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背刺
钟氏再次感觉到,这次陆珺宁从容家回来,对容谨的态度跟从前大相径庭。
若是出嫁前的陆珺宁,容谨一登门,她必定会欢欢喜喜地跟着他回去。
“是啊,老爷,容谨今儿在咱们府门外站了一整日,快到宵禁了才离开的。”
陆瑭亦是道:“我和璨儿回府的时候跟他打了招呼呢。大姐夫是被清响揍过了吧?那脸可真是,鼻青脸肿的,好吓人啊!”
“往后再见到他,不必打招呼了。”
陆珺宁这话一出,家里人都朝她看去。
“珺宁,其实容谨既然登门了,必定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夫人的意思是,我应该见好就收,顺着他递的台阶下去。”
钟氏没想到陆珺宁会这样直剌剌地刺回来,她眸光闪了闪,依旧笑道:“珺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们毕竟都成婚了,容谨来咱们家门前一站就是一日,只怕明儿又会传遍整个京城,闹得满城风雨。”
“这事早已经满城风雨,也不差这一点事。”
“是,是。”钟氏低下头,小心地看向陆学昌,见陆学昌不说话,只能忍下这口气。
“大姐的意思是,光是站在门口她怎么会消气,大姐夫要想求她原谅,得三跪九叩、负荆请罪才行。”
一片沉寂中,却是陆珈宁的声音最先响起。
“毕竟,大姐从小就不能受一丝委屈。”
陆珺宁听出陆珈宁语气中的嘲讽,耐心解释道:“我不见他,不是为了耍威风。”
“你几时不耍威风了?你回娘家吃顿饭还对母亲耍威风?”
陆珺宁实在没想到,她顶了钟氏一句,钟氏几个亲儿女没说话,却是陆珈宁为钟氏出头。
她深知她们姐妹之间隔阂太重,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想了想,陆珺宁索性道:“我嫁到容家一年多的时间,我很清楚,容谨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陆珺宁话还没说完,陆瑜宁便道:“怎么会呢?如果大姐夫对你没有真心,又怎么会跑到咱们家门口站一整日?我寻思着,他今日见不到你,明日肯定还会再上门。”
陆璨忽而道:“他会登门,还不是因为爹是礼部侍郎,大姐姐又有安国公府撑腰。”
“是啊,他会登门,只是看在外公和爹的面子上,并非是为了我。”陆珺宁对陆璨微微侧目。
她直觉钟氏和陆瑜宁都想劝她回容家,她不太确定她们是不安好心,还是真的以为忍气吞声就能解决一切。
但陆璨才十三岁,就能看得这样清楚,她不信钟氏和陆瑜宁想不到。
“璨儿,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钟氏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句。
陆学昌在此时终于开了口。
“珺宁,你三妹妹说得有理,容谨既然今日在咱们家门口守到宵禁才离开,他明日必然还要登门,若你不肯见他,恐怕后日、大后日他都会来。倘若你一直闭门不见,恐怕会惹人非议。”
陆珺宁明白,父亲在朝为官,自是要考虑旁人的闲话。
出嫁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夫家已经如此低头,若天天要人在门口站着,时间久了,旁人便会忘记容谨养外室那些事,转而说陆珺宁的不是。
“爹放心,女儿心里有数,不会让爹为难的。”
陆珺宁其实也憋闷。
以她对容谨的了解,容谨根本不会登门道歉,更别说在陆家门口一站就是一日。
父亲的话并非无理。
历来旁人对女子都比对男子更苛刻。
若是容谨天天在陆家门前杵着,时日一久,旁人只会说陆珺宁这个妻子不够贤德,说陆家仗势欺人。
陆学昌听到她的保证,连忙道:“爹不为难。爹也知道你还在气头上,这次是他们容家太过分,咱们晾一晾他们也不为过。”
陆珺宁这顿饭吃得不太痛快,回到瑶华轩亦是难以入眠。
等到翌日醒来的时候,荷风告诉她,容谨果然又来陆家门口了。
“姑娘,该怎么办呢?”这回荷风也有些没主意了,“二爷他还是站在街对面,咱们家的门房也没法赶他。”
陆珺宁明白自己躲不过去了。
沉吟片刻,终是道:“叫他进来吧。”
“请二爷进府吗?”荷风有些惊讶,“去花厅还是……”
“他现在还是我的夫君,带他来瑶华轩就行了。”
府里人多眼杂,倒不如来瑶华轩,身边都是自己人。
“是。”
荷风匆匆而去,陆珺宁坐在屋子里随意吃了点早点,没多时听到院子里清响喊了声:“二爷来了。”
陆珺宁放下筷子,很快看到荷风挑帘,容谨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容谨果真如陆瑭说的那般,鼻青脸肿很是吓人,眼窝周围亦是黑漆漆的一圈,显然近来心力交瘁,未曾好好休息过。
这般落魄狼狈的模样,跟那日去赴寿宴时丰神俊朗的样子迥异。
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站在陆家大门外,难怪旁人会指指点点。
“坐吧。”陆珺宁淡淡道。
容谨走到她的身前,却没有落座。
荷风放下门口的珠帘,默然退到了廊下。
他不坐,陆珺宁自是不勉强。
“昨日便听门房说,你要见我,今儿既见着了,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说。”
“珺宁,是我对不住你。”容谨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是极好听的,清朗而纯净,带着一股少年人才有的朝气。
彼时陆珺宁在灯会上听他喊了声“姑娘”,便沉沦其中。
“你和赵华音的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何必现在说什么对不住。”陆珺宁说得轻描淡写,“赵华音不是滑胎了吗?你不好好照顾她,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珺宁,我想请你帮帮华音。”
陆珺宁闻言冷笑,果然,容谨会这么一日一日地守在陆家门口,还是为了赵华音。
可笑的是,昨儿晚上陆家家宴闹成一团,人人要她原谅容谨。
他们压根没想过,容谨根本不是为了求得她原谅才在陆家门站到宵禁的。
陆珺宁深吸一口,将自己翻涌的情绪压抑,冷冷看向容谨。
“我怎么帮她?她滑的胎是你的骨血,若是要帮,也是该你帮她再怀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