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谁在吹笛
陆珺宁陪着皇后观星至深夜，临近子时方扶着皇后就寝。
梳洗完毕，刚坐上榻，忽而听到一阵笛声。
这曲子……不是前世那位恩公最喜欢吹奏的吗？
谁在吹笛？
恩公竟是宫里的人吗？
会是谁呢？
笛声响了一会儿便止住了，陆珺宁想着前世那些事，久久不能安眠。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
在家里怎么懒睡都好，这可是在行宫……
陆珺宁赶忙起身。
侍立在旁的宫女上前扶她。
“姑娘不必着急，娘娘知道昨儿姑娘玩得累了，特意嘱咐让姑娘多休息一会儿。”
“娘娘起了多久了？”陆珺宁到底羞赧，不好意思地问。
宫女只是笑，没有着急回答，扶着陆珺宁坐到妆镜前帮她梳头。
“今儿娘娘请了三位皇子殿下过来用早膳，起得比往日还早些呢。”
请了三位皇子？
昨日只跟元深说要一起用早膳，看样子姨母是想让他们明白，在她眼中三个人并无区别。
“三位殿下还在清凉殿吗？”
“三位殿下用过早膳，去万寿宫给陛下问安了。”
不在更好。
陆珺宁神情轻松：“那我这就去陪姨母说话。”
“这会儿孙贵妃、刘贤妃还有其余几位嫔妃都来了清凉殿，正在陪娘娘说话。姑娘安安心心用早膳，等会儿她们走了，再去陪伴娘娘不迟。”
“知道了。”陆珺宁话音一落，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昨晚我听到了一阵笛声，不知是何人吹奏？”
“四殿下擅长吹笛，但不知姑娘所听到的笛声是否是他吹奏。”
元深会吹笛？
陆珺宁瞪大了眼睛。
宫女退下，很快呈了早膳过来。
行宫的早膳比家里精致得多，食材也稀奇得多。
看起来都是粥饭面点，馅料却都是山珍海味。
想是皇后叮嘱过旁人陆珺宁喜欢吃鱼，连粥里都加了新鲜的鲥鱼，鲜美异常。
陆珺宁用过早膳，宫女说皇后往凉台去了。
她自去陪伴说话，如此闲适过了大半日，临近晚膳的时候，万寿宫那边有人过来传话，说是皇帝会摆驾到清凉殿一起用膳。
“姨母，要不我即刻离宫？”
她看得出，姨母虽为皇后，生活却颇为孤单，即便到了行宫，皇帝亦是召年轻嫔妃伴驾，不会来清凉殿。
难得今晚圣驾过来，她绝不能在这里碍事。
皇后却道：“先一起用膳了，若是陛下想住在清凉殿，你去嘉柔那边住一晚就是。”
“可是……”
“之前你跟容谨和离的事是陛下允，于情于理，你都应该亲自谢恩。”
这倒是。
“多谢姨母提点，我知道了。”
皇后缓了缓，又道：“既是面圣，倒不能太过随意，一会儿本宫让人给你送套新衣裳来，好好捯饬捯饬。”
“知道了。”
因着皇后的吩咐，女官很快给陆珺宁送来了一身新衣裳和一套精美的鎏金首饰。
宫廷女官训练有素，很快替她换好衣裳，重新梳了发髻。
她原就丽质天成，眼下精心打扮过了，愈发的明艳照人。
莺黄锦衫之下是一袭淡若玉色的月华裙，裙摆那金线绣上了繁复的花纹，行动间如水波荡漾，波光粼粼。
墨色长发被绾成高堆的云髻，名贵的蝴蝶金钗点缀其间。
原本耳坠也配了金饰，但陆珺宁觉得太过沉重，坚持戴了自己的那副白玉耳坠。
“姑娘，圣驾已经往清凉殿来了，娘娘已经去殿门外等候了。”
“知道了。”
陆珺宁赶忙朝殿外走去，果然皇后已经站在那里了。
“姨母恕罪，我来迟了。”
“无妨，本宫不过是想早些见到皇上罢了。”
听这意思，陛下已经许久没临幸过姨母了吗？
这话陆珺宁当然不敢说，只能默默站在皇后的身后。
皇帝的步辇迟迟未到，皇后微微蹙眉，转过身，打量着陆珺宁。
“这莺黄色娇嫩，很衬你。”
陆珺宁没出阁时喜欢红色，出嫁后又穿得素淡，记忆里似乎没穿过这么娇嫩的颜色。
不过，她倒是奇怪，姨母怎么会做这颜色的衣裳呢？
“皇上驾到。”内侍的通传声打断了陆珺宁的思绪，望见明黄色的步辇朝清凉殿而来，她忙跪了下去。
皇后当然不用跪赢，她笑着看向圣驾，却发现步辇后还跟着一个俏丽的身影，顿时眸色一黯。
步辇很快来到清凉殿外。
“陛下。”皇后躬身行礼。
“都平身吧。”皇帝下了步辇，伸手牵过皇后。
在步辇后的俏丽佳人走上前来，朝皇后恭敬一福。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皇后淡声说着，与皇帝一同步入清凉殿。
陆珺宁的目光望向那位一袭绯色宫装的清丽佳人，明白她就是如今最得宠的贵人于晚清。
“于贵人。”陆珺宁朝她行礼。
于贵人的目光落在陆珺宁的身上，眸中露出几分惊艳：“你是？”
“臣女陆珺宁，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清凉殿伴驾。”
“陆……”于贵人自江南而来，并没有见过陆珺宁，尤其又在深宫，对京城贵族不甚了解。
“家父是礼部侍郎陆学昌，家母姓温。”陆珺宁只好再补一句。
“噢，”于贵人终于明白了陆珺宁的身份，“原来你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是我失礼了。”
骤然看到了个绝世佳人，于贵人以为是皇后选了什么新人来分宠，原来是皇后的娘家外甥女，还是嫁过人的。
皇帝认识陆珺宁多时，若是有意，早就纳入后宫了。
既然不是敌人，于贵人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陛下和娘娘都已经进殿了，咱们也别说话了。”
“是。”
陆珺宁当然明白于贵人的所思所想，不禁感慨后宫女子的艰难。
皇后姨母和于贵人，一个有地位，一个有宠爱，可她们俩都各有各的难处。
姨母独自守着清凉殿过日子，于贵人时时担心有新人会来取代自己，谁也不能高枕无忧。
清凉殿内，帝后已经落座。
陆珺宁正要上前重新谢恩，皇帝抬眸看见了她，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珺宁，过来说话。”
她忽而有些紧张。
眼前之人是陆珺宁货真价实的姨父，小时候进宫玩耍时，因生得玉雪可爱，时常被皇帝抱起来逗哄。
后来年岁见长，知道姨父不止是姨父，更是谈笑间定人生死的九五之尊，心中便产生了畏惧，时时处处都谨慎小心。
“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收敛了神情，双手交叠走上前去，上前叩首行礼。
“都说了，免礼，起来吧。”
陆珺宁站起身，皇帝的目光随之打量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