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归府（下）
时间已近正午，烈阳高照，身边的丫鬟拿起了扇子在一旁轻轻扇着，可还是无法缓解逐渐升高的温度带来的热意。
老夫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禁有些急躁，唤了采柳过来，说道：“怎么辉哥儿还没回来？你去随侍处让人问问去。”
采柳得了令，疾步赶去随侍处。
其他人就七嘴八舌的安慰老夫人。
“这鹿鸣书院远在江南，要先坐船，再走陆路，许是明辉哥哥累了，便迟了一些出发。”苏芷珊说。
三姨娘端来茶水，亲自侍奉老夫人喝下，让红香无事可做。
“你现在已经不是丫鬟了，这种事不需要你去做。”老夫人略一蹙眉，让三姨娘快点回去坐着。
三姨娘怕老夫人生气，乖顺的坐了回去。
听到这话，苏绮怀不由得看向三姨娘，她脸上没有窘迫，羞愤，只有一贯的讨好。而苏芷珊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仿佛这件事在她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然而屋中的丫鬟却神色各异，脸上有嘲讽的，也有不以为然的，还有带着艳羡的
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为了打破这种气氛，她跟着说道：“祖母，要不你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也好，是有点饿了。”
三姨娘这次不敢再轻举妄动，由红香出去吩咐丫鬟去厨房拿些吃食。
知道是老夫人吃的，厨房不敢耽搁，很快就端来一盘玉露团1。盘中放着五个，组成花瓣的形状，饼皮雪白，每一个上方都有梅花扩印，里面夹着的是不甜不腻的奶酪酥心。
老夫人喜欢的金乳酥2也是甜的，可见厨房是用心留意过老夫人的口味的。
老夫人刚吃了半个，就听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在耳边响起。众人皆是惊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圆儿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话也说不清楚：“奴，奴婢，想给老夫人倒茶。”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又道，“是奴婢手笨脚笨，惊扰了各位主子。”
苏绮怀看她脸色通红，料想她也是无心的。吃糕点得配上茶，她自己以为机灵的快人一步，却不想弄巧成拙。
“大好的日子被你给搅和了！”六姨娘不满道。这话却是有些严重了。
圆儿听到这话，忙不迭的磕头，声音带了哭腔，“是，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手笨，奴婢”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把这些碎片收拾了，你下去吧。”老夫人转动手中的佛珠，轻声说道。
圆儿如逢大赦，顾不得被划伤的危险，连忙用手将茶杯的碎片捡起来，低着头离开了屋内。
她离开后，屋内的气氛顿时恢复了原样。六姨娘年轻天真，倒是得老夫人的喜欢，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和她一块儿逗榻上的浩远和玉树玩儿。
六姨娘不喜欢梅姨娘，连带着对苏浩远也喜欢不起来，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梅姨娘也怕儿子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让贴身丫鬟晓巧和乳母留在这里照看。
一时间除了老夫人是真的开心，六姨娘和晓巧都僵硬着身子。
苏绮怀觉得这一幕特别有意思，脸上不觉带了几分笑容。
梅姨娘等人从屋外鱼贯走进，让屋里一下子变得拥挤了不少。她们朝老夫人行过礼后落座。
老夫人问道：“事情可办好了？”
梅姨娘抢先说道：“都办好了，随侍处的人说辉哥儿已经坐上了马车，就等他回来了。”
老夫人满意的笑了，夸赞了几句：“做的不错。”
梅姨娘走到塌前，和六姨娘站在一块儿，“浩远可乖？没惹老夫人不高兴吧？”
老夫人笑说：“这么一个小孩儿怎么会惹我不高兴，逗我高兴还差不多！”
说话间，苏浩远已经朝老夫人爬去，钻到她怀中，闭上眼睛靠了过去。
“哎呦，这是困了呢！”老夫人便抱住浩远，轻手拍他的身体，欲哄他入睡。
六姨娘心中冷笑，只觉得苏浩远像她娘一般狡诈，这么小就知道讨好老夫人了，越发不愿待在这里，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梅姨娘身边。而梅姨娘觉得不愧是她儿子，和她一样聪明伶俐。
梅姨娘道：“老夫人，让乳母来哄远哥儿睡吧。”
老夫人却道：“不用。刚才远哥儿在榻上爬了一会儿，想必是觉得累了，还知道往我这里爬，可真聪明。”
梅姨娘听着老夫人的夸奖，脸上的笑容更盛。她瞧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疑道：“二姨娘呢，她怎么不在？”
提起这个，老夫人也觉得有些疑惑，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可别辉哥儿回来了，她还不回来。她对绿夏说：“你去看看去，不是两个小丫鬟吵架吗？至于耽误这么久。我知道她心善，但也要看场合发她的善心，若那两个小丫鬟再吵，就把她们赶出府去。”
绿夏得了令告退，去找二姨娘了。
梅姨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没有说话。六姨娘和二姨娘关系好，担忧的望向屋外。
没一会儿的功夫，二姨娘回来了，只是不只她一个人，还有一直擦汗的黄顺全，和其他苏绮怀没见过的人。
梅姨娘突然起身，迟疑了一瞬间，面上笑着走过去:“姐姐可回来了，再来晚点，就要耽搁辉哥儿的洗尘宴了。”
二姨娘笑笑，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过来了？”老夫人敛起笑容，将睡着的浩远交给他的乳母抱着，面无表情的问道。
苏绮怀见祖母脸色这样，也知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细想，绝不是小丫鬟吵架这么简单，要不然二姨娘怎么可能带人过来。
她的心突突的跳起来，扫视一遍屋中所有人，她们神色各异，看不出来什么。
苏绮怀再看二姨娘带过来的人，有小厮有丫鬟，面色皆是惶恐不安，双腿打颤，脸上的汗多的像刚洗了把脸似的。
“黄顺全，还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这个时候了，就别想隐瞒了。”二姨娘沉声说道。
梅姨娘脸色一变，目光投向黄顺全，两人对视了一瞬，又默契的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