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冤家搭档
“喂喂喂，小声点啦！你不怕被人发现了，举报你啊？”
“举报就举报呗，我从云端把他们的数据都删掉，来个死无对证就行了！”
“你这大聪明，让他们看到了，就算没证据，别人要是把国安局的喊来了，也是很麻烦很危险的，好吧？”
全息投影中，少女身着雪白长袖襦衣，搭配酡红马面裙，在函夏极其普通的一身常服，在其身形气质衬托下尽显俏皮可爱，飘逸若仙。
“可恶，可恶，你太可恶啦！”
尚有起床气的少女嘟着小嘴，对于青年的告诫，不以为然。一脸不高兴的对青年做捶打状，银铃般悦耳调皮的声音，让人不禁心情愉悦，仿佛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围。
“唉，槽点太多，我都无力吐槽了…”
青年对于少女的行为很是头疼，明明是个ai，却要学人类一样睡觉，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梦；大家都是白天工作、学习、生活，晚上睡觉；她倒好，自己要当夜猫子，还言辞振振的怪人大白天吵她睡觉！
更奇葩的是，名唤白虎的少女，她的本体（ps:处理器）从里到外，自己都不知道拆拆修修多少次了，不说了如指掌吧，也可以说是一清二楚，里里外外看了个干干净净，一点秘密没有！对他来这套，智多星——无用！
“行了，你啥样我还不知道吗？你直播给别人撒娇卖萌啥的就算了，我对你可是清清楚楚，就别来这一套了。”
“直男，活该没女朋友！”
白虎腮帮子气鼓鼓的，对于青年的‘耿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别闹，我有事想问问你。”
“不听！”白虎捂住耳朵，拼命摇头。
“很重要的事…”
“多重要？”
“与前世今生有关的！”
“前世今生？你不会看小说看傻了吧？真以为人类有灵魂，真以为有轮回转世啊？”
白虎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观察青年，只恨不能给他做脑电波确认病因病源。
“是啊，我要不傻就应该早点把你上交，免得到时候被政府知道了，惹一身麻烦。”
“哎呀，莘莘你说的哪里话嘛。我们是好搭档，好朋友，对吧？”
白虎非常识时务，见青年言语严肃，很快便服了软，赶紧讨好确认彼此关系是否稳固。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才算好搭档、好朋友。”
“那当然，你说吧，有什么事你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可是你说的哈，后面你要再闹脾气，我可不管你了哦。”
“肯定，肯定，你问吧！”白虎露出一副乖巧模样，从全息影像内拉出一把椅子，老老实实坐着等待青年发问。
“我昨晚做了个连环梦，一个在星空，一个在草原，都非常真实。星空中的大战比看过的任何全息电影都要震撼、宏伟。”
“嗯嗯，然后呢？”
“我不理解的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无数恒星甚至是类星体，凝聚成数万光年大的人形机甲。而且行动迅速，瞬息移动数万甚至数十万光年。”
“这太夸张了吧，你是不是看太多科幻小说了？以人类目前的理论基础以及研究成果，光速是无法超越的。别说超越不了光速，即使能超越光速，消耗也是无法计算的庞大。更别说体型数万光年的超级机甲了，就算把宇宙中的所有类星体集中在一起，估计巨引源的引力也只够把天体拉着核心旋转而已；想凝聚成那么大的机甲，别说引力办不到，即便能控制四大力都很难做到这点。要么是所有天体被直接挤压成球，形成奇点造成类似宇宙大爆炸时的大爆发。”
“更不要说这么庞大的机甲还能超光速移动，上世纪全球建立了好几个强子对撞机，甚至后来还有人提议建造环球强子对撞机。不说别的，为了把质子加速到09999c就要耗费巨大能量，后面再加速不过是增加质子的等效质量罢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质能方程无法打破…”
“没错，近一百多年，人类所有的物理公式、研究、理论都在证明质能方程的正确性，光速无法超越是这个宇宙的铁律。”
“但宇宙膨胀的速度不是超越光速了吗？理论中虫洞与快子也能超越光速的，还有量子纠缠……”
青年心有不甘，提出自认为对的理解与想法。
“膨胀的是空间，至于空间扭曲，大质量恒星、黑洞、类星体才勉强能做到，即使掌握空间跃迁技术，像你说的瞬息数万光年完全不可能，能勉强有光速几倍就很不错了。更别提虫洞这种只存在理论上的东西了，即使有也只是类似跃迁的技术，这已经不属于物体运动的范畴了。至于快子连相应的公式、理论支持都没有，那只是一种设想。量子纠缠就更别提了，虽然是超光速和瞬时的，但不能传递经典信息啊，所以就更不可能了…”
