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生宿舍
按照学校安排,9月3号军训,2号这一天无外乎是学习《入学手册》《行为规范》,尊敬师长爱护花草,校园内不准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不准打情骂俏亲嘴牵手。除了各班召开班会班主任宣读重要文段外,在晚自习时间高一年级组一部、二部也分别举办了学习研讨废话大会。校闭路电视上年级主任发言,龟头龟脑不长毛的秃顶在镜头前一点一昂;政教处的主任没发言在镜头里翻着白眼;过一会,政教主任发言脑袋一点一昂,年级主任在旁边陪坐翻白眼。
晚上回到宿舍,秋老虎还没过,天气还很热,七八个人挤在卫生间共裸同洗。一开始大家都还穿内裤,几盆水淋透全身,擦肥皂沐浴露时手在内裤里捣鼓一通,又在胸口和大腿上胡乱抹了几把。待到冲洗之时,众人才发现内裤必须得脱,不然洗不干净,粘乎乎的。
310的赵韬武第一个脱了,“都是爷么!脱!脱干洗净,反正看了也不占我便宜”。他这一喝响应者甚众,余人纷纷用行动来支持。于是乎……
除了以前没住过集体宿舍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慷慨的展示了躯体,痛痛快快地洗澡。比较熟稔的同学,还故意大面积打量对方,互相泼水取乐,言语取笑。几个本来不脱的,听他们取笑的内容,唯恐被误解先天缺陷发育不良,为了证明自己营养充足,都不得不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浴室又掀起新一轮取笑的浪潮。
在这群青春的孩子眼里,他们日后课堂上可以讨论牛顿第二定律,今天浴室里也可以分辨体毛的多寡,他们可以一边搓身体泥丸一边交流某某家的包子陷多,也可以一边吃包子一边说昨晚屁股没洗干净现在痒……成年人的高雅低俗在他们眼里还没有界限,他们只有羞涩和大方,捅破羞涩便是大方。他们没有不能说的秘密,只有不能错过的秘密。
此时的陆子潇正躺床上,洗澡人太多。卫生间不时传来只言片语……
a:“空若无物”
b:“如此袖珍,公开示人,你是自取其辱啊!”
c:“武哥不仅聪明过人,家伙也与众不同,望以后不吝赐教。”
…………
卫生间里几个人边笑边拽文的时候,陆子潇跳下床跑过来示意他们班主任张竹查宿舍了。陆子潇刚回到床上还没躺下,张竹摇摇晃晃企鹅一样踱进来。躺在床上的几个人忙坐起来喊“老师好”。卫生间里男生停止高谈阔论只剩下哗啦啦水声。
张竹坐陆子潇床上和大家瞎聊一会,无外乎问学生是哪里人以前在哪所学校。
谈话相当无趣味。学生说来自哪里在哪里的学校,张竹必说他到过那里那里,然后说出那地方一两个好玩的去处,试图勾引出学生的共鸣;学生说哪里哪里不好,比如a镇,他必然顺其意思说a镇如何如何不够好,毫不留情批判一通,就算他刚刚对另外一个学生说a镇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丽最幽静最适合他晚年归隐的去处。
老师们常常认为这样就是和学生沟通交流了,教师工作任务中和学生打成一片就真的做到了,岂不料学生情感躲在地球核心他连地壳都还没进入!
听张竹说话的也就鲁贵和一个叫陈新的同学,陆子潇真是佩服他俩始终能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班主任,认真倾听张的一言一语,哪怕张竹说的是“不好好学习你们对不起父母”这一类已经煽情煽不动人的话。
陆子潇这段时间刷牙洗脸洗脚洗衣服、吃东西和喝豆奶、大小便……大行其便,好不容易等到熄灯班主任才走掉。
10人躺在床上,宿管刚刚在走道里吹完哨子正往楼上去,各个寝室万籁俱寂,安静得只听到宿管孤落的脚步声,窗口巨大空肥的梧桐树在生活区最高塔楼顶端的镁光灯下摇曳,蒲扇大小的叶子光影投射进309,在这群孩子脸上飘忽不定。陆子潇真希望就这样寂寞地睡到天亮。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本来在卫生间的那几个裸男意犹未尽色情未了,等宿管的脚步声远了淡了,几个人重新亢奋上阵。
他们现在各自说方言让其他人猜,大家很热烈参与,不吝赐教把家乡话纷纷来说,当然焦点还是放在器官方面。先是有个胆大脸皮厚的试探地说句“你们知道奶子是什么吗?”
