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医
李素月用叶扶摇平日里打猎回来的兽皮做了些鞋帽拿到集市上去卖,直到月挂中空才挑着剩余的货物回到了那间小院子。
叶扶摇和叶眷宁早已坐在饭桌旁等候许久。
“娘,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叶扶摇边给母亲盛饭边问。
“今天在集市上听一个大娘说着附近山林的松树脚下有一种地牯牛对治疗肺阴不足之症有奇效,她说他们村里的孩子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找这种东西回家烤得脆脆的再揉细了给小孩服下,不出几日小孩的病便可痊愈。所以我在回来的路上给宁宁也找了一些回来,一会儿你把锅刷干净烧干,再把我找回来的地牯牛放在锅里焙干。”
“娘,我没有生病。我不要吃那些又苦又难闻的药!”叶眷宁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这是给你补身体的好东西,不是药。而且那大娘说这东西烤脆了是很香了,不会苦的。”李素月放下碗筷揉了揉叶眷宁的脑袋。
李素月终于注意到了叶眷宁红得不同寻常的脸。
“你脸怎么这么烫?”李素月有些惊慌的用手探他的额头。
“天气太热了,闷的。”叶眷宁稚气的声音满不在乎的说。
“我去给打盆水,你用洗脸布敷一敷额头。”
叶眷宁随便敷了一会儿便说要睡了。叶扶摇说:“你等一等再睡,这地牯牛马上就脆了,你吃了在睡。”叶扶摇边说边迅速的翻动锅里的东西,生怕烤糊了。
“你弄好放碗里我明天吃。”叶眷宁也不管叶扶摇答不答应便转身去隔壁卧房睡了。
李素月和叶扶摇对叶眷宁的这些小任性总是无可奈何。
小院子里只有三间小土房,叶扶摇和叶眷宁只能一起住一间房,睡一张床。
半夜里,叶扶摇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自己怀里好像揣了个小火炉,热得他无法安睡。他闭着眼睛往旁边的热源一摸才发现他的弟弟热得发烫。
叶扶摇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直起身子想要叫醒弟弟,可是无论是拍脸还是揉腰,叶眷宁都毫无反应。
叶扶摇翻身下了床,摸索着找出一个火折子吹着了火点燃了一支蜡烛。他将蜡烛放到叶眷宁一侧的小木柜上去查看弟弟的情况。
一看之下,他被弟弟的样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叶眷宁双颊绯红如火,侧着脸躺在床上,脑袋下的枕头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鼻子嘴巴周围也布满血污。他的弟弟皱着眉头,张着嘴巴呼吸不畅的样子,显然难受极了。
叶扶摇不敢确定他弟弟是不是昏迷的状态。他只得急切的叫来了母亲。
李素月已经近两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在睡梦中被突然叫醒了。以至于听到大儿子的呼喊一时间也让她惊慌失措。
好在她曾经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人,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的时刻。所以她能快速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捞起床边的一件外袍,边套边就朝着兄弟俩的卧房奔了过来。
“摇儿!”李素月回应着叶扶摇的呼喊。
“娘!宁宁发了高热,鼻子还流了好多血!我怎么叫他都没有回应!”叶扶摇简炼的描述了弟弟的状况。
“你先别慌!宁宁不会有事的。你先去把他平常喝的草药给他熬一碗来。我去井里打些水来给他擦擦。”
“好!我这就去!”
叶扶摇很快点着了药炉的火,将叶眷宁平日里吃的草药熬上。
叶扶摇的药很快便熬好了,他倒了一碗端到床前。李素月已经将叶眷宁脸上的血污擦得干干净净,在他的额头放了一块湿冷的棉布。
“娘,药熬好了。”
李素月将小儿子从床上抱起来,“你去把你焙熟的地牯牛也端过来,让宁宁一起服下。”
“好!”
