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绽放
第十七，绽放
春风未经谁允许，
暗自催的桃花开。
昨夜曾说无景色，
今朝遍地粉与白。
刘六义军自出衡水后就一路北上直扑河北重镇河间府，在那里，他们要开始最大的行动，将计划全面实施。沿途经过县乡高喊：“除贪官，有青天，灭地主，有耕田”口号，贫苦农民纷纷加入，队伍一时间扩充到五万。
大军围困河间府，知府得到军报连忙组织官兵上城防御，一边派人快马疾驰衡水求援。
可就在求援快马还没跑到一半的时候，河间府的城门已经被刘六的义军攻破，河间府沦陷。
明朝的地方军队就是这么无能么城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一攻就破？
确是如此，自从土木堡之变后，明朝军队的脊梁骨似乎就被打断了，且不说对塞外游牧民族闻风丧胆，畏战不前，就是对地方匪患都无力抵抗，一触即溃。
明朝军队有几个痼疾。首先第一个就是地方军队就像是一群农民，绝大多数时候都在种地劳作，往往没有多少时间进行军事训练，由此可知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如何。
还有就是兵户制度，简而言之就是父是兵，子也是兵，子孙后代不出意外都是兵。久而久之士兵的积极性备受打击，也容易在军队上形成小团体，不利于军队战斗力的提升，最终居多的是一群&34;兵油子&34;。
再是文官攫取了政治上主导权，而武将的地位却日益降低，在土木堡之变后，文官彻底的骑在了武将的头上。
最后是，武将们贪军饷、吃空额，索贿受贿成风，每天想的都是拉关系，走门路怎么往上爬；要不就是安于享受欺压下属，花天酒地，满脑子想的都是西坊的桃红，南街的柳绿。
反说义军，均是来自一线的劳苦大众。
一个人当你整日生活在被压榨被剥削的环境里，还不把你当人看，甚至活得不如一条狗。
一个人每日不停地劳作，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耕种，可却每天吃不饱，穿不暖，饥寒交迫。
一个人终其一生只为了儿女成人，家庭美满，共享天伦，可为了交上苛捐杂税，不得不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你会继续逆来顺受还是忍气吞声？
你会继续麻木不仁还是无动于衷？
当一个人连想屈辱的活着都活不下去的时候。当悲凉、凄惨、苦难把你逼到了绝望的边缘的时候。
有人站出来高喊！我们要活下去！要为自己、儿女、和将来勇敢地活下去。这一声就会激起无数人心底沉疴已久的怒火！
这样一支胸怀怒火地队伍明军如何抵挡？
这样的怒火瞬间燃遍河间府。瞬间将河间府里的一切丑恶，贪婪，狠毒与凶残化为灰烬。
清理了河间府的一切污浊之后，刘六将义军众将领聚集在了河间府府衙大堂。
“拿下河间府，我们就可以施行下一步的‘万点红’计划了。”刘六道。
听名字就知道这又是骆智的谋划。
“万点红”计划就是以河间府为根基，扩大周边的范围，形成刘六义军的根据地。以小股队伍出击、突袭等做法快速攻占各个锁定的县城后再快速撤离，将和河北东南部及中部彻底搅乱，让各地官兵自顾不暇。
“我打算把我们的队伍分成五路，攻打占据周边五十里范围的城镇，然后以占据的城镇为我们的垛子，在对其周边城镇进行攻打、骚扰或斩首行动，同时我也会安排人对稍远的县或州进行刺杀行动，专门对那些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地主下手。”
“六哥你说怎么干俺们就怎么干，你下命令就行了。”刘七道，众人跟着点头。
“既然是分开作战，那么人手上我做要做一下安排，不过在这之前有个事先和兄弟们说说，看你们谁愿意去干？”刘六道。
“啥事？”众人问道。
“莫如传信给我，说骆相公那里保卫力量不足，他惩贪官，除恶霸得罪了不少人，他又没练过武，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的一切规划就都泡汤了，想在这边叫几个人过去给他当护卫，你们谁愿意过去？”
“小郎君一心为百姓着想是个好官，又是少年英雄，我齐彦名佩服他，我去！”齐彦名站起说道。
“我也常听我那丫头说骆智是个大才，是个有本事的，有他在我们这杀贪官除恶霸的义举才能继续下去，他不能有个闪失！我去！”落雁的父亲罗展堂道。
“我也去！”众人中站起一个身材精瘦矮小的中年汉子，他叫燕三，是个暗器高手，一身轻功也十分了得。
“还有我！我和三子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他去了我肯定也去。”又一个壮汉站起，神射杨虎。
云双虎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眼睛却看向了刘六。刘六冲他点了点头道：“老六，别磨叽，想过去就去，三个丫头可都在那，你过去帮她们把心事了了，我们大伙可还等着喝你家的喜酒呢！”
“嗯！听大哥的，那我就过去。”云双虎也站了起来。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几个都身手不凡，有你们护着骆相公在江湖上走一圈没什么问题。明日你们就收拾收拾出发吧，好好保护骆相公，他是个少年英才，只要他好好的就一定能带上我们和天下百姓过上好生活。”
第二日，午后喝过送行酒，六人就告别众人打马奔着衡水而去。
怎么又多了一个人？落雁以想念莫如姐姐和云家三娘子为由也跟着去了。
二月十三日，河间府肃宁、献县被叛军攻陷。
二月十四日，河间府蠡县、高阳、任丘被叛军攻陷。