“你们知道小鸡鸡在我们那叫什么吗”原先发话的那人把枕头对折塞在脖子下,仰身发问,他认为余人肯定不会知道。
“不会是叫做x吧?”
“这你也知道啊!”
“我们那边也是叫做x”,余人一一表示。
“做羞羞在你们那边最通俗的说法是什么?”
一个男生只说出一个“操”字,便止住了,舌头打结不再往下说,其余人都安静下来,耐心等待,等待他说那个最大胆的字眼。
宿舍内没有一点声响,静静等待漫长的十几秒,终于有人笑了出来,其他人紧接着开口大笑。
这样的话题并不是常常谈及,所以大家都不同程度的兴奋;在我的书中,这群率真的孩子不避讳但也不会像成人没完没了放肆下去。一个人的提问改变了话题的方向,他是鲁贵,他质疑、提醒各位同学省重点中学的学生是不甘这样低俗的,何况现在影响别人休息。
鲁贵突然发难,大家刚刚认识彼此不好针砭他,何况他说的大有道理,哦,是大道理,是符合中学生行为规范高要求高标准的。可仅仅几秒,沉默又被打破了,赵韬武说:“喂,那个谁,鲁贵是吧?我想问,到底是因为我们妨碍你休息还是我们不该说这些话?”
“我个人休息没多大干系,但那样公开说这些下流的话不好。何况我们都是泗中的学生,怎么能这样呢?……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我们还对得起……整个国家还怎么能……?”他开始从大局出发了,但事实上没等鲁贵说完,另外一个人就反问他,“你知道不知道x’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鲁贵说。
“既然你知道,那么我觉得你这就像……一个人看片明明有感觉,事后却责难别人不该放,一样的没有道理。”
鲁贵:“什么是ab片?”
“就是那种片喽。”
鲁贵:“哦,或许那个人根本没主动要看那个片子,而我也没主动要听你们说的那个。”
“那你是怎么知道x的?”
“呃……”鲁贵结结巴巴。
“以前有人特意告诉你‘x’的意思吗?”
“那到没有,我身边还没这样的人”,鲁贵说。
“那你是耳濡目染学到的喽?”
“差不多吧”,鲁贵含糊地答道。
“可以前,你身边根本就没有我们这样的人啊,你怎么学到?”
鲁贵无语。但似乎刚才这位同学还不愿意就此罢休,他又举例说周杰伦,多大的公众人物啊,宣传新专集新闻发布会上不照样对全亚洲人说“某某的作曲很x,我很喜欢”,大家都知道不是jay很喜欢那人的x,是说那人的作曲很厉害他很喜欢。
这个例子对于一群花季雨季追星崇拜偶像的孩子来说太有说服力了,这个事实也足以证明公众人物提高自身素质的重要性,至少不应该公开说脏话。从来就没听胡主席说什么“法兰西阻止北京奥运,xxx”,“小日本东海和我们抢石油,xxx”等等。
鲁贵的有理却成了无理,他不说话了,觉得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戴上耳机准备在苏泊特的《小夜曲》中入睡。陆子潇打个哈哈,做和事佬:“也别争论了,都有道理。这样好不好,再聊几分钟我们都睡觉吧。”
还没到唠三分钟,就把狼引来了,宿管提着高流明的手电筒突然出现在窗口,强光线直接照在喋喋不休杨璐的脸上。大家看到杨璐错愕的表情,先是一愣继而才意识到是灯光使然,整个宿舍的人目光一起投向窗口,看到宿管像鬼一样站在窗口,因为背光,脸面黑漆漆的。他也不做声,只一推,本来锁好的门就从外边开了。这个黑影走路无声,悄然漂到杨璐床边,也不知道是从肺腑还是从膀胱,反正没见他嘴巴动,发来一声问候:“t妈的!熄灯多久了?还听见你在吵!”