叶扶摇将碗中一小勺的地牯牛粉也端到了床前。
“我抱着他,你把地牯牛粉和碗给他喂进去。”
叶扶摇一只手捏着叶眷宁的脸颊,让他的嘴巴张开了一些。然后用小勺子将地牯牛粉全数喂进了叶眷宁的嘴里,然后又给他灌了几勺汤药。
汤药灌了大半碗后叶眷宁终于睁开了眼睛,咳嗽了起来。
“宁宁!你感觉好点没有?”李素月拍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娘!我好热!胸口好疼!我好难受,好像要被闷死了!”叶眷宁身上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上得湿布都已经变得温热。
“已经喝了药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宁宁,你听得到娘说话吗,宁宁?”李素月拍着叶眷宁的脸问他,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娘,我再去给宁宁熬些板蓝根。”
叶扶摇回到厨房换了个药罐,重新熬上了板蓝根。
叶眷宁一晚上喝了三四次药才时醒时迷糊的熬到了天亮。叶扶摇和李素月半刻不敢合眼的看着他。
黎明时,李素月让叶扶摇陪着弟弟睡会儿,她去熬了些蔬菜粥。她打算天一亮就带着两个儿子赶往双桥村求医。
两年前叶眷宁也发过病,那次也是像这样突然发热然后连着烧了好几天。李素月多方打听之下才找到双桥村的陈老大夫给叶眷宁开了几副药又扎了几次针后叶眷宁的高热才慢慢退了下去。
后来李素月给陈老大夫买来了药方,时常按着药方给叶眷宁抓药。陈老大夫的药是很有效的,自从喝了这个药方上的药,叶眷宁便没有再发过病。
李素月担心叶眷宁再次犯病是病情又加重了,所以她打算再去拜访陈老大夫。
李素月不知这次要去多久,她也不敢将叶扶摇独自留下。她不知道他的丈夫叶剑生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她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有没有对他们母子死心。
天亮了,李素月和叶扶摇匆匆喝了碗粥,又勉强给叶眷宁喂了几口,母子三人便急急上了路。
双桥村和昭云镇相聚上百里,李素月和叶扶摇母子二人只能一路换背叶眷宁。
赶了三天的路,母子三人终于赶到了陈老大夫的家。
陈老大夫为叶眷宁诊断后眯缝着眼,手捻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说:“这小儿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先天肺阴不足之症,此病症时常伴随高热和胸肺疼痛。对此症来说,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不可能让他痊愈。我听你适才说他近两年没有犯过病,依老夫的经验看来他不是没有犯过病,而是犯病之时这小儿自行忍了下来。就是因为他一次次的将小病症忍了下来,终于酿成了这一次的病症加重爆发。”
“老先生,那麻烦您给小儿重新开个药方,再给他多施几次针吧!”李素月听闻大夫说近两年她的小儿子时常在忍受病痛的折磨,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就愧疚自责不已。
“老神医,求你救救我弟弟吧!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叶扶摇扑通一声跪下就给老大夫磕了几个头。
“快起来,孩子你快起来!”老大夫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少年,他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医者仁心,老夫怎会见死不救!只是这小儿病症老夫也实在无能为力。两年前老夫开的药方用药已经极重,若此次再加重药力,只怕会适得其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他已经烧了两天三夜了,在这样下去他的五脏六腑会扛不住的!”
李素月和叶扶摇母子已经连续几天又是赶路又是照顾孩子,几天没怎么睡过觉也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此时的母子俩均是面色苍白,嘴巴干裂,双眼无神的落魄模样。
陈老大夫也是个心善之人,见母子二人如此苦苦哀求,只得勉强答应道:“老夫也只能勉强一试,至于成不成还得看天意如何。”
见陈老大夫答应一试,母子二人顿时欣喜起来,“那就有劳陈老了!”
陈老夫子又开了个方子抓了药交给叶扶摇去厨房熬药,李素月在一旁帮着陈老大夫施针。施针两个时辰后又给叶眷宁进行药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到第二天早上叶眷宁的高热终于减退了许多。
面对这样的好转,陈老大夫却仍旧悲观。他说,“虽然高热暂时减退了下去,但这只是表面的,或许几个时辰后又会复发。到那个时候恐怕华佗在世也恐难医治。”
“那……那怎么办?”李素月为得到这样的结果而痛心疾首。
“唉!此次能暂缓他的高热,全靠天意成全。若想彻底根除此症,恐怕要另寻他路了!”老大夫感叹道。
“难道陈老知道根治之法?”
“老夫也未曾亲身见过,只是年轻时听闻一些江湖上的高手能通过内功重塑肺腑经脉。或许内功一道真能化腐朽为神奇,救这小儿一命也未可知啊!”
听闻陈老大夫此话,李素月心中的阴霾总算消散了几分。对于爱子心切的她来说,只要能有一丝治愈儿子的希望,无论什么她都愿意尝试。
陈老大夫去了后堂,李素月便和叶扶摇搬来屏风遮挡后运转内功将体内真气缓缓注入叶眷宁体内。
此法果然有效,当晚叶眷宁不仅高热全然退去,而且肺部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李素月看着小儿子因疼痛而皱了几天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来,心中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是呼了出来。
“摇儿,这几天的奔波也着实苦了你了。你快去好好休息,宁宁这里有娘照看。”
李素月看着大儿子乌黑的眼圈,凌乱的头发和短短几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的脸无不让她心疼,愧疚。
“娘,我不累。我陪着你一起等宁宁好起来。”叶扶摇没有办法在此时安心睡下。
“宁宁没事了。你看他现在睡得多安稳!你听娘的话,去安心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娘给你和宁宁买糯米糖糕吃。”
再母亲的安抚劝慰下,叶扶摇终于到后堂睡了一个囫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