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专day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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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甚尔脸上有一瞬间的凝滞,在经历茫然、震愣、无语等一系列复杂表情变化后，他轻呵一声。
“上班，我来上什么班。”
“虽然我认为这职业不正当,且强烈建议你转行。”云间月正色回,“但我是不会嘲笑你的。”
“……”
她又劝告：“拒绝黄赌毒,远离艾滋病！”
“……”他嘴角抽搐,刻意拉长了语调，“你把我当鸭啊。”
难道不是么。
云间月斜歪头。
但下一刻,衣领被往后扯。脑袋跟着后仰，目光一寸不错地与偏冷调的眼瞳对视。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品，小鬼。”他眯着眼说,而后莫名微顿,“不过、也差不多。…算了，随便你。”
他松手放开她。
奇怪。云间月站稳后转身。
男人漫不经心插兜，神情淡淡，像竭力表现出不在意，眉间却隐隐含躁。似乎不太高兴。
她思索一会,果断诚恳道歉：“对不起,教练，我误会您了！”
他闲闲抬眼。
“您当然不是鸭。”云间月态度严谨地分析,“据我目前观察所知,鸭店里的鸭都相貌平平、容色寡淡无趣,他们明显跟您不在同一个维度,根本无法与您相提并论。”
他稍稍扯唇,正要说些什么,待听到下一句,表情凝固。
“——以您的资质,如果投入到这个行业，毫无疑问会成为碾压全场、风靡整条街的鸭中之王！”
伏黑甚尔：“……”
这真的是夸赞吗？
“但您没有！众览整条街，没有一家鸭店写有您的名字！是他们不知道您吗，不，是他们不配拥有您！”
云间月咏叹调地歌颂完，而后摸摸肚子纳闷地嘀咕道：“奇怪，突然好想吃绝味鸭脖。”
“……”你有毒吧。
正当玩家决定回去找夏油杰赞助一个咒灵球、尝尝鲜，顺便涨咒力值时，突然一道声响起。
“听说你成为二级咒术师了。”
云间月仰头。
男人像npc强行转换剧情般恢复了神色，微微弓身，咧开嘴似笑非笑地。
“恭喜啰。”他耸耸肩，“这样，他们估计舍不得把你卖给别人了吧。”
云间月顺着思考：“那意思是，要给我招赘？”
“……”？
似不可避免地联想，他唇角一松，喉咙里溢出阵低沉的笑。灯光迷离，飞快划过他的脸，唇角处与肤色不同的疤痕分外显眼。
云间月出神地想，那伤疤是怎么来的？
脑里刚冒出这个问题，系统提示弹出：
【是否进入回忆？】
…又来？
等等，这居然是回忆剧情。不会是她造成的吧。
瞄一眼价额，果然又是200円。
氪金买下，颇忐忑地选择「是」后，云间月看着视野被黑暗吞噬，须臾后又涌入浅光，暮光仿佛罩下层复古的焦糖色滤镜。
面前是禅院祖宅十来米的短桥。
低下头。身上穿着一套鲤鱼红的和服，目测身高只将近一米。
点开人物属性面板查看，果不其然主控的年龄变成了4岁。
云间月抬起小短腿越过桥，听见不远处&3034记0;矮木丛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嘈杂声。
“……没有咒力、真的……”
“废物啊……”
……以及肉体砸在地上的声音。
云间月立马循声而去。
艰难穿过高过身体的树丛，视野里是一座独立建筑，顶端三角斜倾，其外贴满了符纸。门口位置站着几个半大少年，穿着或黑或蓝的浴衣，似围着什么恶劣地说了些垃圾话后，又快活地大笑着离开。
他们埔一离开，云间月这才瞧见角落还有个人影。他坐在地上，低着头，佝偻着腰，墨色碎发杂乱地下垂，整个人没在建筑的阴影里。
衣服上沾血，伤痕累累。
云间月跑过去，才至面前，他忽抬起眼，乌青渗血的嘴角下撇着，目光警惕又不善。
像一头凶恶的狼。
扇门后传来咒灵嘶鸣声。云间月站着与他目光堪堪持平，清晰看见少年伤口处的咒力残秽。稍愣后，她思考了下称呼。
大叔和教练显然不行。
那么，只有——
“大哥。”
黑发少年眼皮一跳。
“我刚刚也摔倒了，很痛的。”站直都没他腿高的女孩轻声说，色泽相似的眼瞳清亮，“我们一起去擦药吧，大哥。”
“……”
他一言不发地盯她。
女孩目光诚挚。
半晌，他扯扯唇角，缓缓起身。而后，感觉衣角被轻扯了下。低头，对上女孩清凌凌的眼。
他妥协了。
一路沉默地被她牵着走进偏院，他停下来，云间月没发现主控母亲，就自顾自摸索着翻出医疗物品。
