我说说话吧！”
“你长得太丑呗。”
赵敏重新躺下身子，翻身向里，鼻孔呼哧呼哧冒烟。
“敏敏别气，我说错了，我道歉”，范苗苗扳赵敏肩膀。
“其实，正如你自己所说，你要是瘦二十公斤，你还是挺漂亮的”范苗苗弥补过错。
“真的？”，赵敏身子翻过来，满怀希望地问范苗苗，“哎，可是瘦不下来啊！”
“没毅力！要记住，人肥富薄，猪肥落泪！”
赵敏重新身子翻向里侧，鼻子又呼哧呼哧冒烟。
“看来这句话对你还有刺激作用，每当你想吃，就要想到这句老祖宗的名言！”
“老祖宗也减肥？”赵敏并没有真生气，接过话茬。
“别打岔。你每天少吃多运动，坚持下来，肯定有效果的。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像主席一样又高又英俊的帅哥！”
“谢谢你的好意。”赵敏斗志不高。
“像主席一样，又高又帅，人又有能力、胆子也大。，那么多人，他就在行政楼旁牵我的手啦！”
“花痴，说过了！睡觉吧，你整个人都变了”赵敏养生要紧，拍拍枕头，调整最佳睡姿，“除非地震，不要再喊我了”。
范苗苗没再打扰她，她自己怀抱玩具熊，仿佛维尼熊掉进蜜罐，甜甜入睡。
就算有人来拆楼，两个姑娘也不会醒。范苗苗的喜悦，但另外一个人，陆子潇彻夜心里酸溜溜的。
第二天中午张东旭办张‘芭蕉林’食吧会员卡，送给范苗苗，作为哥哥送给妹妹的礼物。范苗苗欣然接受；她想到张爱玲说的一句话：“花丈夫的钱是快乐的，你吃他的饭，睡他的床，才能感觉自己是他的人。”虽然谈婚论嫁还遥不可及，自己甚至没到22岁，但不防做他的女友，这应该不远了，只要自己同意随时都可以，可他还没有说，自己怎么能主动了，那样多不好意思啊？！
中午就在“芭蕉林”用餐，闲话调情怡然自得。范苗苗问张东旭是不是以前有过女朋友，张东旭厚颜无耻地否定：“从小学就一直有人说我有女朋友，同一时段，甚至有两到三个女朋友；树大招风，我一直都听到外界说我有女友，可那些女友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她们是谁。我真的很苦恼，但有时转念一想，我也是泗中的风云人物，遭受一些流言蜚语也不可避免。”
“我能理解的。有时候，谣言就是所谓的你女友自己散播的，她想吸引你注意”，范苗苗这话让作者大吃一惊，这招没想到她也能懂。
但张东旭确有过许多女友，异性伴侣更多。
范苗苗这边聊得火热,没去食堂吃饭，急死同桌吃饭的人，高三的几个女生等不下去了,说“仁至义尽”就开吃了。赵敏还给范苗苗碗里夹菜，可惜都凉了。下午到教室训范苗苗一顿，旁听者陆子潇坐立不安抓耳挠腮。
“不去吃饭，你说一声嘛，多简单的事情，害得我们等你”，赵敏抱怨，“你那份最后也被我吃了，我要是胖死了，你全权负责我的后事！”
“不好意思的啦，敏姐，小女子给你磕头赔罪。”
“那你跑哪去了？”
“芭蕉林，主席哥哥请的”范苗苗用自恋的口吻回答。
一尿之遥的陆子潇掩住不快，面无表情。赵韬武像吃了辣椒，面部纠成包子褶皱，“肉麻，听到没？你媳妇没过门就偷汉子”赵韬武说话一向不忌口，而且脑子不正常，间隙发作。
“滚！关我屁事！”陆子潇生气。
范苗苗听到一大声“滚”，扭头望陆子潇这边，知道他是对赵韬武呵斥，不关她们女生的屁事，情绪不为所动，继续魂牵梦绕往下说：“吃得好饱饱，主席说我多吃，现在还在发育要多吃！吃胖胖的说我一定很可爱。”
“哟，这哥哥当的！”
“主席哥哥不错吧！”
………………
这些话，范苗苗不在乎有人听到，反正是哥哥又不是男朋友，谁也不敢说什么。陆子潇要是敢说二话，她就让主席哥哥撤他职！哼，讨厌，他臭脸阴沉沉摆给谁看啊！
一开始陆子潇还能咬牙忍住面部表情不外露，但范苗苗一声声主席哥哥，就像小铁锤一次次砸在他的心坎，铁打的也砸出痕来。
等物理开课好几分钟了，他心里还像有个铁铺，咣当咣当的。他抬头看见物理许老师没门牙的嘴巴，就想他牙是被锤子敲掉的吧。
