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漩涡
“什么?!”
养心殿内众臣震惊。
这些经历过朝堂风雨,有得甚至身居高位经历了庆国两朝甚至三朝之久
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如今那处之泰然的心境城府开始动摇了
“天河口乃关海关三大重要关口之一,据天险地势,易守难攻,即便是夜袭,但二皇子可是拥有龙骑军,怎会?”
内阁首辅杨茂只觉得蹊跷,目光审视起坐在身边的李文闲,而后目光转向杨之幻,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所谓伴君如伴虎,天下人不知道皇家的事,这些深谙官场,深陷漩涡之中的老油条们自是心知肚明。
二皇子是太子争夺皇位的最大敌手,虽未继承太子位,但却是天元帝最钟爱的皇嗣,没有之一。
这其中有两大至关重要的原因:
其一是庆国尚武,二皇子武道超然。
其二便是,双目重瞳,天生帝相!
二皇子重伤
天元帝卧病
此事若不是巧合,那算计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再有四天便是扶摇台会了,诸位都明白吧”朱梓鸣淡淡地提了一嘴,将众臣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天河口失守,关海关便已沦陷了大半,礼部操持的事比起家国兴亡而言,不值一提。”杨茂站起身,大袖袍一摆,双手交叠与面前,冲着太子俯身请愿道:
“还请太子转告陛下,取消今年的扶摇台会,组织各郡县的后备兵源,联合书院驰援关海关!”
朱梓鸣闭上眼,冥想了几秒后,再次睁眼,缓缓道:“皇室有愧于书院,陈玉院首不会答应的,况且再次发兵,庆国的国库支撑不起,百姓更支撑不起。”
言外之意,便是对驰援关海关持反对态度。
站在庆国百姓的视角,书院的视角,都不希望战事再起,此举无疑是收拢了二者之心。
既收拢人心,又能借狐山之手除掉二皇子
真是好算计呀杨之幻嘴角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他没有看太子,而是低着头继续沉默地听着。
朱梓鸣搬出庆国民生,一时间让持反对意见的朝臣,哑口无言。
“诸位误会了,我此意并非是不援助边关,而是想待扶摇台事了后,再行驰援之事。”
杨之幻这时候开口问道:“战机稍纵即逝,扶摇台会还有四天举办,殿下为何多此一举?”
他当然知晓殿下是想逼二皇子入险地关海关若丢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朱梓鸣不会不明白。
殿内的众臣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太子殿下的身上,答案他们都能猜到一二,但却要一个说法。
“左右战局的从来不是兵将多寡,若今年的扶摇台会再出一个镇北王,携群英,赴关海,不可谓是一桩美谈。”
朱梓鸣不慌不忙,他的目光始终看着杨之幻以及杨茂二人。
前者是父皇心腹,后者是内阁首脑,两人都是位高权重,左右朝堂的人物。
“如此,倒是可行”群臣中一人站起身俯身复议。
且不说此法的可行性,太子殿下所说的利弊也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再次集兵力驰援关海关,无论是对国库还是对百姓都是一大打击。
“臣也复议!”兵部尚书李文闲,起身拱手。
随之站起的便是一些内阁阁老们,几息功夫,还坐在位子上的只剩杨之幻和杨茂二人。
后者表情不变,捋了捋上身绯袍,站起身,作揖道:“臣复议。”
杨之幻左右四顾后,目光与太子对视,俄顷。缓缓起身,腰背一寸寸地弯下,妥协一声:
“臣…复议!”
出了养心殿,杨之幻叫住了杨茂。
杨茂斜了眼对方,淡淡道:“杨大人,何事?”
“你可知我们答应了,不就告诉了朝野,承认太子监国之位了么!”
这位检察院左都御使,第一次言语失态。
杨茂嘴角一扬,哂笑道:“那杨左使又做了什么?”
“我!”
杨之幻一时语塞,满腔的气愤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何况殿下所说不假,左右战局的从来不是兵将多寡,连龙骑军都守不住的天河口,各郡的那帮老弱病残去之又有何用呢?”
“天命已定,顺势而为”
杨茂一摆袖袍,单手背在身后,扬长离开。
另一边的养心殿内。
朱梓鸣脸上的儒雅笑容缓缓凝固消失,他目光瞥了眼身后,语气冰冷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呢?”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缕幽香浮现于殿内,一道妩媚动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狐山的噬魂术不是早就教给殿下了么,殿下又何必传唤奴家呢”
朱梓鸣端起玉壶,将身前倒扣着的金樽翻面,而后往里倒上热茶,一边倒一边说道:“哼时不待我,你这个狐山圣女施展此术自是要比我强些。”
话音落下,屏风后传出盈盈笑意,随后一道赤足魅影踩着猫步走出,“那殿下答应奴家的事”
“我可以放他一马,但能否活着离开京城,就要看他的选择了。”
朱梓鸣放下玉壶,拿起杯盏,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若是让狐山圣君知道你动了凡心,他又能活到几时呢”
“奴家的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沉香福了福身子,继而转身朝着内殿走去。
朱梓鸣笑了笑,站起身信步跟上。
走在前头的沉香捻起青葱玉指沿途拂过身边的青瓷玉器,妩媚动人的双眸打量着周围奢华的陈设,不由笑道:
“堂堂庆国皇帝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算计,虽说是做贼盗黄连,自讨苦吃,但也真是令人唏嘘呀。”
“你说日后,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是你父子二人携外敌入家门,灭了龙泉,盗了丹宝”
话音落下,朱梓鸣双目倏然一凝,掌心汇聚起暴乱的气机。
“你怎会知道丹宝?!”
龙泉的丹宝鲜少有人得知,其秘密更是只有皇室才会知晓。
沉香瞥了眼杀气腾腾的庆国太子,姣好的面容不见一丝慌乱,“殿下若想功亏一篑,尽管出手便是。”
闻言,朱梓鸣冷笑一声,大袖一甩,将掌心的气机给扑灭。
两人前后走进内殿,一道身影躺在寝室的玉榻上,正是当今庆国天元皇帝。
看见二人进来,玉榻上的中年男子脸上涌动着复杂,有苦涩有懊悔但更多的是愤怒。
“朕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一天被你给算计!”
“父皇别这么说,当初引敌入京您是主谋,鸣儿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朱梓鸣摊了摊手,恢复了以往的儒雅随和,笑着回答:“若非父皇急于求成,被那丹宝所伤,鸣儿又怎会有机可趁,寻来这狐山噬魂术,夺您的魂呢。”
这便是,帝王术。
闻言,天元帝的眼眸里愤怒散去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
“呵呵成王败寇,自是无话可说,倒是有几分朕当年的影子…”
“朕的确气运不够,不过以你这点底子想吃下那枚皇极丹,服之必死!”
朱梓鸣听后不由地轻笑,平静地反问:“那父皇觉得孩儿为何要左右您,去立监正为国师呢…”
“这四年来,京城的气运又何故逐年衰减”
玉榻上的天元帝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脱口道:“皇道龙气!”
朱梓鸣没有再回应,而是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妩媚女子,冷淡地吩咐: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