少年漠然看着小女孩抱着碘酒棉纱等物品走至面前，后仰头望向他，白嫩小脸上满是善意的关切。
她说：“大哥，擦药啦。”
他没应。
但她却动作笨拙地粘湿棉签，小心翼翼凑过来。即将触碰到受伤的地方。
“我自己来。”
声音与印象中的不同，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感。没有笑，显得冷硬。
他拿过她手里的棉签，低着头，近乎粗暴地对伤口消毒。随意抹了抹，便皱着眉扔掉。又直直地站起来。
似乎打算直接离开，但站着犹豫了会，他忽侧过身来，低垂着眼。
“喂。”
他张开嘴唇，似乎说了什么，但云间月没听见任何声音。周围的景色瞬间暗了下来，像被揉合进黑洞。
一切荡然无存。
又逐渐地重新组合起来。
……
不受控地眨了下眼，眼前又是成年体的甚尔。
注意到视线，他抬起头。
与他注视的间隙，云间月竟产生了时空扭转未回神的恍惚感。
面对眼前如此风轻云淡、仿若一切也不在乎的男人。她内心有种淡淡的心虚。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窥探了并不太美好的回忆，恐怕没人会高兴吧。
而同样的，也没人想要被同情可怜地对待。
正要开口。
“好像，”伏黑甚尔眉梢一挑，随口一提似地，“突然想起了什么。”
云间月神情无辜：“什么。”记
他静默盯她稍顷，莫名笑一声，别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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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甚尔：52％↑】
这次见面加上回忆剧情，居然直接增长了十个百分点，一举突破50大关。想起上次似乎也是如此，云间月由衷地感慨起氪金的威力。
天色渐晚，歌舞伎町愈发热闹。瞧着满街的风俗店和牛郎店，云间月眼神惶恐，惴惴不安，生怕突然冒出群警察来扫黄。或者打击诈骗也有可能。
话说，这些场景完全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游戏方真的不会被举报传递不正三观吗？
系统迅速提示：
【此类场所只为实况投影，内设保护机制，如玩家试图涉足，本游戏会自动阻止。情况严重则强制下线。】
…？
云间月试着走向旁边的牛郎店，没走几步，视野像丢失信号般模糊，只瞧见一个巨大红色圆圈，中间划一杠。
下方还有一行字。
——【内有骗身骗钱丑人，切勿靠近！！！】
……云间月瞳孔地震，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恐怖如斯，短短一句话竟包含如此大的信息量。不愧是完美通过文化行政部门审查批准的游戏，求生欲直接被刻入骨髓了属于是。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匆匆与伏黑甚尔道别、并嘱托他不要在这里搞兼职后，便飞快逃离这里。又借着夜色遮掩，半路御剑飞回高专。
路过练武场时，正好有人从里边走出来。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对方抬起手，友好地挥了挥。
是夏油杰。
这么晚了还在练武，真努力啊。
如此感叹着，云间月引剑下倾，悬空停至他面前，语气轻快：“嗨夏油，你吃了吗？”
已经习惯这种问候方式似地，他微微怔愣后，下意识从衣兜摸出两枚咒灵球，犹疑一会说：“还没有。”
真有默契。
玩家暗暗满意，兴致盎然问：“那么，要什么口味？”
夏油杰顺势沉吟：“今日推荐菜品是什么。”
她不假思索：“绝味鸭脖！”
“……？”
似从未听说过这词，少年并不大的眼瞳里满是困惑。在脑海搜寻一番却无果后，他佯装平静地说：“也可以。只要正常就行。…对了，这个给你。”
其中一颗咒灵球伸至面前。
云间月惊异地睁圆眼睛，疑惑：“给我？”
“感觉你挺想要的。”他盯着她，低低笑一声，“只是另一个是能飞行的咒灵，所以我私心保留了。”
……！！
你是什么天使！
颤抖的手，激动地接过标为二级咒灵的【咒力增值球】，看着被制裁后也最低可提升100咒力的增幅，玩家深深地为npc的善解人意、慷慨解囊而感动。
夏油杰，她的好朋友，你也来精准扶贫了么！
被她过分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少年些微不适地挪开眼，像想起什么、又像岔开话题般地问：“对了，你为什么一直悬在空中？”
