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潮涌动（七）
元旦这天，菜馆的生意依然很火爆。
这家东北菜馆是学校附近出了名的物美价廉，性价比极高。
正巧赶上元旦假期，不少学生成群结队地到店里聚餐。
蒋佳佳忙得连水都顾不上喝，恨不得在自己的脚上装两个滑轮。
下午三点，店里客人渐渐散去，她们这才吃上午饭。
老板娘看着蒋佳佳红红的眼睛，问了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蒋佳佳借口昨晚跨年太开心了没睡好，回避了老板娘的提问。
这时候她又想起了许一晨和黎玥，还是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舒服的。
吃完午饭，蒋佳佳到后厨帮着准备晚上的菜。
店里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些家常，问问她家里的情况，学习的情况，洗碗阿姨甚至还想给她介绍对象。
但看着蒋佳佳没什么兴致，敷衍着问题的样子，大家渐渐也就没了兴趣，聊起来自己的事。
干活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七点，蒋佳佳迎来了一波“熟悉”的客人。
她想过会在店里遇见熟人，却没想过这一来，就来了十几个。
还全是她们专业的男生。
虽然平时没什么交流，但每天上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确实让蒋佳佳有些慌了神。
“呦，这不是咱们专业的小村姑嘛。”男生嘲讽的语气激起了一阵笑声。
“小村姑，来给我们介绍介绍有什么招牌菜呗。”
“这小村姑介绍的能是正宗的东北菜吗？该不会是什么农村土菜吧。”
“咱们来东北菜馆可是为了尝尝这正宗的东北菜的，要是没有岂不是砸了老板的招牌。”
“那怎么能怪我们小村姑呢，我们小村姑也只是个服务员罢了。”
哄笑声四起，吞没了蒋佳佳，如果语言能杀人，那她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蒋佳佳狠狠地咬住下唇，疼痛感压住了心里的苦涩，强撑着点完菜回到后厨，用凉水冲了一把脸。
终于熬过了晚上的营业，打扫完店面的卫生，蒋佳佳打算跟老板说一声就先回去了，看了一圈没看见老板的身影，该不会在后厨吧。
“佳佳那姑娘踏实又能干，我真的不忍心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几个男生说了，要是咱们不辞退佳佳，他们就在学校里传咱们店卫生不达标，还卖隔夜剩菜，这年头谣言害死人啊。”
蒋佳佳站在门前，握住门把的手迟迟没有动，老板和老板娘的对话一次不差地落进她的耳朵里。
那些人嘲讽她还不够，是要毁掉她吗？
她没等到老板辞退她，就主动提出了辞职，理由是快期末考试了，想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她们确实也快期末考试了，这个理由又怎么不算呢。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长街昏暗无光，就像是她的未来，看不见方向。
“有些人还真是脸皮厚啊，灰溜溜地跑出去，还敢回来。”
程司司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中伤她的机会。
“佳佳，你的手怎么样了？”秦琴担心地问道。
蒋佳佳摇了摇头，没说话。
秦琴：“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这次没等蒋佳佳回答，程司司就接道：“还能去哪，左不过是去找她的金主了呗。”
“程司司，你还没闹够吗？”
蒋佳佳真的已经够累了，不想再听见吵架。
她走进洗手间端了半盆凉水，照着程司司的左肩倒了下去。
“我去，蒋佳佳你有病啊。”程司司瞬间跳起来。
“这盆水是还你的，别再招惹我，不然昨晚的热水就不是浇在我身上，而是你身上了。”
说完蒋佳佳走进厕所关上了门，她的手还在颤抖。
她也想到自己竟然有勇气做这件事，不过说真的还挺爽的。
放下盆子，背靠洗手台，她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笑起来，两行清泪顺流而下，她好像也变成坏孩子了。
短暂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蒋佳佳也跟宿舍彻底闹僵了。
除了秦琴，现在宿舍里几乎没有人再搭理她跟她说话，就连走路都会绕开她的座位。
不过这对蒋佳佳来说都无所谓，许一晨说得对，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没了兼职之后，蒋佳佳的生活变得单一起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这也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准备期末考试和考证。
她把之前花费在打工上的时间都用在了图书馆。
宿舍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这天晚上，图书馆闭馆铃都没能把她从书海里叫醒，直到老师走到她面前敲了敲桌子，她才恍然回神。
整个图书馆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人潮散去，四周一片寂静。
“蒋佳佳！”一个男声叫住了她，她回过头看见了她们专业的一个男生。
奇怪，她不是最后一个离开图书馆的吗？怎么还会有人在她后面。
一股力量突然袭击了她的双腿，腿部失力跪了下去。
一双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她拼命挣扎，却还是被拖进了草丛。
“小村姑，你说学校的土和你们村里的土味道是一样的吗？不如你尝尝吧。”
那双手离开了她的嘴，还没等她发出声音，一把土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使劲用脚踹着面前的人，趁着他们换手的空隙，吐掉嘴里的泥，狠狠地咬了那人的手一口。
挣扎着爬出草丛，直往前跑，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跑得这么快。
好不容易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她也顾不上看是谁，一把就拉住了对方的手臂，焦急地说着：“救命，救救我。”
追上来的人看了一眼蒋佳佳抱着的人，丝毫不在意。
“呦，这不是工管的路大小姐嘛，怎么，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英雄救美呢。”
蒋佳佳这时才看清，她一把拉住的，不就是之前那个被欺负的男生嘛。
“还有力气吗？”男生小声问她。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男生反手拉住她就是跑。
两个人拐了好几个弯，绕过了几栋楼后，男生带她进入了一个夹角，示意她别出声。
没一会儿，追在他们后面的脚步声跑过这处夹角，逐渐消失，又过了几分钟，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了之后，男生才拉着她走出来。
“你帮了我两次，这算我还你一次。”男生自然地放开了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走吧，我先送你回宿舍。”
“谢谢。”蒋佳佳跟在他的身后，走着他走过的路。
“我叫蒋佳佳，你呢？”她突然想到两人“偶遇”了三次，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路启衡。”
两人陷入了沉默。
蒋佳佳本就不是健谈的人，问一个名字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再继续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可能是觉得交换完名字，不说点什么气氛确实有些尴尬，路启衡轻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你不该撞上我的，咱们院里这几个专业就没什么秘密，你今晚撞上我，我还帮了你，明天这事就会传开，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你帮了我。”蒋佳佳虽然不知道路启衡为什么会被针对，但今天晚上确实是他帮了她。
“你不明白，我……在他们眼里，不能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