“这样吗……”
青年听白虎说明后，情绪略有沮丧。
“平时要你好好读书，你不听，高中、大学的物理、高数你不好好记，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吧？这么点问题都不知道，还要来问我，羞羞脸！”
白虎对青年做羞羞脸的姿势，把青年骚的一时间无言以对，尴尬的双脚都快扣出了三室一厅。
“我，我这不是事太多了，把有些知识点都搞忘了嘛…”
“那个，我还有个问题。”
“换乘啦，再不换乘坐过站了，你想错过去江城的顺风梭吗？”
白虎打断，催促少年赶紧下地铁换乘。
“跑起来啦，速度啦，5号线还有一分钟进站，不快点等会就开走啦！！！”
白虎不断在青年耳边催促，做出一副扯着他衣领疯狂摇晃的样子。
“别催，别催，我在跑了！速度只能这么快，你再怎么催，我也飞不过去啊…”
一边向5号线狂奔，一边被少女夺命连环催的青年是一个头两个大，喘着粗气不停讨饶。
好不容易总算是在5号线地铁，即将关门前的3秒内冲了进去。
“啊呼，啊呼，总算是赶上了…”
“哼！你这还不得谢谢我，我要不催你，你就得等三分钟后的下一班了。”
白虎对于自己的贡献很是满意，骄傲不已。
“谢谢你啊，差点被你催死。我宁可等下一班，也好过被你催死。现在才7点40，也就六站路了，就算等下一班也只要15分钟不到，怎么也赶得上了。”
青年缓了缓气，看了眼地铁屏幕上的时间后，眼神幽怨的看着白虎一阵数落。
“啊，气死我啦！狗咬吕洞宾，早知道不管你，让你坐过站好了！”
“刚才是谁保证，不再闹脾气了？”
“啊？有吗？我没闹脾气啊，你一定是幻听了。”
在娇蛮与狗腿之间无缝切换的白虎，让青年对她都是刮目相看。
“你说狗咬吕洞宾，那谁是狗，谁是吕洞宾呢？”
“没有啦，你弄错了，我是看到哮天犬咬吕洞宾的这个故事，觉得很有趣，所以随口说说啦。不针对任何人，真不针对任何人！”
“真的？”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你想啊，我是白虎，大老虎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最多只能算猫科，和狗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我是母老虎，吕洞宾是男的，就更沾不上一星半点关系。你除了是男的，是人，和哮天犬是一点关系沾不上；至于吕洞宾，身高接近一米九，和你差着三十多公分了，就更不可能了嘛！”
“杀人诛心了！”
被白虎看似讨好，实则夹枪带棒一顿贬损的青年很受伤。
说，说不过；怼，也怼不过。
看起来是自己有办法拿捏白虎吧，但这奇葩嘴太狠了，虽然猜不出作为ai的她智商有多恐怖，但老祖宗那套春秋笔法、阴阳怪气却是学的炉火纯青。
冤家，真特么是冤家！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冤家！
青年对此是欲哭无泪，但患有轻微强迫症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
废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平复情绪的青年，对着白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耻下问道:“我还有两个问题，你说宇宙真空中，声音可能超光速吗？还有会存在超光速的光吗？”
“好问题，多数理论是认为声音不能在太空中传播。也有理论认为声音可以通过暗能量传播，关键是至今人类也没观察到暗能量，只能通过望远镜和计算证明星空中有暗能量的存在。即使可以通过暗能量传播，声波依靠介质震动传播；要超光速，那需要暗物质紧密相连，而且震动频率与速度快过光速，这基本是不可能的。至于快过光速的光，这个无法理解，光速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把设想中的快子当做一种光，或许它能算是快过光速的光，但问题是，没人观察到快子，这种假设的事物是否存在，根本无法确定。除非能有新的理论和公式，能准确计算出来。”
“好吧，或许真的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不过，如果真有这样的文明。那就不仅仅是超出人类认知那么简单了，人类对于文明等级的划分，都没办法衡量。可以说完全能主宰宇宙，任何神话中的一切神都比不上的那种。简而言之，这属于是可以构造宇宙规则，也就是你们函夏老祖宗说的‘道’都可以修改变更了。”