宿管记下杨璐的名字,告诫他:“都别给我惹麻烦!名字我先记下来,宿舍再有吵闹的,明儿政教办公室见!谁想让室友被处分或自己被处分,请继续聊天。”然后这家伙就提着脚跟蹑手蹑脚去捉其他学生了,走时候不忘拔下门上的钥匙。
杨璐约莫他走远了,才对着空气说一句试图挽回颜面的话:“操!你以为我怕你啊!”
鲁贵带笑入睡,宿管也算是替他修理了杨璐。“谁叫你不早听我的!”
陆子潇和其他几个人一样很快就入睡了,带着一丝对杨璐的瞧不起。
第二天,9月3日,军训如期开始。是日,天皇老子大放异彩,霞光普照,万里无云千里无风,天热得像烤乳猪的烤箱,赵敏如是说。接近十点钟,站了两小时的孩子们,不时有人倒下被搀扶出方阵送至树阴下,也不管地面脏不脏卫生不卫生,那些学生都是一屁股坐地上,被栅栏隔在操场外围的父母群中就会有一或两个人,爬上栅栏跳过来,不管他们有多胖,冲过来一把抱住孩子,就像幼儿园放学的孩子冲过去抱住家长的腿一样;然后一面喂水一面说“敏敏,抬头看看妈妈”之类的话,仿佛自己家的孩子刚刚肺叶被击穿抬下火线。
过不了多久高一20班也有两人倒地,曹丽丽和杜巧。曹丽丽和鲁贵一样来自农村而且是同一个村,她倒下了没有家长跳过来搀扶她,父母不可能呆在城里伴她度过军训。虽然过了农忙的几天但她父母响应乡里“养殖致富奔小康”的政策而饲养二十多头娇贵得像某些小女生的猪,脱不了悉心照顾,不然就掉膘,所以他们万万没时间在城里耽搁。而此时,虚脱的杜巧早被母亲看在眼里,她先于孩子的舅舅-杜书记奔过来,从陆子潇的手里接过杜巧的胳膊。张竹见杜书记过来了,忙让陆子潇搀扶曹丽丽,自己象征性的拿着杜巧另外一边胳膊。只走几步,杜书记迎上来接过张竹手里的胳膊,张老师跟在后面摇晃着身子,走起路来企鹅一样,笨拙得相当可以。
陆子潇扶曹丽丽很吃力,她几乎不省人事,似乎全靠陆子潇拖动整个身子。快到草坪时,树林下某位老伯抢上一步帮忙,让出一大片质量优良的绿荫。老伯指挥陆子潇去路边服务台端杯绿豆汤,自己则缓缓下蹲将曹丽丽放下,双手稳住她后脊梁不让她侧倒,嘴里不忘和身边的人说:“动作千万不能过大,也不能让人完全躺下,那样对心脏不好。”也不知道他说的有无道理,旁边几位家长听此一说忙把晕乎晕乎的孩子拉坐起来,老伯见状又说:“这位家长,我要说您两句了,刚才说动作不能过大,你看看你俩,猛得一下把孩子拉起来……此外还要记住……”
如果是一个孩子正伤口流血,这位老伯在一旁纠正,估计他说完了,孩子也就失血差不多了。
好心的老伯注意力已经不在曹丽丽身上了,陆子潇手托着她的背喂绿豆汤喝,可是她喝一小口吐一大口,还伴有咳嗽;天也太热了点,尽管是在树阴下,陆子潇还是难免汗流浃背,曹丽丽的迷彩服更是紧紧贴着前胸,估计也湿透了。陆子潇思量给曹丽丽找把扇子。他四下转转头,真见到一把纸扇。一个刚刚复苏获得重生的高一男同学,不愿归队,握纸扇边摇边哼《霍元甲》。尽管陆子潇恨不能上前卡死他的喉咙。他心里咬牙切齿,嘴巴上还是礼貌得体,“喂,你好。好不好用你纸扇给我班女生扇一会?”