“…啊、”
云间月回神：“因为这样就不用仰头看你们了。”
“……”奇怪的较真点。
而这天夜晚最后以玩家喜提100咒力值，夏油杰被辣得眼尾泛红、狂灌水后目光空泛，表情呆滞的结局而告终记。
……明明只是微辣。实在没想到日本人对辣的承受度这么低，云间月一时心绪复杂，对他的感官像极看广东人吃火锅的川渝人，脑里只有一句话。
云间月：“我的底线是鸳鸯锅。”
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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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找她改善伙食时，夏油杰明显谨慎许多，点单时明确备注不要辣，吃时不自觉夹眉，脸上有几分忐忑。
云间月沉默几秒，觉得很有必要申明：“夏油，大白兔奶糖真的不辣。”
“……”夏油杰神情微滞，欲盖弥彰地笑两声：“哈哈、抱歉。”
他欲言又止，正要说些什么，突地被一道张扬的少年音打断。
“好不公平，凭什么你们都有能飞的玩意儿。”盯着夏油杰的飞行咒灵，五条悟不满皱脸，像被激起莫名的胜负欲，“不行！我也得有一个！”
“……”
云间月善意劝慰：“其实您平时已经很上天了。”
“……”他唰地转头，眼瞳直直穿过不透光的墨镜盯她，皱眉质疑：“月月子，你又在骂我吧。”
云间月含蓄：“您真聪明。”
“…哈？你这家伙、——”五条悟即将出口的话诡异地被收回，他稍稍弓身，略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古剑上。打量须臾后满意地扬眉，理直气壮地抬颌吩咐：“给我玩你的剑。”
“？”
玩家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少年满脸“你耳聋吗”，抬手目的性极强地一指：“我说，我要玩玩你的剑。”
——玩剑。
云间月眼神一凛。
好家伙，竟想玩她的老婆。
云间月试图警告：“五条同学，星流剑是我的爱妻。”
“哦。”
她捏拳：“觊觎他人的妻子，这不道德。”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五条悟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嫌弃啧一声：“谁会觊觎别人的妻子。——不对，该说你这家伙为什么会把剑当妻子吧。”
说完似觉得火大，他屈指在她脑门重重敲一下。
“……——呜噫！”云间月捂脑门后退，控诉，“目的被揭穿就开始暴力威胁了么。可恶，我是绝对不会……”
“五十万。”
“…你以为用金钱就能腐蚀我的灵魂吗，我郑重告诉你——”
“一百万。”
“……”
“两百万。”
“…十分、不、不可能！”云间月抱剑后退，毅然决然地说：“我不会为了金钱出卖我的老婆。放弃吧，五条，你难道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老子没老婆很正常吧！！”
“所以才觊觎我的老婆吗。可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
吵吵嚷嚷中，家入硝子无奈地按揉太阳穴：“他们俩是相性不合么，怎么三天两头吵架。”
“我觉得悟是在逗月月玩吧。”夏油杰冷不丁地说。
“哈，什么鬼？”家入硝子觉得荒唐地嘲笑一声，“他难道是靠捉弄人吸引注意的小学生吗。…而且你什么时候也改口叫「月月」了？”
记“……”夏油杰摸摸鼻子，含糊地说，“最近吧。”
……
义正言辞地拒绝掉白毛蜘蛛精的无理要求后，担心他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横刀夺爱，云间月逃似地御剑飞离。
刚到东京市区，“嗡”地一声，手机振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来自七海建人的消息。
妥实说，除起初的自我介绍外，他们间再无交谈。少年在礼节方面深刻入骨，言辞极有分寸，一板一眼，似生怕冒犯他人。即使突然来信，也应该是有所疑问。
点开查看。不出所料是询问。
[七海]：抱歉打扰了，请容许我问一句，高专主要授课内容、以及升学目标是什么？
…咦。
