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对策
那日在坤宁宫见到陆珈宁展露画技的那一刻起,孙贵妃便动了这心思。
当时二皇子并未出事,她只是觉得陆珈宁与元淇脾气对味,兴许是一对佳偶。
如今老二断了前程,即使老三不争,老四也不会放过他,娶陆珈宁倒是一举两得了。
“皇后不是都回绝了吗?”
“怕什么。陆家这两位姑娘都是喜欢自己拿主意的人,只要她也喜欢你,定会嫁你。”
陆珈宁并不知道孙贵妃母子在凉亭里说的那些话,找到陆珺宁后,因怕自己说错话,便将遇到三皇子的事略微一说。
“别担心,你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那就好。”
“不过,真没想到三殿下对画也颇有研究。”
嘉柔公主正好走过来,听到了后面这一句,便笑着插嘴道:“三哥最喜欢画画,整天不去御书房读书,就知道在文思院里跟着画师为伴,以前不知道挨了父皇多少训斥呢,最生气的一回,还把他收藏的名画都赐给了我们。”
陆珺宁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听到这句倒是心中一动。
钟氏不肯专门为她请画画的教习,她只能自己去市集买些画册来临摹,摸索着练习。
元淇贵为皇子,竟也有这般遭遇。
在御花园里游玩半日过后,皇后又赐了宴席,等到宴席散了,陆珺宁几日方乘着马车回安国公府。
一回府,安国公便把她们叫去了松竹园,问今日进宫的状况。
陆珺宁如实说过在坤宁宫的情形过后,担忧地看向安国公:“外公,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俩卷进皇家的事。”
皇后膝下无子,安国公府若要周全,自然是保持中立。
但安国公上回进宫跟皇后说起此事时,皇后显然不这么想。
帝后的年纪不轻了,兴许这几年就会册立太子,皇后为了她自己的将来也有打算。
几位皇子都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若是她的亲外甥女做了太子妃,即便皇帝驾崩,她也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皇后当时虽然答应了他,竭力去皇帝跟前转圜,但安国公明白,皇后并没有放弃这个盘算。
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在后宫待了那么多年,她心性坚如铁。
纵然她真心疼爱珺宁和珈宁,一旦涉及到她的权势地位,她不会有半分犹豫。
把珈宁嫁给其中一位皇子,是她在为自己下赌注。
皇后愿意赌,安国公却不愿意。
一旦赌输了,赔上的便是陆珈宁的终身幸福甚至身家性命。
只是这些话,安国公不能对陆珺宁和陆珈宁明说,怕吓着她们,更怕她们一时不慎在皇后跟说漏了嘴。
这些日子他没说任何事情便是在琢磨破局之路。
“外公,你在担心姨母吗?”陆珺宁忽而问道。
安国公闻言,却是一震。
“珺宁,你……”
他没想到陆珺宁竟然会想到自己在防备皇后。
陆珈宁却是一片茫然:“姐姐,你在说什么?难道皇后姨母会有什么危险吗?”
不是皇后姨母有危险,是陆珈宁的婚事有危险。
之前安国公从宫里回来的时候,陆珺宁便有猜测,今日进宫一趟,安国公如此紧张,陆珺宁越发确信,要把陆珈宁嫁入皇家,并不只是皇帝、孙贵妃或者刘贤妃的想法,而是皇后自己也这么想。
她总是跟陆珺宁说,血缘才是最牢固的纽带,她膝下无子,总是要想法子跟下一任帝王建立纽带才行。
最妥当的办法,当然是让自己的亲外甥女做下一任皇后。
当初陆珺宁成亲的时候,或许皇后还想着自己还有诞下皇子的机会,所以没有促成,如今是彻底放弃了?
姨母没有给陆珈宁赐婚,想是顾忌外公,但这份顾忌还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一旦圣旨送到,连外公也不可能抗旨。
“珺宁,珈宁,我有一个想法。”
“外公请说。”陆珺宁忙道。
“你们俩长在京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趁着我如今身子还硬朗,不如带着你们出去游山玩水,看看这天底下别的风光。”
陆珈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安国公所说的话却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她敬佩裴衡异,除了敬佩他的聪明才智和无双画技,最敬佩的是他四处游历,见多识广。
只可惜她是女子,即便跟裴衡异一样出身贵族,也不可能走出宅门,四处游历。
眼下听到安国公说要带她们出门游历,却是大喜过望。
“外公,我们真的可以出门游山玩水吗?”
安国公慈祥地笑道:“想去吗?”
“当然。”
“不过,这一出门,或许要一两年才回来,可能你的婚事就耽搁了,你可乐意?”
陆珈宁起身对婚事没有什么急迫。
她并无想嫁的人,又醉心作画,当然愿意出门长见识。
陆珺宁比陆珈宁略强一些,这一世还去了秀山行宫,在青山绿水间自在玩乐,当然不是在京城高门宅院里逛花园、爬假山能比拟的。
陆珺宁更明白,安国公此举是要带着她们出门“避祸”。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可能往后拖。
更何况,需要让陆珈宁嫁入皇家的人,不是皇帝,不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都没有必要因为陆珈宁而耽搁。
等到他们另择佳偶,他们祖孙三人再慢悠悠地玩回京城。
“如此甚好,我早就想出门去玩,有外公带着我们,没人会说闲话,更没人敢伤害劫掠我们。”
安国公闻言,拍了拍胸脯:“那当然,别看外公老了,若是遇到毛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外公,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陆珈宁迫不及待地问。
“这事啊,我已经暗中安排妥当了,只要你们俩愿意,咱们明日便能上路。”
安国公是一等公爵,卸去兵权后,皇帝另赐了他金牌,可在天下畅行无阻。
明日便上路?
陆珺宁欢喜归欢喜,听到明日两个字却是微微一愣。
她知道恩公一直躲在暗处窥探着她,保护着她,可她突然离开,恩公会怎么想呢?
在他眼中,自己是不会关注他、不会在意他的。
骤然离京一两年,只怕会加深他的想法,想要再逼他现身,想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