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瞒天过海(上)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黄顺全身上，他哭丧着脸，跪倒地上，“小人看管不利，让人弄丢了老夫人想送去宁远侯府的诗本。”
“什么？”老夫人面色不悦。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瞧着老夫人阴沉不悦的脸色。
梅姨娘也道：“黄管事，好端端的，诗本怎么会丢了呢？你是不是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
“小人哪里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诗本都怪辛四！我让他将诗本放进让人订做的盒中，是他弄丢了！”黄顺全极力撇清自己身上的责任。
他身后的年轻小厮打了个哆嗦，早已泪流不止，“小的确实是把诗本放进去了，怎么会，会不见”
苏绮怀见祖母脸色难看，生怕气坏了她的身体，便开口道：“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黄管事是怎么把诗本交给你，你又是怎么把诗本放进盒中，期间又遇上了什么人？这样，别人也好帮你找啊。”
她的柔声细语让辛四的紧张褪去不少，至少能平缓的说出话来。
辛四道：“昨，昨天小的和黄管事把让人打造的红木镶玉多宝盒拿去给梅姨娘过目，梅姨娘很满意，黄管事就让小的把诗本放进去，暂时放到库房中，等今日把多宝盒拿出来让老夫人看看，结果今天一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他心中觉得委屈，自己确实放进去了，于是呜呜的哭起来。
梅姨娘心神一凛，思绪已经像蛛网般张开。如今管家的是她，送礼这件事更是她亲手操办，出了这样的事，她难逃其咎。她目光幽深，小心的扫视屋中众人，只觉得谁都有可能偷走诗本。
梅姨娘冷声说道：“放进库房里之后就再没人接触了？”
辛四仔细细想，掰着指头数：“有，有几个人，都是姨娘身边的丫鬟。”
老夫人道：“那就把去过库房的人的名单拿来。”
二姨娘朝身后一看，她身边的丫鬟双茹立刻将簿子呈了上去。
“梅姨娘，你来看看吧。”老夫人淡淡说道，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梅姨娘心头微动，老夫人这时候还让她来看，是相信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了？不管如何，梅姨娘走上前去，将簿子上昨日去过库房的人看了一遍。
“老夫人，昨日去过库房的人有大姨娘院中的万芸，二姨娘院中的双茹，五姨娘院中的水箐，二小姐院中的丁兰。”
此言一出，院中没有丫鬟去过的三姨娘和六姨娘大大松了口气，这意味她们身上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紧张的情绪渐渐散去，有了作壁上观，隔岸观火之感，脸上不觉多了几分看好戏的笑容。
五姨娘则是惊得连连抬头，欲言又止，宜欣也害怕的带着可怜兮兮的眼神望向老夫人。这样的一对母女，实在不像是能把诗本带走的人。
“继续说，都去干什么了。”老夫人不慌不忙的说，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苏绮怀心中疑虑重重，越发觉得偌大的伯府上空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阴云。
梅姨娘朗声继续说道：“万芸取走了一叠磁青纸1，双茹取走了一瓮梅子酒，水箐取走了一匹纱罗，丁兰取走了一袋兰花种子。”
“都说说吧，取走这些是为了什么？”老夫人锐利的眼神扫视众人，在这道眼神的压迫之下，只觉气氛更加严肃。
大姨娘道：“万芸取磁青纸，是因为妾想抄录《妙法莲华经》献给老夫人。”
老夫人没有说话。接着便是二姨娘说，她有些扭扭捏捏，脸颊微红，众人觉得奇怪，毕竟二姨娘一向宽厚温和，对待人也是如沐春风，哪里像这般作态，“马上就是妾的生辰了，伯爷说那天会过来妾的院中，妾便想和伯爷小酌一杯”
如此听来，大家才懂得刚才二姨娘的忸怩从何而来。
梅姨娘不屑的看了她平凡的外貌一眼，当初若不是伯爷醉酒，又怎么会宠幸了她？可偏偏她还有一举得男的好运。梅姨娘觉得，这府中的福星哪里该是苏芷珊，应该是二姨娘才对。
五姨娘怯懦的说道：“天气热了，妾，妾想给远哥儿，树哥儿绣两件衣裳，就让水箐取了纱罗来。”
五姨娘胆子一向很小，又没有儿子，不被人视为对手。六姨娘刚生了苏玉树没几个月，闻言有些感动的看向五姨娘，“五姨娘胆子这么小，她肯定不敢做。”虽说话有些不好听，但大家能听出来六姨娘在帮她说话。
梅姨娘比六姨娘大些，没有她身上的不经世事的天真，内心亦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内心迷雾重重，就算胆小懦弱的五姨娘，在她心中也有偷书的可能。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将来，而去投靠其他人呢？
接着就只剩下苏绮怀没说了。
“怀儿只是想让院子变的更好看一些罢了，这才命人取来兰花种。”
苏茗雪冷冷的说：“可你不是早就让人取来名花名木种下了吗？”
苏绮怀轻瞥了她一眼，“清宁院大，总有空着的地方。三妹之前也在清宁院住，应该知道的呀。”
苏茗雪被她气的脸色又青又红，刚想说话，被梅姨娘一把拉住，老夫人也在这时候开了口。
“口说无凭，让随侍处派几个人跟着过去看看，顺便去她们的院中搜查一番。红香，你亲自去。”老夫人这一次点明了让身边的丫鬟去，反而把梅姨娘晾在了这里，这种不被她掌控的处境让她有些担忧，心中焦躁万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连苏绮怀都有些不安起来。这件事虽不是她所做，但难保不会有人陷害于她，这种腌臜阴私的事情在府宅后宫多见，苏绮怀从回府之前便想过这些事情。这些时日经历的不过是小打小闹，但盗窃一事可就大了。
红香和随侍处的护卫回来，护卫手中有拿着磁青纸的，梅子酒的，用纱罗绣了一点的衣服。红香表情淡然，和老夫人如出一辙，谁也不看，径自向老夫人回禀：“老夫人，都确认过了，姨娘小姐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还是没有找到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