这男生想必很乐于助人,要不就是无聊发慌,不但不吝啬折扇而且很慷慨奉献身体,投身于伺候曹丽丽的行动中。陆子潇被换下,酸麻的手臂才得以舒缓一下,甩了几甩,为检查能否正常使用,他用手端起曹丽丽喝过的绿豆汤送到嘴边,吱溜一声吸一小口,然后就后悔了,想起曹丽丽刚才在里吐过。曹丽丽此时此刻复苏五成了,全身虽软无力,可眼睛睁得开。当她的面,陆子潇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狠狠心,当曹丽丽面让水流回杯里,半杯的绿豆汤又变成满杯。
把《霍元甲》唱成地狱死了阎王小鬼哭丧腔调的那男生,还在不谴余力摇纸扇大献艳情,眼睛不时溜进曹丽丽衣领口,这是他奋力摇动纸扇并最终折断扇骨真正原因,要知道每一次扇动衣领都会蓬起一些。曹丽丽浑浑噩噩中似乎有两道俗光射向自己的胸部,似乎这两道光来自左方,似乎就是这个摇扇子的家伙,还好不是陆子潇班长,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做;遮也不是露也不是。此时,那个男生见曹丽丽凶恶地瞪着自己,慌忙撤去流连忘返的两道灼光,那目光慌不择路与陆子潇的目光碰个正着,因为心虚,只一见,男生的目光就落荒而逃。他把目光投向远方,又忽转关注操场,还装做不经意的样子,随手端起那杯绿豆汤,一饮而尽!
陆子潇脱口而出:“味道怎么样?”
陆子潇低头望见曹丽丽在冲自己笑,也就不言而喻笑了笑。笑容还没敛完就听到有人叫他,张竹正站在一株桂花树下朝他招手,他就跑了过去。想起那杯绿豆汤,他边跑边笑,露出满嘴的爆米花,一根横生的枝杈打在头上。由于笑意先入为主,痛觉神经还没能占领面部。两个高三的女生见陆子潇大头“砰”一下撞得整棵小树摇摇晃晃却一脸幸福的笑容,相当不解,以为他神经有病。
持续近三小时的军训终于告一大段落,休息30分钟。范苗苗小跑来看树阴下斜躺的赵敏,伊正心平气和吃冰激凌,其老母正用巴掌给伊扇风,她应该毫无性命之忧了。范苗苗关切地问,没事了吧?赵敏百忙中抽出嘴巴说,是不是等我挂掉了、腐烂了才叫有事情啊?!我差不多就死掉了。一旁她妈的手扬起来佯装要打,“怎么说话的啊!苗苗你看看,她就是这样,说话没遮拦。诅咒自己又对苗苗不礼貌,刀子嘴豆腐心,哈哈哈……”赵敏觉得她妈的话完全是多余,自己和范苗苗是不一般的关系。倒是她妈的歉意,让范苗苗不知说什么好。
“t妈的,这破军训,还以为很好玩了,苦死了。”赵敏吸一口融化的沿棒子流到手边的冰激凌汁说。
“应该让校长和我们一起站,那个黑胖子!肚子有这么大!晒一上午,让他冒烟!”一提军训,范苗苗膈到膀胱充满怨气,愤愤地说。
“喊两声同学们辛苦了,他就躲办公室里了。哼,肯定在一边吹空调一边自顾自吃冰激凌!”赵敏念念不忘冰激凌。
“哦,冰激凌!我们俩拼钱买盒哈根达斯吧,你一说,我好想吃根冰激凌哦。”刚才还咬牙切齿痛恨领导,只一转眼范苗苗变成嘴巴咬食指、眼珠望天空的小女孩,一副天线宝宝的卡通样子。
赵敏扔掉已被啃走形的棒子,解开上衣口袋从贴有樱木花道的钱包中掏出银两;范苗苗一数,两人零钱总共不到三十元。
“吃不成喽,看样只好选择雀巢的,要不就挑光明的”(其实还可以选择不吃),范苗苗没说完,赵敏就对身旁正打电话的老母喊起来,“柳生香,你怎么做妈妈的,看我钱包里半分钱都没有!”她妈捂住手机话筒指指点点,示意她小声点,然后继续应付电话里的生意人,慢腾腾从皮包里掏钱。赵敏两步跨到她妈的面前,二话不说,抽出张一百的转身拉范苗苗小跑。她的妈还在担心她身体状况,冲着一肥一瘦背影喊:“敏敏,干嘛去?回来!”