课间他趴在书上，想他认识范苗苗好几个月了，从第一次看到她，那时她站在阳台上和赵敏聊天，现在她也是在和赵敏聊天，一遍遍口口声声“主席哥哥，主席哥哥……”，自己的情绪深受影响。有时她望了他一眼或给他一个微笑，他乐得屁股翘上天；有时她对他平平淡淡，他心里就摸不着底，不踏实；有时她多看别的男生一眼、给别的男生笑脸，他自私的心酸溜溜的只有一个味。总的来说，她带来的烦恼要比愉悦多些。如若不是一个班、没有天天的见面，陆子潇也就把她当作路上看到的美女，看一眼，再多看几眼，最后吹个口哨，回过头就是结束。可现在她就在旁边，低下的头能看到她清秀的脚踝，交叉叠一起左右摆动。和赵敏聊天的声音一波波清晰地传进耳孔震动鼓膜。还在聊主席，说他的身高、鞋子、发型……曾经很多次，陆子潇惊喜自己在课间能过滤其他人吵闹声，清楚接收范苗苗的声波，听她和赵敏的谈笑，听她风铃般的笑声。可现在，他想不注意听范苗苗的声音也难做到了。张东旭，张东旭……主席哥哥，主席哥哥……关于这个人的碎片一遍遍钻进陆子潇的大脑。当他无意中听到“陆子潇”这个名字时，都不敢相信是在叫自己。
他抬起头，果然是范苗苗在叫他，是的，他们的目光确实对视在一起。
“接得住吗？”范苗苗不等他回答，就隔着两人把地理作业本抛给他。陆子潇竟然没接住，她的目光让他分神。
范苗苗浅浅一笑，美丽动人。
也是这简单一笑，陆子潇看到希望和坚持的意义。他要得到她。
然而第二天发生的事情，陆子潇信心倍受打击。
全校大规模活动时间照旧是课间操时，董静静和赵韬武带队入场，范苗苗出列走到20班队前，照例引起右边高二年级和左边高一某些男生的叫声，她习惯性低头一笑。然后抬头向右13：00方向嬉笑，这不是她的惯例，陆子潇顺她微笑奔走的直线看到主席。主席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后跟着几个打分的低年级学生，从各班纵队前横走过，同样的笑容反向传递给范苗苗。
广播操开始，主席就站在20班队前，莅临指导。范苗苗显得格外卖力，至始至终笑意盈盈，略有紧张感。主席从头欣喜到尾，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看范苗苗跳操。第一节到第十节他最喜欢第四、五节，第四节是扩胸运动、第五节是跳跃运动。
赵韬武‘踢腿运动’时故意踢陆子潇屁股，陆子潇不会意，以为他无意中脚抬过高。可当他第二次抬脚过高，踢着陆子潇屁眼时，陆子潇尾骨酸、麻、酥、痛、痒，五味杂陈。
“妈的！什么事？”
“你看前面的奸夫淫妇……”
“他妈的，你怎么说话的！”
“他到我们班队前眉目传情，可以说是硕大的绿帽子扣到你头上了！”
“说什么屁话！关我什么事。”
“哎呀，公然拥抱了！”赵韬武突然尖叫，陆子潇踮脚探头望，赵韬武在后哈哈大笑。陆子潇向后蹬脚，被赵韬武躲过，但和身后前迈的同学撞在了一起。
“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承认吧!”
…………
远处张东旭见20班队伍有骚动，其实哪个班都有，但这是20班，范苗苗所在的班，他表现欲膨胀，要让她看到他的领导风范。
他远远地手指着骚乱的三个人，颐指气使，手指头向边上一挑，示意三个男生出列。学生会主席有没有这个权利？没人知道。
赵韬武笑了，说他还真把自己当人了。陆子潇说，他故意想表现!第三个人是陶贞道，说换个地方他一脚踹死他。
说话间，张东旭已经咄咄到眼前了。他是高三学生难道还悸高一新生；又是学生会主席，不能没有威信，这么多人看着了，尤其是范苗苗。
三个人继续做操，对来访者不闻不问。
“不出列，是吧？……班长是谁？”
没人答应。
“没班长，是吧？那没办法，本来不准备扣分的”，转身对随从说“扣三十分！”
陆子潇只好站出来“我是班长。”
陆子潇很不服气，和张东旭两下对峙，张东旭没想到他是班长，在下属面前他突然严肃起来，刚才公式化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陆子潇仔细看了张东旭，虽然人高大英俊，但很讨厌，身上学生会干部习气严重，就是把那种自己未来有前途、比一般学生高一等的想法严重地表现在脸上。
穿过张东旭的肩膀，陆子潇看到范苗苗怒气冲冲瞪他，立场鲜明地维护张东旭。
“你就是班长？”，张东旭明知故问。
“是的，我肯定！”陆子潇冷冷地笑。
“扣四十！”主席不容辩驳地下命令。
陆子潇基本上算是被耍了一把，也没办法，退到队伍里。赵韬武和陶贞道很愤恨。
广播操结束，“全体立正，各班按次序退场。”20班排在最后，张东旭走到队前，若无其事地和范苗苗说话，十几秒钟后朝车棚方向走去。他身后落下范苗苗长长的视线，范苗苗身后落下陆子潇长长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