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知音
“谢皇后娘娘恩典。”四人谢恩起身，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落座。
不知是不是温家的表姐表妹在场，皇后只子不提婚事，说了一会儿家常，打发她们去御花园玩。
走出坤宁宫，冷风迎面扑来。
陆珺宁下意识地看向陆珈宁，两人表情都不太好。
对视一眼，又都笑了出来。
“应该没什么问题。”还是陆珺宁安慰道。
温明妤亦在旁道：“或许不太顺利，但祖父既然什么都没说，想必是最终还是能解决。”
陆珺宁点头：“若真有什么，方才在坤宁宫的时候就能从娘娘的神情里瞧出什么来。咱们今日只去御花园里赏花，不管别的了。”
四人信步走到了御花园，已经有不少嫔妃在里头玩耍了。
宫廷花匠早早就培育好了早梅，移植到了御花园里，梅香袭人，别有一番风情。
“珺宁。”嘉柔公主熟络地朝陆珺宁挥手。
上回在秀山玩了那么些日子，陆珺宁每日都与公主作伴，彼此都很熟悉了。
她上前行过礼后，又把陆珈宁、温明妤和温明姝引荐给公主。
嘉柔公主也是随和的性子，领着她们一起在赏美。
御花园最当中的凉亭里围了一群人，陆珺宁好奇地问：“那里为何如此热闹？”
“上回母后请裴衡异为她画的肖像，今日文思院装裱好了送过来，母后很喜欢便拿到御花园给大家欣赏。”
提到画，陆珺宁不禁想起了裴衡异送给自己的那幅。
陆珈宁欣喜道：“姐姐，我们也去瞧瞧吧。”
“好。”陆珺宁牵着陆珈宁往当中那凉亭走去。
孙贵妃瞥见了她们节目，忙道：“珺宁和珈宁也来了啊。”
皇后不在，御花园里自是以孙贵妃为尊，她一开口，旁人忙让出条道了，让陆家姐妹走到画像近前。
“贵妃娘娘。”陆珺宁恭敬行礼，陆珈宁跟着拜过后，立即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裴衡异的画作。
“去坤宁宫请过安了吗？”孙贵妃问。
“已经给皇后娘娘请过安了。”
孙贵妃微微颔首，眸光落在陆珈宁身上，赞许道：“珈宁是懂画的，不知觉得这一幅肖像如何呢？”
陆珈宁专注地看画，竟没听到孙贵妃的话，陆珺宁只得道：“裴公子乃是书画双绝，他的画天下无人出其右，听说这幅画刚画成的时候，陛下也赞不绝口呢。”
孙贵妃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这幅肖像跟裴衡异平常的写意风格不太相似，偏重白描，画得非常细致，连头发丝都不曾马虎，倒是跟陆珈宁惯常的画风一个路数，因此陆珈宁看得格外仔细。
嫔妃们大多是凑个热闹，围着看了一会儿便又去赏花了，陆珺宁也被嘉柔公主拉去了别处。
陆珈宁却依旧站在那幅画前。
“你觉得画得好吗？”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珈宁并未回头，下意识地答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比裴公子画得更好，不过……”
后面半句还没说完，她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御花园，并非安国公府，她倏然回头，见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皇子服饰的年轻男子。
前些天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便与他打过照面，陆珈宁当然认出，他是三皇子元淇。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陆珈宁有些忐忑，见元淇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只能先朝他行礼。
“给三殿下请安，请恕臣女冒昧之罪。”
“赏画而已，何罪之有。”元淇淡淡应下，又追问道，“你刚才想说，不过什么？”
陆珈宁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说话之前都会反复思量，不再像从前那般冒失莽撞。
尤其在皇后提起她的婚事之后，陆珺宁跟她讲了些后宫嫔妃、皇子皇女之间的形势，她越发明白在宫中要谨言慎行。
不过，三皇子既然在追问，她也不能装傻充愣说自己没说过。
想了想，陆珈宁道：“臣女方才是想说，没见过裴公子画这种风格的画。”
元淇走到她身旁，抬眸欣赏着皇后的肖像，忽而弯了弯唇角。
“这幅画的确画技精湛，尤其画中人仙风道骨，出尘脱俗，只不过，五官虽是母后，画出来的却并非母后。”
陆珈宁微微一惊，却知道元淇跟她想的一样。
肖像里的女子虽然是贴着皇后的模样画出来的，但气质出尘，眼神明净，跟皇后本人迥异。
皇后位居后宫权位之巅，雍容华贵，骄矜自傲，绝非画中那般模样。
不过，裴衡异那日作画之时，陆珺宁和陆珈宁都在御花园里。
陆珈宁听到了姐姐对裴衡异说的那些话，当然知道裴衡异为何会这样画。
听到元淇如此点评，陆珈宁忍不住道：“作画讲究心境，裴公子从前在山水间作画，自是随心所欲，下笔如神。这一幅是在宫里画的，当然……尽得后宫雅韵。”
她这话说得不算露骨，纵然旁人听到，也不会觉得她对皇后不敬。
“如此。”元淇道，“听母妃说，你的画也不错。”
“三殿下谬赞了，在裴公子的画作前，我那些画不过是涂鸦而已，不值一提。”
“作画既是讲究心境，自然无高下之分。”
陆珈宁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她对元淇尚有戒心，因此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朝他福了一福：“不打搅三殿下赏画的雅兴了，臣女告退。”
元淇仍旧看着皇后那幅肖像，等着陆珈宁走了出去，才侧过身，瞥眼看着陆珈宁离开的背影。
没过多一会儿，孙贵妃缓步进了凉亭，见元淇若有所思，轻声问：“如何？”
“什么如何？”
“跟本宫还装什么傻？”孙贵妃道，“你觉得陆珈宁如何？”
“母妃，如今四弟咄咄逼人，你想让儿臣娶了陆珈宁来拉拢皇后，的确在理。可你也知道，皇后也好，安国公也好，并不想被儿臣拉拢。”
“所以呢，你觉得陆珈宁如何？”孙贵妃依旧追问，“不谈其他，只谈她这个人。”
元淇微微蹙眉，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景。
“她很聪明，也很漂亮。”
若是与陆珺宁相比，陆珺宁是国色天香、明艳照人的牡丹，那她便是悬在空壁上的幽兰。
没人看得到她的清姿，却有幽香袭来。
倒是巧了，元淇的府中，养了许多兰花。
“既是喜欢，那应争取。”孙贵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