问题好正常。联想到对方严谨认真的性格，玩家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云间月]：有时真不想这么残酷。
[七海]：？
[云间月]：授课内容是上岗培训，升学目标是成为合格的996社畜。上层肆意压榨劳动力，非法雇佣童工，充当中介吃工资回扣，工作强度大，伤亡率极高。而且没有五险一金，养老困难。
[云间月]：请慎重考虑。这种学校，没有来的必要。
[七海]：…………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吗？
[云间月]：正因为深受其害，才不能再让其他人被骗[握拳]
对方沉默了很久，似在仔细思考权衡着什么。
良久后。
[七海]：谢谢。我会慎重考虑的。
……
退出绿白相错的line界面，自认为点醒了一个即将被骗的无辜学子，云间月挺胸抬头，自信满满地走进盘星教的大楼。
偶有面熟的教徒对她和善点头。
云间月俱回以微笑。自入教后，盘星教的态度值便从-15％升为-5％。勤勤恳恳听了几个实为洗脑的宣讲会后，态度值又涨到10％。
大致已经摸清教会里有哪些中层干部。抱着试探的想法，她对他们挨个拍马屁，同时辅以『影响』，成功使他们看她的目光越发满意，态度值直接达到35％。
感觉进展很顺利。
……等等。
貌似有个更简便的方法。云间月看向前方秃顶的中层干部，心里逐渐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中村干部。”
中村回头，看见云间月的当下，不由得喜悦地舒平了眉目，和善道：“凌凌漆啊。”
没错，她还谨慎地取了假名。
她走过去，不着痕迹躲开咸猪手，冲他甜美一笑：“中村干部，请容许人家耽误几分钟。”
“哦？你说。”
顺手存档，云间月开始铺垫：“虽然入教时间很短，但盘星教对我来说就像家一样。这里的人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而您则是我最敬仰的人。在我看来，您非常有能力，教会发展到今天您功不可没。”
中村满意点头：“嗯，没错。”
“但我却发现，”她捏拳，压低的声含有浓浓的打抱不平，“他们刻意忽略您的成就，竟然只让您当一个小小的干部。这简直就是屈才！工资低，手下不多，还被上层打压，高不成低不就，您甚至还没娶老婆！”
记完美地被戳中事实。男人深有所感地捏紧拳，咬牙切齿地说：“没错，那群狗东西就知道压榨，说好的升职加薪从来没兑现。”
云间月拱火：“他们这是不把您当人看！以您的能力，轻轻松松找到好工作。您说，这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没有！”
“出去单干不好吗？”
“好！”
中村浑身气焰腾高，愤怒转身，直奔上层：“我现在就去辞职！”
云间月紧随其后，之后目睹了一场干部因不满工作待遇而愤怒辞职、骂得上层狗血淋头的大戏。
最后，辞职成功的中村春风满面，转身看向云间月：“走吧，凌凌漆。”
“啊？”
云间月摇头：“我不走啊。”
中村：？
“各位领导，在下凌凌漆。”云间月上前一步，忠心耿耿将盘星教夸得天花乱坠，最后壮志酬酬地说：“我愿担任这个职位，为盘星教尽绵薄之力。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中村：“……”你驴我？
高层深思熟虑后同意了。
一小时后，看着面前被紧急召集、满脸迷茫的十来位教徒，云间月由衷感慨任务完成速度之快，术式之好用。
照这情况，统一盘星教不在话下。
“那个，”有人颤颤巍巍举手，“中村干部呢？”
她面色平静：“他退休了。”
其实是气到住院。
众人：“？”
他才三十多岁吧！？
“那、我们以后是、——？”
“归我管了。”云间月扬起唇角，露出小虎牙，“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下属。请多指教。”
“……”
底下传来稀稀拉拉、很不情不愿的回应声。
云间月很清楚，以她目前的年龄和资历，很难即刻服众。但手握忽悠神器的玩家丝毫不慌，她安排众人坐好，拉下身后的白板，拍一拍手。
“现在第一件事。”她说，“我们来上一堂课。”
众人抬头，只见白板先缓慢投影出鲜艳的红色画面，紧接着是一行硕大的字。
清晰明了。
——《崇尚科学、反对邪教》
下面还有一行没翻译的小字：希望小学三年级二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