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京
第二天早上我从公交站旁边的小亭子里睁开眼睛,嘴唇肿着痛得快张不开了,用手可以清楚地摸到四个牙印。两个鼻孔已然通不得气,嗓子里像着了火。
“真的走了?”。小柯姐姐在电话里讲道。
“恩”。
“现在在什么地方?”。
“已经在火车上了。”我想了一会儿忍着痛答道。
“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恩”。
我想不通如若对方再问下去该如何做答,这时只听那边“叭”一声挂断电话,我扶墙起身,踉跄地走到路边挥手上车。
2005年的春天比往年提前了一个月,我从学校东院隧道样的宿舍里醒来,拉开窗帘打开铝合金隔扇窗透了口气。大概是睡过头了,脑袋上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我拿手机看了看时间犯起老毛病来。时间显示:2005年1月26日中午10点24分。怎么会是零五年了呢?我想,莫不是搞错了,又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说从小柯那里回来后,时间一直没有停过,这是必然的——宿命式的必然,可我仍觉得不可思议。新的一年里我该怎么度过呢,完全摸不到头脑,过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也委实难以答复。
学校周围的房舍全被巧夺天工地洗刷了一番焕然一新,空气也潮湿起来,可对于阳光却如何都受用不起,如贴在纸上的简笔画一般毫无生气。旗杆下教务员的小儿子正和伙伴们做追逐游戏,时不时地跌一跤爬起身又继续跑,满身泥巴,惹得教务员妻子大发脾气。一对情侣在墙角化得不成样子的积雪旁蹲了下来,你一句我一句因一件什么事各抒己见,间或亲密地笑一下。另一侧的柏油路上学生一天天多了起来,我试着寻觅几张熟悉脸孔,视力下降好多稍远的地方一片模糊,只好作罢回到床上给小柯写了封信。
“身体好吗?这个时候你可能早吃过饭,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吧。我还赖在床上呢,想你想得厉害。以那种方式和你分别总以为不太合适,因为毕竟不想离开你。整个寒假我都是在北京度过的,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肯回老家,本来妈妈已表明想念儿子,唉。通常回到家都会感到失望,因失望招致的痛楚与不能同你相见一样叫人撕心裂肺。
过年的时候没能和你通电话,可以原谅我吗?并非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与之相反想得心痒。一日我在吃早餐的路上,碰见几个和我一样滞留在学校里的学生,他们祝我新年快乐,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置身于新的一年里了。我多么希望能和你天天在一起,这一点大概你也会有同感吧,没有也无所谓,我仍然爱你。
从你家回来后,我一个人在这里是相当难熬的,拙劣的天气常和人过不去,雪隔三五天下一次风也大的出奇。我曾看见上了岁数的人倒在雪堆里,但并未伸出援手,是什么原因使我变得冷漠,我也不甚明了。我想我之所以变的人情冷漠,和你不在身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不过请放心,这二十多天我没和任何人发生矛盾,也没有动手打人。二十岁生日去年八月已经过了,所以我想让自己更成熟一些,多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我也觉得怪异,本来你已不知说了多少次,而当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才弄懂这一点,或许和年龄的增长有关吧,这样解释怕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