赵敏也不回头,提高嗓门当空喊一句话算是回答她妈:“卫生巾!”要说是买吃的,她妈妈又说三道四的,什么刚运动完不宜乱吃冷食、冰激凌也是垃圾食品……
所以赵敏直接撒谎,但很明显,她少说个“买”字。
路人甲乙丙丁……,还以为是喊人名‘魏笙瑾’或‘韦绅谨’之类的,纷纷把目光投向周围看有谁应答,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名字与‘卫生巾’谐音的到底是哪个倒霉蛋。结果无果,最终都把目光集中在柳生香身上。柳生香正为刚才那句“这孩子越来越没教养”向电话那头的生意伙伴道歉,也懒得管异样的目光了。
上午军训在11:45结束时,范苗苗没少骂街,浑身湿透不说,脸正对阳光烘烤几小时,肤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黄,再由黄变白,过几天估计只会有一个颜色——黑色,脑袋晕乎晕乎,腰酸腿麻,脖子快抽筋。教官还让昂头挺胸,一排女生波峰连绵,像《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剧照,谁知道教官在想什么!又不准说话咳嗽吐痰,不许擦汗,一动不许动,尽是一堆石头!最多算是石头凿两个孔,眼珠子可以骨碌骨碌转一通,活动活动180度的视角。真搞不懂干吗非要训练直立!非要比谁更像雕塑!干嘛不训练男生摔跤、打滚、匍匐、开枪、翻障碍、扔手榴弹?女生在旁边呐喊助威,等他们累了给倒杯水、唱支歌什么的。
用餐时,很多同学劳累过度困顿不堪,提不起食欲,这给像赵敏一类的学生可趁之机,吃完饭基本上靠扶墙走路。范苗苗单单吃些藕片、炒山药、喝甜羹,不敢正视油腻的高蛋白高脂肪,想吐。有个别女生甚至只喝些汤就早早回宿舍躺下了,在下午军训前,她们一心一意乞求上帝大发慈悲,让她们生场不威胁生命但足以卧床一星期的感冒,这样下午就不用热火朝天大干一场。
上帝没大发慈悲,可也没让她们大干一场。临近1:30,上天骤降暴雨,狂刮东风6-7级,劈100分贝以上的雷声。明亮耀眼夏日正午的太阳光,仿佛“呼啦”被窗帘遮蔽,暗淡无光。窗前大树摇摇摆摆,歇斯底里。梧桐散了叶子,柳树披头散发,雪松被刮的腰锥盘突出。上午才攀升上去的五星红旗,像抽离骨架的风筝,呼刺扯裂卷上高空;那帮选为护旗手的帅哥,上午穿礼仪军服形而上的几个人,此刻毫无踪迹。高年级的要赶着上课,可眼前的暴雨让人畏惧,许多人簇拥在宿舍门口,昂头看天气,思量上帝什么时候停止;他们万万没想到,仁慈的“主”眷顾军训的小姑娘,这雨要下到很晚方休。紧临女生宿舍的男二栋门口,不时有几个男生怪叫一声“啊……”,脑袋一缩身子一拱冲进雨幕,溅起一路水花和泥花。勇猛无惧之余,真是让人佩服让人忧。不过,何苦呢?打把伞得了,这天能见度低,虽不能说伸手不见五指,但十米开外也难辩男女;女生又识别不了你的尊容,逞什么能!做给谁看了!
女生大都卷起裤管,裸露洁白的腿脚,三三两两同官一把伞,在溅起的浑水中要不尖叫,要不抱怨,原本臂肘夹课本,现在生怕溅水,都像怀抱婴儿搂书本于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