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早餐

    我们去的是家平时我不怎么去的早餐店，门口挂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几行小字。店里也不十分整洁，门口地板上的油污有些沾脚底，桌上人们用过的碗和盘子未经收拾。店主懒洋洋地打着瞌睡过来招呼，我和李轩找了个靠近窗户的小桌坐在那里。

    “你经常到这种地方吃饭？”。她四下打量一下，最后将视线定在她对面的窗户上说。

    “环境不太好吧？”。

    “不，不是的，只是觉得一个人来吃饭肯定不是滋味儿。”

    “对我来说还可以。”我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样的滋味儿？”。

    “茶叶蛋”。说完我随手递给李轩一个味道不错的茶叶蛋。

    “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逗死我了”。她掌心向上接了过去。

    “你刚刚说茶叶蛋的滋味儿，像是很有哲理的样子，能讲讲吗？”李轩边剥鸡蛋边问。

    “算不上什么哲理”我接着说。“只是对现实的认知，想吃它就得先煮个八成熟然后拍碎皮让茶叶水浸进去，否则就不叫茶叶蛋了”。

    “认知这个有什么用呢？”。

    “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我本来只想吃白水煮的蛋来着，煮的时间越久越好。可刚煮到一半的时候鸡蛋被人从锅里拿了出来，那人非要给我做茶叶蛋不可。这种时候我就会顺从，等它再次出锅，白水煮蛋也好茶叶蛋也罢，就无所谓了。”我回答。

    “这么说你过的是我所谓的生活咯？”。李轩喝了一口馄饨汤舔着嘴唇说。

    “不全是”我思忖一下说。“只是不愿和邪恶做抵抗。倘若注定要有什么事故意和我过不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坦然接受。因为只能接受，接受之后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我了。”

    “厉害呀！”。李轩剥掉鸡蛋皮一口吞在嘴里，大嚼特嚼十分卖力，之后吃力地咽了下去喝了口汤。“你这话说得相当有理”。说话时险些被掖得喘不过气来。

    “吃慢点”。我说。

    “我听过很多人的说教”她充耳不闻地说。“只有你这话——对丑陋视而不见，拿邪恶当真理，茶叶蛋的生活方式，我信。这样的话可和别人谈起过？”。

    “没有。”

    “就是说我吸引住你了？或是喜欢上我这样的女生，才忍不住坦言相告的？”。

    李轩不无欣喜地直勾勾地看着我。

    “是吸引”我斟词酌句的说，“朋友式的吸引”。

    这一来她显得很失望，不吱声地闷头用勺子喝馄饨汤，与其说是喝汤莫如说是对汤的颜色感兴趣，而正在加以研究。

    出得店门，她蓦地想起什么似的拉一拉我的袖口。

    “给你讲一下我在厕所偷看男生撒尿的事吧，还没和你说呢，可感兴趣？”。

    “哈哈，谈不上感兴趣，你说就是了”。我笑出声来。

    “那我可就说啦，不许害臊。”

    “好”。

    李轩眼睛转了好几圈儿寻思合适的词句，她做这动作的同时我踢一块路中央的小石子。

    “我刚入学的时候对学校里面的纪律规范都很难适应，时不时地就想大闹一场。这当然也跟自己的性格有关，原以为体校里的生活要比高中时代轻松得多呢，可没想到正好相反。懒惰的习惯是小时候养成的，直到大学还经常不洗餐具。一次抡到我值日，当时我正忙着别的什么事，把打扫宿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被子没有叠垃圾也没有清理。因为这个班级丢了很多荣辱积分，班主任很生气，罚我把教学楼的楼梯包括走廊，全部用扫把扫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