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家丑
回到陆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陆珺宁刚下马车，便见正院的婆子匆匆往里去。
想来她们三姐妹迟迟未归，钟氏不放心，派人在这里守着。
果然，没往里走几步，便见钟氏迎了出来。
“你们姐妹怎么玩到这么晚才回来？”钟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之意。
陆瑜宁尚未婚嫁，钟氏今日让她去参加安平侯府的马球会，只是希望她能在京城高门夫人当中露露脸。
玩到这么晚才回府，怎么都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让人家瞧见了不是好事。
“娘！”陆瑜宁一看到钟氏，她自下午就压抑的情绪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扑到钟氏怀中大哭起来。
“瑜儿，你怎么了？”钟氏见到陆瑜宁反应这么大，亦有些吃惊，眼中尽是心疼，“怎么了？受伤了，还是被人欺负了？别哭，快告诉娘！”
陆瑜宁哭得伤心，陆珈宁也跟着抹眼泪。
陆珺宁吩咐家丁把府门关上，回过头，便对上钟氏质疑的眼神。
她低声道：“今日的确发生了很大的事，瑜宁很伤心，也很疲惫，夫人先带瑜宁回屋，我自去向父亲请罪。”
“别哭乖，天塌下来还有爹娘给你撑着呢，不哭。谁欺负你，娘一定饶不了他！”钟氏满腹狐疑地看了陆珺宁和陆珈宁一眼，搂着陆瑜宁离去了。
陆珈宁咬唇道：“姐姐，刚才娘那个眼神……是在责怪我们没有照顾好瑜宁吗？”
“与你无关，我是长姐，一切自然由我承担。至于她的眼神。”陆珺宁笑得无奈，“在我眼中，她从来不是娘亲。在她眼中，我也从来不是女儿。”
若是平常，陆珈宁一定会为钟氏辩驳。
可刚才钟氏眼神在刹那间流露出的凉意，实在令陆珈宁心有余悸。
她从想过，钟氏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简直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珈宁，无论如何，你还有我，我也还有你。”
陆珈宁有些茫然无措。
“夜已经深了，我去拜见父亲，你先回屋。”
“不，姐姐，我陪你一起去见父亲。”陆珈宁说得很坚定。
“也好。”陆珺宁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起往正院走去。
正院里此刻灯火通明。
钟氏并没有把陆瑜宁带回她的小院，而是直接带到了正院。
不过，院里的丫鬟婆子都站在屋外，只听着屋子里传来陆瑜宁的哭声和陆学昌怒不可谒的痛斥。
“混账！混账！”
听到他发这么大的火气，陆珈宁明显有些紧张。
从小她便不得陆学昌的宠爱，甚少跟这位父亲说话。
父亲最看重陆珺宁，其次是陆瑭、陆璨两兄弟的功课，再次是陆瑜宁，等轮到她这里的时候已经无甚父爱了。
陆珺宁拉着她的手径直往屋里去。
钟氏身旁最得力的丫鬟秋兰上前拦住她们。
“夫人有令，她跟老爷在说正事，任何人不得入内。”
陆珺宁冷笑不语。
身后的荷风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们姑娘的路？”
“奴婢是奉夫人的命行事，望大姑娘不要为难。”
陆珺宁缓缓开口：“你是夫人身边做事的奴婢，的确该奉夫人的命行事。可你明明可以先去跟父亲说一声，看父亲的意思再来回我，偏偏你直接拦我，这凭这一桩，我便不能留你在陆府做事。”
秋兰没想到陆珺宁说要发卖自己，心中暗暗吃惊，但想着钟氏才是当家主母，顿时又有了底气。
“姑娘说笑了，奴婢留不留，也是夫人说了算。”
“是吗？”陆珺宁似笑非笑。
荷风当即会意，径直朝前走去，秋兰立马伸手去拦，荷风依旧高声道：“老爷，我们大姑娘有事禀告。”
里头的叱骂声也停了下来。
只听陆学昌说：“进来吧。”
陆珺宁不轻不重地看了秋兰一眼，秋兰根本不敢跟她对视，低头松开抓荷风的手，退到一旁。
“你怎么样？”陆珺宁关切地问。
“回姑娘的话，刚被抓疼了，但没有大碍。”
陆珺宁微微颔首，今夜有更要紧的事要办，这秋兰往后再处置。
她牵着陆珈宁径直进了屋子。
屋子里，陆学昌气得来回踱步，钟氏抱着陆瑜宁，神情凝重。
“女儿拜见父亲。”陆珺宁和陆珈宁一起朝陆学昌行礼。
陆学昌这会儿气得急火攻心。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让你们的妹妹出这么大的事？”
话语中尽是斥责之意。
看样子就刚才这么会儿功夫，钟氏已经给父亲上过眼药了。
“是我没有照顾好瑜宁，父亲要罚就罚我吧，不关大姐的事。”不等陆珺宁说话，陆珈宁便朝陆学昌跪了下去。
陆珺宁没料到陆珈宁会揽了所有罪责，还跪着向陆学昌求情。
早知如此，就不带陆珈宁进来了。
“我是长姐，妹妹出了事，自然是我的错。不过，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爹盛怒之下把我和珈宁赶出门去，对陆家的声誉也不会有半点帮助。”
她虽然认错，但后面的几句话都是意有所指。
陆珺宁很清楚，在父亲心中，官位是排在第一位的。
不管他再怎么疼爱陆瑜宁，但若是陆瑜宁威胁到了陆家的声誉，他绝不会有半分偏帮。
果然，陆学昌脸色大变。
“瑜宁被陈彦文那混蛋欺负的事，有多少知道？”
“我和珈宁赶过去的时候，是安平侯夫人在陪伴她。侯夫人跟我们说，瑜宁被陈彦文欺负的时候，崔阁老家的三公子，鸿胪寺荀少卿家的大公子，以及另外两位不认识的公子听到瑜宁的呼救声闯进风柳阁里相救。”
陆学昌勃然大怒，又着急上火。
“这……崔阁老家，荀少卿家，跟我们家素无往来啊，这……只怕明儿一早，朝廷上下都知道我陆家出了这样的丑事！”
陆珺宁见状，知道形势已经倒向了自己这边，不慌不忙道：“未必传得那样快，安平侯夫人跟母亲是手帕交，一向关心我，今日她察觉此事后，也请几位公子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免得影响瑜宁闺誉。他们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想来会遵守承诺。”
“你知道什么？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不说，明日不说，难保哪一日会说出去。”
陆珺宁道：“先前在山庄的时候，侯夫人想出一个弥补的法子，女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要想堵住悠悠之口，只有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