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约定
初春的风其实有几分寒意。
只是小船上的两个人拥在一起,彼此的脸颊都比寻常还烫一些。
“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多久?”
裴衡异的声音从陆珺宁的耳边飘过来,令她有些心痒。
“能有多久?你我在落月楼遇见的时候也不过是去年夏天的时候。”
那一次她和容谨为了容谨子侄黑吃落月楼银两的事去落月楼,在楼梯上遇到了刚刚回京的裴衡异。
彼时她还随容谨唤了他一声裴师兄。
“嗯。”
陆珺宁微微一怔,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
陆珺宁的脸愈发红了,蹙眉看着他:“真的是那个时候?”
“差不多吧。”裴衡异答得含糊。
“我不信。”
“为何?”
“我跟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陆珺宁眯起眼睛想了想,“成国公的寿宴,杨太师府老太君的寿宴,威远侯府的满月酒,还是武进伯世子的婚宴,光是这都有四次了……”
裴衡异颇有些得意:“我们以前见面的次数,你记得这么清楚吗?”
“哼,”陆珺宁见他这样,便反唇相讥,“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裴公子,京城里的传奇,我是不想留意你,可是每回你去赴宴,那些姑娘全都在悄悄议论,对你芳心暗许,我想不留意你,可那旁边的人都叽叽喳喳的,不得听一耳朵吗?”
“我以前也曾留意过你。”
“真的?”这回轮到陆珺宁好奇了。
“你可是陆珺宁,可惜你一出现,便是众星捧月,牢牢吸引住”
“难不成你以前见我的时候弃如敝履,在落月楼见到就动心了?”
裴衡异眯起眼睛,认真地思索起来。
“以前见你,不过是远远一眼,并未认真说过话。”
“所以呢?”
裴衡异弯唇笑道:“那次在落月楼见到你,我很羡慕容谨,能得你这样的妻子。”
陆珺宁轻哼一声,故作生气道:“原来满腹经纶的裴衡异裴公子,竟也是个以貌取人之辈。”
“佛有云,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以貌取人并非全无益处。”
果然是巧舌如簧,陆珺宁说不过他。
“可是在青云书院的时候,你还那么针对我?”
“我当时的确是不希望老师的寿宴被人破坏,我也不知道容谨是那样对你的。”
“然后呢?”陆珺宁追问。
“你说呢?”裴衡异反问,环住陆珺宁腰肢的手更紧了些。
若是从青云书院开始算,的确挺早。
那时候,她心里厌烦他得很,谁知他对自己动了心思。
正想打趣他几句,却听到他低声道:“怎么办?珺宁,我突然不想回京了。”
是啊,陆珺宁今日才与他互通心意,他明日便要回京了。
要她说,她也舍不得。
“我不回去了,陪着你你们继续南下,如何?”
“不行。”
若她没有重生,以为裴衡异如同老师魏奚一样淡泊名利,兴许一时冲动会应下。可她知道,裴衡异会在此次会试中大放异彩,进入翰林院,从此平步青云,短短几年后便位居首辅。
不管裴衡异最终跟她会走到哪一步,她也不能因为自己耽搁裴衡异的前程。
“我不是说笑。”裴衡异道。
“我也不是说笑,”陆珺宁板着脸,轻声道,“你自己说的,你要养妻。”
“你答应了?”
“谁答应你了?”我只不过要慢慢考虑,陆珺宁耍起赖皮,“你是知道我的,自幼用惯了好东西,吃穿用度好多都是皇后娘娘赏的,你若无功名在身,我怎敢嫁你?”
“好。”裴衡异苦着脸幽幽道,“我原想着,只要榜上有名便足矣,可若是要娶你,普普通通的进士便不够看。”
“那你要考个探花?榜眼?还是状元?”
裴衡异微微笑着,没有把话说死。
“总归得配得上你才是。”
“我一个嫁过人的妇人,即便你不是进士,在旁人眼中我都配不上你。说要娶我,你们裴家的人能答应吗?”
“若是不答应,那便不是家人。”
若真是为裴家所不容,那她是定然不会嫁的。
前世她受够了在大家族里的尔虞我诈,若还要斗来斗去的,她宁可一个人轻松度日。
反正她有落月楼,足够养活自己。
陆珺宁还没说话,裴衡异瞧出她的想法,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祖父早已知道我的心意,我这次能跟在公爷身边,全靠祖父替我说情。”
这下陆珺宁是真的惊讶了。
“裴阁老,裴阁老知道你对我?”
“我娶你,是要明媒正娶让你做裴家的媳妇,祖父是一家之主,当然要告诉他。”
陆珺宁呼了口气,这才明白为何一向护短的外公会让裴衡异同行。
外公与裴衡异素无交情,即便听过裴衡异的名声,但以外公的地位,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把他轰出门去才是正理。
没有轰出门的原因,原来是裴衡异请了他的祖父裴阁老出面说情。
“裴阁老不会觉得我……”
“如果他不欣赏你,又怎么会亲自登门去拜访公爷呢?”
陆珺宁因着皇后夜召崴了脚,接连几日都在院里休息,竟是丝毫不知裴阁老到公府拜访外公的事。
不对,肯定是有人故意瞒着她。
“陆珈宁她知道此事,对不对?”
“嗯。”裴衡异没有否认。
陆珺宁有些懊恼:“吃里扒外的丫头。”
“现在还算吃里扒外吗?”
现在嘛,当然不算。
陆珺宁抬眼看向裴衡异,对上他那双清寂澄澈的眼睛,忍不住道:“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为她花费了好多心思。
陆珺宁心中涌起一阵甜蜜,原本抓着裴衡异衣袖的手慢慢抬了上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原想着,这一趟离京,少说也要三五年才回去,甚至永远不回去了。可我现在又在想到底该几时回京?”
“那你想几时回?”
裴衡异此番春闱会试,不论名次,必然榜上有名,殿试后礼部便会授官,他便不能随意出游了。
“怎么也得到年底了。”
难得外公不辞辛劳带她和珈宁出门远游,行到一半不能半途而废。
何况,她也得为珈宁考虑。
裴衡异颔首。
“我等你回京,一起去逛灯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