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端倪
很快元深送陆珺宁到了嘉柔公主居住的梧花斋。
嘉柔公主听说她要来同住,欢喜得不得了。
陆珺宁当然明白,几位公主都为自己的婚事烦心,若能跟她交好,便能帮忙在皇后姨母跟前美言几句。
三位皇子陆续离开了行宫,陆珺宁每日与公主为伴,少了那些明争暗斗,日子一下就清闲了下来。
很快到圣驾回京之期。
陆珺宁跟随车驾到了皇宫,陆家的马车已等候多时。
皇后身旁的女官前来知会她,让她不必进宫辞行,径直回宫即可,又给了丰厚的赏赐。
陆珺宁无法推辞,只能受赏谢恩,乘车回家。
在瑶华轩没坐多一会儿,钟氏便赶了过来。
入秋后天气凉爽,钟氏穿着应景的菊纹裙,既富贵又典雅。
“听说秀山风光极好,在那边住着,想来不愉快的事都已经抛诸脑后了吧?”
“是啊,”要不是钟氏提起,陆珺宁真的忘记容家那些人了,当然,即便钟氏提起,陆珺宁也毫不在意,只说着要说的事,“皇后娘娘赐了匹锦缎,有一匹青灰杭绸是父亲喜欢的颜色,正好可以做件冬装,还有一匹丁香色的很衬夫人,余下那些给弟弟妹妹们做衣裳吧。”
“这是皇后娘娘赏给你的,你自留着便是。”
“皇后娘娘待我极好,在行宫已经命人给我做了不少衣裳了,这几箱已足够我穿,夫人不必心疼我。”
钟氏满面堆笑,点了点头:“既是你的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钟氏站着没动,陆珺宁猜到她有话要说。
“夫人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钟氏道:“你才回京,原本该让你先休息的,不过有些事,我想着提前叮嘱两句。”
“不妨直言。”
“你离京走得太突然了,压根没跟你爹商议,再加上跟容谨和离这事,家里完全不知情,着实让老爷有些不高兴,觉得你跟国公府那边比家里还亲近些。”钟氏叹了口气。
陆珺宁何尝不想跟父亲如实相告?
可父亲话里话外都是要让她再回容家,她想说下去都起不了头。
她和容谨的事不能再拖,只能先斩后奏。
“多谢夫人告知,等父亲回府,我会亲自向父亲认错。”
钟氏道:“陛下和娘娘都允了你和离,你何错之有?再者,老爷若是追究,倒显得对圣旨不敬了。我的意思是,老爷毕竟是一家之主,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不必去认错,这回回家了多哄哄老爷就是。”
帝后都允了和离之事,陆学昌若是不允,那就是大不敬了。
陆学昌为官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知道了。”
“还有一桩事,其实也不急,”钟氏继续道,“容家派人来问过几回,你的嫁妆,还有留在容家的东西几时去取?本来我能替你去办,就是怕有遗漏,想着容家不敢私吞,便等着你回来再定夺。”
“劳夫人费心了。”
钟氏神色和蔼,语声温和:“从秀山奔波回京,你也累了,先歇一歇,晚膳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多谢夫人。”
看着钟氏离开的背影,陆珺宁久久没收回目光。
“姑娘在担心什么?怕老爷责骂吗?”
陆珺宁摇了摇头,抬眼看向荷风:“你觉得夫人对我好吗?”
荷风侍奉陆珺宁多年,当然知道陆珺宁跟钟氏算不得亲近,但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钟氏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继母。
“姑娘是觉得,夫人做的这一切都是虚情假意?”荷风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要一时的戏,不难,但夫人待姑娘一直都不错……”
或许是她太多疑了吧。
但她的直觉……
陆珺宁弯了弯唇角,没有再多话。
连日乘车从秀山赶路回京,双腿的确乏得厉害。
命人打水来泡过脚后,她便躺下小憩。
一直到钟氏派人来请她去用晚膳,才重新梳妆去花厅。
离家时还是盛夏,回京时满园菊花已经盛放。
陆珺宁走到花厅时,只有钟氏和陆瑜宁到了。
落座没多一会儿,两个弟弟和陆学昌都来了,只有陆珈宁没有来。
“我派人去瞧瞧吧。”钟氏朝身后的婆子一挥手,婆子还没出门,便看见陆珈宁匆匆进来。
陆学昌把脸一沉:“一家人吃顿饭怎么还姗姗来迟?”
他是读书人,极注重礼仪,家里用饭,孩子们须得先到齐,等候长辈一齐用膳。
陆珈宁被父亲训斥,低下头道:“女儿错了,下回会早些来。”
“老爷,今日厨房做了莼菜鲈鱼羹,鲜得不得了,赶紧趁热尝尝。”钟氏说着便替陆学昌舀羹。
陆珺宁站起身道:“我来吧。”
钟氏眸光动了动,含笑把碗递给陆珺宁。
之前陆瑜宁说的时候,钟氏还不觉得,此刻陆珺宁的反应的确让她有些意外。
陆学昌一向骄纵陆珺宁,陆珺宁乐在其中,从不会为陆学昌做什么添茶夹菜的事。
陆珺宁舀好羹汤,双手捧着碗递给陆学昌,恭敬道:“父亲请用。”
陆学昌见她如此恭敬,亦有些意外,旋即伸手接过:“坐下吧。”
“是。”
陆珺宁应声落座,又道:“回京之前,皇后娘娘赐下了一套文房四宝,要女儿带给父亲。”
陆学昌闻言,忙起身朝虚空拱手一拜:“臣谢皇后娘娘赏赐。”
因着这句话,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问起陆珺宁在行宫的见闻。
他在说话,其余人自然不敢动筷,陆珺宁只好长话短说。
寒暄了好一阵儿,陆学昌方吩咐众人用膳。
旁人倒没什么,但陆珺宁看得出来陆珈宁情绪低落。
用过晚膳,她本想拦住陆珈宁说几句话,谁知陆珈宁行色匆匆。
因着夜色已浓,陆珺宁只好先回了瑶华轩,待翌日清晨用过早膳后,才命香气带上给陆珈宁准备的礼物,前往翠云苑。
“大姑娘来了。”翠云苑的丫鬟一见到陆珺宁,忙向她福了一福。
“珈宁呢?还在用早膳吗?”
丫鬟道:“我们姑娘去给夫人问安了,还没有回来。”
这么一说,陆珺宁倒是知道,陆珈宁和陆瑜宁每日都会先去钟氏院里问安。
她从没把钟氏当做母亲看待,自然不行此礼。
陆珈宁与她并不亲近,若是进屋等待,只怕陆珈宁会不悦。
正想着是不是先回瑶华轩再说时,忽而瞥见陆珈宁神色凝重地朝这边走来。
“妹妹。”陆珺宁赶忙唤道。
陆珈宁抬眼见是她,眼神愈发差了。
“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