二月十五日，河间府景和镇被叛军攻陷，兵指沧州。
短短三日，河间府周边六个县镇被叛军占领的消息传到了京城。朝堂上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今日早朝，百官急冲冲地聚到奉天殿，憋足了一肚子的劲，准备对着皇帝大骂一顿骆智。
词儿都想好了。什么好大喜功，什么贻误战机，什么拥兵自重，什么通敌叛国，什么意图谋反等等，反正是屎盆子就往上扣呗，看如今皇上还怎么护你！
可等了半晌皇帝也没来，却等来了一个传话的小太监。
昨夜陛下批阅奏章至半夜，受了风寒，龙体有疡。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看过了，说此症怕寒怕风，要保暖休息，今日早朝免了，有何奏请交予内阁杨阁老处置。
病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我们要骂人的时候你病了！
皇帝也是人，皇帝也生病！人家还有太医院的诊断书，那就等着吧！等着是等着，可这一肚子怨气还没出呢！那就写成奏章递上去骂！
一时间。有个人的，有联名的如同小山一般堆到了内阁的办公桌上。
他们的奏折刚递上去，又有河北的战报传来。
安州，雄县被叛军突袭，朝廷官员及当地富绅被杀。
饶阳，交河被叛军突袭，朝廷官员及当地富绅被杀。
大城，青县两地多名朝廷官员及当地富甲被匪人杀害，凶人不详只留下“除贪官，有青天，灭地主，有耕田”字样，和叛军喊出的口号一样，疑是叛军所谓。
这可不得了了！朝中百官再也等不了了！那被杀的人里面就有他的亲属故旧，被抢的钱财里面就有他的份子。皇上你在不管我还活不活了！
也不去内阁递奏章了，直接一帮人呼啦啦跪到了西安门外求见皇上。
朱厚照是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为了给骆智争取时间尽快实施“万点红”计划，他竟在北方还是二月天气的寒风下，晚上脱光了衣服跳进太液池里来了个冬泳。
二月的北京平均温度都在零下，尤其晚上温度更低。
冬泳，必须遵守“循序渐进、因人制宜、留有余地、持之以恒”的十六字原则。坚持做到从夏泳到秋泳，再到冬泳，天天坚持下水。
可朱厚照一天也没坚持过直接就跳下去了，体质再好也受不了这么个刺激，一上来就开始流鼻涕，打喷嚏，浑身发抖，等进了寝宫就开始发热发烧，一头倒在床上就病了。
他知道骆智的“万点红”计划一启动肯定会引发朝中百官激愤。别看他是皇帝，单凭他个人之力是无法压制得住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躲。
怎么躲？既能让百官说不出不是，又躲得合理合法，那只有一个办法——生病！
这一病可真病的不轻，高烧不退，全身酸痛，浑身无力。风寒在明代可不是个小病。给太医们吓得不敢离人，轮流看护。
当跪着的百官们得知皇帝是真病了，还病的不轻时开始慌了。人流纷纷散去，开始了“自救”行动。
在北直隶有田产的开始卖房卖地，资产套现；在北直隶有家眷的开始举家搬迁进京；在北直隶有亲友故旧的开始通知他们变卖家产向安全地带转移。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别在北直隶待着了，现在叛军压不住了，皇帝病了也管不了了，能跑赶快跑，晚了命不保！
早在距今五百多年前，一场人潮大剧开始上演。北京城的物价顿时就上涨了三成，房地产业那就更是如火如荼，蓬勃发展。
朝中乱成了一锅粥，骆大帅在衡水城里喝粥。
云家三姐妹自从父亲过来后变得更加乖巧温柔，每天清晨都会用粟米和大枣加上一点桂花给骆智熬上一锅粥。
骆智也不明就里，反正有这么香的粥喝，不喝就可惜了！喝的有滋有味。
齐彦名几人的到来真让骆智吃惊不小！没想到刘六会这么仗义，一下子就同意并派来了五个高手保护自己，让这些天的愁云一扫而空。
骆智热情的款待了众位英雄，席间也没有废话，齐彦名直接表示，你的安全以后就交给我们哥几个了，有什么事就和云六弟说。说完，眼光还瞟了一眼一旁陪坐的云家三姐妹，三女顿时羞的桃花绽放，红云满面。
刚招待完五位好汉的第二天，一位中年书生又找上了门，唐寅唐伯虎。
骆智惊喜的从内堂迎了出来，“伯虎兄你不在京城备考怎么来到衡水了？”
“哎！河北叛乱，河间府多地失陷，朝廷恩科延后，我无心温书，就过来投奔，帐下听用。”唐寅无奈的道。
“何来投奔一说，伯虎兄能来寻我就是看得起我骆智，唐兄大才！我求之不得！”骆智惊喜的道。
随后，即向他引荐了齐彦名、云双虎等人。又是一顿酒宴接风洗尘。
席间，唐寅问道：“骆侯爷，河间一地叛军肆虐多日，为何不见侯爷发兵平叛？”
“哎！伯虎兄有所不知，如今叛军在河间一带遍地开花，我军人员不足，无法分尔击之，只能各个击破。朝廷的军备粮草又迟迟不到，我难以出兵啊！”骆智无奈的道。
“我已调真定府神武右卫三万人马先赶往饶阳，三天后粮草运到我就会兵发献县。”
他可不想让唐伯虎知道这场平叛的内幕，唐伯虎作为文人的一员多少都会和文人有来往，明代的文人大多都有官绅家底，万一他口风不严或出于私心泄露出一点都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到那时不光是北直隶土地国有的计划失败，可能还会导致朝野动荡，天下不安。
三日后。骆智发兵献县，从衡水到献县有约有二百里，大军整整十天来到了献县地界。
其间不断有军报传来安州、保定均被叛军偷袭，官员，富绅被杀，沧州、兴济、南皮亦是如此。
一时间燕赵大地烽烟四起，大有星火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