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京报

    几分钟后，我小心将烟头弹进垃圾筒，走到肯德基窗前去看时，两人显然正为某事发生争执，女孩儿红着脸恼羞成怒又总像在压制情绪。秀江又做了一遍上次那个动作，意思是说还要再等一会儿。我有点不悦，到报亭买了份新京报读了起来。其中一篇报道额外吸人眼球，画面上一辆双层巴士横着卧在地上，路面上鲜血淋淋，记者挤在那里采集第一手资料。这等场面居然还有人在笑，咄咄怪事，我看了几分钟照片上正在发笑的那张脸。记者怎么把这个也搞进来了？到底有什么可笑的呢？想了很久没能明白。再次回到玻璃窗前时，两人这次手拄桌面正要离座。我重新拎起两大包行李跟在他们后头，幸亏秀江记得回去应搭的车次，三人不知为什么绕了个大圈子才找到车站，其实就在西客站右侧，搞得我晕头转向。

    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相爱过的蛛丝马迹，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的眼神变了不少次，也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拉手便拉手谈话便谈话，无论怎样从善意的角度看，都觉得两人正在互相敷衍。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在那样的眼神里是无从得知的，能持续多久当然也无从判断。

    上车后女孩谈及来北京后的感触，问了很多问题秀江都极为认真的一一做答，硬让我说几句时我也发几句感叹，就每句话来说当然无懈可击，只是毫无意义。他们一问一答时我故做冥思状，其实什么也不愿意想，目的是让他们以为我也在谈话的范围内，否则心里就更加烦乱不安。可能他们也是为了不让我受冷落，才故意提高嗓音问一些我力所能及的问题的。我本身就不喜欢这种气氛，当我不存在也未尝不可。我不可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提任何意见，况且又是一个心情不好的女孩儿。后来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他们慢慢说得累了停了下来，巴士上却没有片刻的安静。我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睡觉，和以前一样有上了岁数的人上车也当作压根儿没看见，让他们把几乎提到嗓门上的“谢谢”吞下去，对不起，我也很累！

    到校后我如释重负地把行李交给他们，秀江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总之今天太感谢你了”。他欣欣然的说。

    “没关系，小事一桩，那我去上课了”。

    “恩”。

    他点了点头，我道了句再见。

    进得校门右转弯时，给政教处主任的小儿子撞个正着，哭着躲在我身后。教务主任拖着臃肿的大腿拎着棒槌一路小跑正要赶来。小儿子惊慌失措，让我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他手里的糖就全归我。我分开他的两手，三颗阿尔卑斯糖的外壳被夕阳映得闪闪发亮。

    “对不起”我蹲下来抚着他的头说。“我帮不了你。”

    小儿子呆在那里三颗糖滚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睛毫无生气，瞳仁像是做的不够精致的木偶人的一样，被人随意点上去了两点，毫无纵深感。政教处主任诧异地瞪了我一眼，招呼他儿子赶快过去，小儿子当然不肯听话立在那里木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