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准备动手
道统被灭，道观上下生还者寥寥三人，都说为师如父，目睹着至亲之人在眼中惨死陨落而又无能为力，任谁都不会好受。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李延安看着白纯风缓缓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喊住了对方：“若是觉得人生无趣，可以来内城东的王宅，有空与你把酒言欢。”
白纯风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身形渐行渐远。
夕阳的红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直到对方缩地成寸后，戛然而止。
李延安收回视线，扫了眼狼藉一片的场地，目光在看向倒在血泊里的两具马尸，叹了口气：
“这俩货杀了我的马，回去得赔马行银子了。”
若是发生意外，出现马匹累死或者受伤等情况，是需要向马行赔银子，而且之前押付的也概不退还。
一匹驽马，十两银子。
李延安没钱，又不愿让王灵婉替他来擦屁股，索性朝着昏迷中的二人走去，两手双管齐下地在对方身上一阵摸索。
鹰钩鼻的身上翻了个遍，只摸出了十个铜板，他甚至把对方的鞋子都脱了，全身上下除了军火库没翻之外，该找的都找了。
应该没有人会把银子藏在那里吧李延安瞥了眼鹰钩鼻的裤裆，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阿什勒的钱囊里装着一锭官银。
庆国一锭官银等于五十两，足够赔那两匹驽马的银子了。
林外的暮鼓声敲响，李延安从西直门进入外城。
进了城又辗转到了马行将银子赔付完后，揣着剩下的三十文银子，走到了一处勾栏院门口
酉时三刻，勾栏院青楼等地开业迎客的时间。
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不如李延安驻足，目光看向面前的门店。
间歇的戏曲声透过门口传向街外，透过狭窄的门框能够朦胧看见里头戏台上戏子在唱曲扭臀
咳咳我李延安不是这样的人。
区区路边的几朵野花，岂有家里的那株白莲，明艳动人？
我李延安坚守夫道，争做庆国三好市民，绝不去艳俗之地！
此生绝不跨进勾栏一步
门框的另一边戏曲依旧，隐约传出几声莺莺燕燕们的啼笑逗弄。
短暂的心里抗争之后，门店口站了半天的黑袍少年郎终是迈过门框，走了进去
外城，一辆马车不经意地驶过，在经过勾栏院的时候，老车夫晃了神，马车颠簸了一下。
“姜伯，怎么了？”
车轿内，王灵婉撑着身子，冲着车外询问了一声。
“小姐，老头子我好像看见姑爷了”姜老伯声音有些低，试探性地回答，随后又笑了笑，补充道：“可能是年纪大，看走眼了。”
王灵婉抬起手，撩起了窗帘，视线快速扫视着车后一侧的楼铺，最终视线聚焦在了那间勾栏院中。
这位京师的冷艳美人，此时眼底浮上了一层冰霜。
入了夜，李延安听完曲儿后，赶在外城宵禁前进入了内城。
在勾栏院里，他点了间小厢房将溅到身上的零星血渍简单处理了一番，因为穿得是黑袍，所以看上去并不明显。
走到王府门口，看门的扈从见到李延安后，俯下身子冲他喊了声“姑爷”。
李延安笑着点了点头，两手背在身后，目光悄然瞥了眼府门外远处的一条暗巷
果然有人在监视能被我察觉到，应该是个二品货色
入城之后便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周围远远地窥伺着他，包括他在马行赔付银子，以及勾栏院听曲儿，暗处的那人都是寸步不离。
很显然针对的不是王府，而是单单他一个人。
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了李延安收回目光，跨入府邸后，刚没走多远，周妙玉便迈着小碎步朝他疾走过来。
“姑爷，小姐喊您过去问话。”周妙玉恭敬地说道。
李延安颔首答应，径直朝着王灵婉的卧房走去。
二人虽是夫妻，但却没有睡在一块儿，他依旧睡在偏房。
卧房此时亮着灯，糊纸的窗户上倒映着一道侧身投影，曲线优美，玲珑有致。
李延安赏心悦目，脚步加快了几分，来到门前整了整衣冠后，推门进入。
“夫人喊我何事”
刚一进门，便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目光，令他说话都不禁磕巴了一下。
虽说王灵婉平日里也是冷冷清清拒人千里的样子，但与眼前的寒意不同，这种眼神里多了一种怨妇才有的神韵。
王灵婉没有说话，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坐下。
不过当看见对方右臂袖口破烂不堪后，在仔细看黑袍上还有一些暗沉难辨的血渍。
王灵婉眼中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了，皱眉询问道：“你受伤了？！”
李延安点点头，尽量摆出一种身负重伤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里也透着些许虚弱感，“是兵部侍郎二公子派门客来截杀我，两个狠角色”
其实他除了气机消耗，还有几处划伤外，身上的这些血大多都是那两匹驽马溅出来的马血。
自己观察的确是很狼狈，犹如刚血战一番后的模样。
“博思辙？！”
王灵婉眼中流露着惊讶，继而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出一些自责。
“唉还不是替某人背上了鸳鸯债，对方想要杀我泄愤。”李延安射影了一句。
“我原以为，诗会那晚之后，对方已经死心了”王灵婉轻声回答了一句，声音里透着愁绪。
显然她是将这次突如其来的祸事归咎到了自己头上。
李延安看在眼里，哑然一笑，宽慰起了对方“好了我身上都是些马血，身子不过是划伤了几处，没什么大碍。”
“不过这几天，博思辙派二品武夫一直在外头监视我的行踪，我恐怕不能轻易出府了。”
“不过也借此机会，正好腾出时间去炼制香皂。”
王灵婉蹙着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李延安，语气有些凝重，“我今天去了解了一番硫磺的价格，梁家今日带头将药价往上翻了十倍”
“由五两一斤，升至五十两一斤”
打压之心，昭然若揭。
李延安听后哂笑一声，先前他在膳月楼里听见得还是翻三倍的药价，短短几日便改了主意。
如今竟翻到了十倍！
梁洪这个老登…真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