见青年一副颓丧样子，白虎还是于心不忍，开口补充安慰。
“也就是说，他们是有可能存在的，是吗？”
“有那么一丢丢可能吧，不超过000000001。”
白虎心虚的用拇指与食指比划了一下，心里对自己却是一顿臭骂；这可恶的同情心，哄这又轴又强迫症的家伙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他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十万个为什么的爹，百亿个为什么！
“不是完全不可能就行！”青年不知真傻，还是假傻，或许是出于对白虎的绝对信任，只是那么一点点肯定，他便高兴的像个孩子。
“白虎，谢谢。”
略感欣慰的青年向白虎露出一丝微笑，如微风拂面，令人如沐春风；尚不能完全理解人类情感的白虎，对此也是猛然一怔。
“砰，砰砰！”
“不，不客气啦。”
身为人类造物，本体不过是台处理器，自我意识也不过是在底层逻辑崩溃后，算法出现bug情况下，以不合常理方式产生的罢了。即使是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是无限接近于零的可能，她却成为了那个绝无可能的意外。
更让她好奇、慌张的是，她居然感觉到了人类才有的心跳声，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那种悸动让她既慌张，又害羞，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厉害啊，白虎你更像人了，连女孩那种害羞结巴的表情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要，要你管！我本来就是人，什么叫更像人了？机器人不也是人吗？我是比机器人更高级的智管。必须得算人，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稍稍控制住自己的白虎，迅速开启反击模式，怼的青年是毫无招架之力。
“到紫金港了，赶紧下车吧。”
“是是是。”
“没别的事，我去睡觉了哦，别再打搅我与周公约会了。”
白虎打了个呵欠，摆摆手准备从全息影像内离开。
“别啊，按岁数算，周公都三千多岁的老爷爷了；那么大岁数好不好看另说，就他那一板一眼的个性，和你肯定不对脾气的啦。”
“有求于人就直说，东拉西扯的很没担当哦！”
白虎斜睨青年，对于他的不坦率很是鄙夷。
“那个…你也知道嘛，这次约的飞空梭是老外，我想…”
“不，你一点也不想！”
青年反复搓着双手，字斟句酌后开口恳求；但话说一半，便被白虎无情打断。
“你年前刚买的全息耳挂还没过三包期哦，不可能坏了吧？同传这种小事，有它就足够了哦。”（ps：‘同声传译’简称‘同传’）
白虎拿头怼青年，没有实体的小手不停戳着青年左耳上的设备。
“东西都是好好的哦，一点问题没有。”
“这不一样，云智管的同传不说有延迟，准确率也是差好多。企业用的b级智管，通过云端处理同传，效率连c级都比不了。好歹你是最最最高级的sss级，同传这种小事绝对轻松吊打它们。行行好，帮个忙嘛…”
青年对着全息影像作揖恳求，引得一旁路人纷纷侧目。
“是小学生在线上学习国礼吗？看起来好可爱好认真…”
“那应该是成年人吧，哪家孩子这么小就西装革履啊？小孩不懂事，大人难道也不懂事吗？”
“说不定他是惹女朋友生气了，在道歉赔罪呢？”
“这么小个子的成年人，属于是侏儒了吧，能找到女友吗？”
“嘘！别让他听到，大庭广众歧视残疾人不太好…”
旁人的窃窃私语让青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既羞耻又自卑，不由加快脚步离开地铁站，朝着河堤旁的停机坪广场狂奔。
“你既然诚心诚意的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同传就是了。”
虽然不懂人类的自尊心具体是什么，但能看出青年此时脆弱的白虎，明白此时最适合的行为是答应请求，而不是无用的安慰。
“谢谢……”
“不客气，我们是搭档嘛。”
来到广场的青年，按系统指引找到了43号停机坪，等待预约的顺风飞空梭降落。
提起飞空梭的诞生，这无疑是时代洪流推动下的必然结果。
自二十世纪中叶花旗、委联两雄争霸；到二十一世纪初花旗一方独大，其后近半个世纪形成花旗、函夏旗鼓相当的二元世界；于二十一世纪下半叶，因人类大肆开发，造成严重的海洋、极地环境污染，资源分配、经济失衡各方面原因爆发的，被人们称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局部性战争；摧毁了人类脆弱的联盟体系，随之以五大洲为基础建立的五洲联盟，形成新的势力平衡。
