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曾圆房
她一向与陆瑜宁亲厚，但此时听着陆瑜宁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像口蜜腹剑。
陆瑜宁明显感觉到陆珺宁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凝重。
虽然陆珺宁什么都没说，虽然她说不出什么原因，但她直觉陆珺宁对容谨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
从前陆珺宁压根容不得旁人说容谨一丝不是，今日她劝陆珺宁跟容谨和好却好似惹怒了陆珺宁。
难道陆珺宁真的因为外室有孕的事对容谨寒心了。
钟氏见陆瑜宁碰了个软钉子，忙替女儿辩解道：“阿瑜没出阁，不知道后宅里的难处，珺宁，你别听她瞎说。”
“都是自家姐妹说话，所以瑜宁才直言不讳。”陆珺宁淡淡道。
钟氏思忖片刻，敛眉肃容道：“珺宁，今日这事在魏先生寿宴上闹起来，那么多宾客，恐怕很快会传得满城风雨。不过你不必担心，是容谨在外养人，走到哪里都是他没理。”
“多谢夫人劝慰。从青云书院回家，该流的眼泪都已经流过了。”
她若说自己一点都不伤心，只怕家里人都会觉得奇怪。
“也是苦了你了，在家里就不必想那些，一切有老爷做主，你呀安安心心做你的陆家大小姐。这里是你的娘家，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对了，珺宁，你从青云书院来家的，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没带？”
陆珺宁点头。
钟氏温柔道：“那我先去库房给你挑一些衣裳首饰和日常用品，你的喜好没变吧？”
“我喜欢瑶华轩从前的样子，有劳夫人了，夫人给我挑的必定是极好的。”
“得，那我就替你做主了。”
丢下这句话，钟氏起身往菱花门外去。
陆珺宁看着葡萄藤架两个妹妹，俱是神情不佳，便道：“你们今儿出门逛了一日，想也累坏了，不必在此陪我，回屋去吧。”
“大姐且歇着罢。”
陆珈宁压根没有久留的意思，起身便往外走去。
至于陆瑜宁，今日她不管说什么陆珺宁都不接茬，留下来也没意思，随意寒暄了几句，紧跟着离开了瑶华轩。
荷风端着茶到后院来，见陆珺宁独自坐在秋千上，奇怪地问：“两位姑娘都走了？”
陆珺宁“嗯”了一声，抬眉问：“屋子收拾好了吗？”
“姑娘的卧房妥当了，刚好管家送了干净的被褥过来，已经换上了，姑娘不必在后院枯坐着，可去躺下歇歇。”
陆珺宁嘟起嘴：“的确是有些饿了，你和清响也没吃午饭，去厨房瞧瞧还有些什么菜，若是什么都没有，叫厨娘一人煮碗鸡汤面也使得。”
今日陆府的主子都出了门，中午厨房未必开火，想是无菜可吃。
她知道厨房里整日用老母鸡吊着汤，煮面倒也可口。
“是。”荷风应声往厨房走去。
陆珺宁提着裙摆进了屋子，钟氏果然加派了两个婆子过来帮忙，人手足了做事就快，一会儿功夫已经拾掇好了大半。
清响见她进来，迎她进了卧房，又给她捧了茶点。
“桂顺斋的八珍糕。”
“夫人逛街时买的，刚刚拿过来给姑娘尝的，”
钟氏果真按她从前的喜好送了床单被褥过来，连帐子也是银红杭罗裁，顶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花，看起来富贵吉祥。
果真是她出嫁前的闺阁模样。
陆珺宁伸了个懒腰，躺在自己的安乐窝里，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冷情冷性的栖山苑了。
没一会儿荷风回来了。
“面呢？”陆珺宁歪过脸问。
折腾了大半日，真的是腹中空空。
“夫人早就吩咐厨娘备膳呢，我看着再有一道菜就齐了，所以先回来复命。”
很快厨房就送了膳食过来，有葱烧鲫鱼，滑溜肉片，云腿笋片汤，还有几道开胃小菜，都是陆珺宁爱吃的。
陆珺宁对钟秀媛这位继母一直没多大好感。
原因无他，她觉得陆夫人这个位置只能是自己母亲的，旁人占了她都不喜欢。
话说回来，即便陆珺宁不改口，钟氏始终没有计较过。
对她也好，对珈宁也好，一直都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实在挑不出错。
当然，陆珺宁自问对钟氏和陆瑜宁不差。
皇后姨母赏赐的东西，她拿回家都是让钟氏先挑，余下的平分给陆珈宁和陆瑜宁，因着陆珈宁时常跟她使性子，说不要她的东西。
大部分好东西都落在钟氏母女手中。
想到跟陆珈宁的姐妹关系……罢了，往后搬回陆家了，好好研究跟家里人的相处之道。
陆珺宁大快朵颐之际，厨娘提着食盒进了钟氏居住的正院。
“夫人和三姑娘的银耳雪梨汤熬好了，没用冰糖，都是用蜜调的味儿。”
钟氏躺在竹椅上一动不动，眯着眼睛假寐，陆瑜宁则倚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吃刚切好的香瓜。
“饭菜送去瑶华轩了吗？”钟氏问。
“送过去了，都是大姑娘爱吃的菜，她很满意，还给了奴婢一串赏钱。”
“下去吧。”
“是。”
厨娘恭敬退下，钟氏身边的大丫鬟把房门带上。
屋子里只剩下钟氏和陆瑜宁母女。
“娘，你对陆珺宁也太好了，就算她亲娘活着，都没有您这么无微不至。”
钟氏依旧眯着眼睛，慢悠悠道：“这大半个陆府都是她外祖父出钱修的，赏她顿饭吃算不得什么。”
陆侍郎家境贫寒，连进京赶考都是靠乡绅资助。
他如今官职不低，但凭朝廷给的那些俸禄哪里能在京城里置下如此气派的大宅，养这么多仆婢。
想到陆珺宁那位极宠爱她的外祖父安国公，陆瑜宁心里有些不忿。
明明大家都是侍郎府的嫡女，偏就她陆珺宁高人一等。
这可不是她心眼小、爱嫉妒，陆珺宁的同胞妹妹陆珈宁，还不是看陆珺宁不顺眼。
陆瑜宁暗暗绞着帕子：“娘，你说大姐这次回来会在家里住多久？”
“她是个好面子的人，什么时候回去，得看容谨什么时候来接她。”
“她跑回来，不就是想请爹出面去收拾大姐夫嘛，爹这个礼部侍郎一出马，容家人还不吓死了，怕是明儿就会来接。”
赶紧接走才好，陆珺宁出嫁这一年多，陆瑜宁的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钟氏从躺椅上坐起来，端起另一盅银耳雪梨汤，吃了一口，甚是满意。
蜂蜜的甜味比冰糖淡一些，喝起来不腻。
她悠然道：“她恐怕会在家里住上好一阵子。”
“为何？”
“你没听她说，容谨的外室滑了胎，容谨急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那女人哭。这会儿且顾不上她。”
“以陆珺宁的姿色，嫁过去一年都没拢住大姐夫的心，也是奇了，难不成真是家花没有野花香？”
钟氏放下汤盅，笑得意味深长。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沉不住气说出去。”
“娘，什么事啊？”
“陆珺宁嫁给容谨这一年多，两个人不曾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