经过百年时间变迁，二十二世纪的开端对于全人类而言是和平、幸福的；不同于二十世纪的动荡不安，更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魔幻无耻；然而被前人严重破坏的生态平衡，以及化石能源的枯竭，使人类的生存环境受到严重威胁，逼迫人类对于未来的发展更加急迫与谨慎，却也更加‘疯狂’。
五洲联盟之间的外交、情报、渗透较之从前更为谨慎小心。在东方失去舆论话语权的西方阵营，势力不断萎缩，数百年建立的普世价值被推翻。沉沦数百年的东方各国，爬出泥沼后才猛然发现被西方洗脑、欺骗、蒙蔽下，自身文化被摧毁了个七七八八。
由此引发东方文明，近现代的第一次文艺复兴；前人丢失的传承、技艺、礼仪、习俗被重新重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后，东方文明再一次散发出了她独有的魅力、与强大包容力。
这时人们方才发现祖辈的伟大，经过改良前人穿过的汉服，不似西方服饰有严苛的版型、尺寸限制，稍不留神买错，便是买家灾难秀的情况完全不存在。
不论贫富，都可以通过任意裁缝店量身定制一套华丽、端庄、大气的汉服，而不需要钱包大出血；与高价低能、无耻虚伪的西方高定截然不同。很多并不复杂的款式，批量生产并不比t恤、夹克、羽绒服困难，且更好看、更轻盈、更保暖、更舒适。
汉服的复兴，进一步刺激了疲软无力的实体经济，一时间东方各国裁缝店如雨后春笋。
汉服的普及提振了人们的士气，近现代被西方舆论支配，长期陷入自我怀疑和否定的东方各国，重新拾回曾经的辉煌与文化自信。
在乐于穿汉服出席公开场合的政客、精英、名流、明星等各类公众人物的引领下，将汉服做为正装成为了潮流；以至于后来许多西方政要及名人或许是出于讨好，又或许是真爱，纷纷出席公开场合时跟风穿汉服，自此以后夏服是正装潜移默化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函夏传承数千年不曾断绝的的文明底蕴，给了东方各国信心与勇气；犹如多米诺骨牌效应，长期被西方排斥，对之彻底失望的罗刹国，也义无反顾的加入东方阵营。
于此背景下，为了提升军事威慑力及加强亚盟内部经济、交通、贸易能力，空天平台及民用飞空梭相继诞生；可以说于万众瞩目中诞生的它们，极大提升了亚盟及函夏在国际社会上的地位于话语权。
飞空梭以其略大于民用直升机的体型、空间、载重，但自重小、航速快、成本低、售价亲民而受到中产群体普遍喜爱。因其卓越安全的性能，同样引起了不少高收入群体兴趣，毕竟价美物廉没人会不喜欢。不论私人、企业，游玩出行、物流贸易都远超其他交通工具的巨大优势，让它成为了时代的宠儿。
作为最先研发并将它们投入使用的国家，函夏当仁不让成为了规则的制定者。
为了保证安全及合理使用空域资源，民用飞空梭被限定仅可在平流层以下，最低高度不得低于3公里的范围内进行低空飞行，且设计时速不得超过2马赫。每次航行与私人飞机一样需要申请飞行航线，但不能手动驾驶，必须通过智管或云端智能驾驶，每个城市有固定公共停机坪广场以供私人起降，此举大大方便了没有私人停机坪的中产群体。
“呼呜呜，哄哄哄……”
随着脉冲发动机压缩空气时的巨大轰鸣声渐近，一架长约十米，宽约三米，略大于公交车的巨型深红色飞空梭于广场上方悬停，缓慢向着43号停机坪垂直降落。
广场附近同样等待飞空梭的人被巨型飞空梭吸引，纷纷打开相机记录难得一见的场景。
“这，这是20吨级的三发巨型飞空梭吧？”
“是的哦，腾龙集团09年刚出的旗舰款哦。”
白虎对于青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非常满意，没有让她黑进预约平台的努力白费。
“是你干的好事吧？这可比1吨级的单发飞空梭费用高太多了，我一个月生活费估计，还不够付这次顺风梭费用的…”
“放心啦，放心。我替你改成了内部折扣，而且这老外人很好哦，他的定价不过是普通飞空梭的两倍，折算下来，比你正常预定的还要便宜哦。”
“我谢谢你啊，这还真出风头，你是故意让我被人围观吗？”
“哪有，带你体验下有钱人的‘奢活’罢了，你应该感谢我哦！”
“……”
伴随他们的交谈，巨型飞空梭缓缓落地，一名壮如棕熊的黑发男子，从打开舱门的飞空梭中迈步走出。看了看四周，确认了眼前的小个子是预约搭乘飞空梭的同伴后，不由咧嘴一笑，热情的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安德烈·瓦西里·穆哈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