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狼的圈套（3）
本来五人的密室，转瞬间只剩下两人，以及一地的尸体。
“小乔向导，可以麻烦你带路，告诉我‘向导源’在哪里吗？”
“我拒绝。”额头上滑落的冷汗模糊了乔婉的双眼，她急促呼吸着，小腿处不断传来的疼痛让她太阳穴一跳一跳涨得生疼。但是身体已经完全麻痹，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啧，又是一个不听话的，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再好好想一下。”风里息的声音就像是从罐子里发出来的一样，震得乔婉的脑仁都在嗡嗡作响，“我想如果你要是死了，你的爱人、家人、朋友应该都会很难过的吧。尤其是吴塔的孙权哨兵，没有你的帮忙他这个塔负责人的位置恐怕就坐不稳了。”
“你……威胁我？”
“是啊。”风里息用拿枪的手环住乔婉的腰，动作看似安抚其实是禁锢，力度之大让乔婉动弹不得，“这可是我向你们学的。”接着她用另一只手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副银亮的手铐，将乔婉的双手铐在身前。
风里息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她在欣赏了一会儿眼前人的困窘之后，索性直接松开手让乔婉摔到地上：“哼，高高在上的哨兵、向导，我真是看厌了你们这张谁都瞧不起的丑恶嘴脸。怎么样？没想有一天也会趴在我面前跪地求饶吧。”说罢之后，她还抬脚用力碾向乔婉的背，“不过如此，你们这些觉醒人群也就只有这点水平吗？”
“我拒绝。”乔婉艰难地昂起头，瞪向风里息一字一顿地说。但是麻药已经在蚕食她所剩无几的意识，乔婉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形成长鞭狠狠甩向风里息。普通人的大脑如果挨上这一鞭，虽然不致命，也会昏迷一段时间。
然而长鞭之下不是柔软，而是坚硬的屏障。
风里息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她蹲下来，掐起乔婉的下巴，强迫对视：“没有想到吧，现在的我不是普通人，而是实打实的哨兵。何况我还找了向导加固我的精神屏障，劝你省点力气给我带路，现在的你是不可能破得了我的精神屏障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哨兵源’就在我们的手里啊。”风里息眼底尽是疯狂，她收缩五指，留下道道红印，似乎要把乔婉的下巴掐碎，“‘哨兵源’既可以让哨兵变得更强大，也可以把普通人转变成哨兵。除了没有精神体以外，一切都和天生的哨兵一样。”
“难怪你要找‘向导源’……”
风里息松开手，故技重施，又一次把乔婉摔到地上。她冷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注射器，针管里满满的澄黄色液体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只是此时的乔婉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了，麻药的效果又占领了她的大脑，她只感觉到灵魂逐渐飘远，身体的疼痛也逐渐感受不到。
风里息毫不留情地把针头扎向乔婉的脖子，液体全部推进血管里。
呃……疼痛加倍袭来，乔婉蜷缩起身体，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她的身体，又好像躺在马路上被一辆压路机来来回回地碾过。
“这是……什么东西……”乔婉说话断断续续。
“不好意思，因为辛西娅草没有解药，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风里息把用完的注射器随手丢向角落，“这是一种精神毒素，可以让你加倍感受到疼痛。我想这样你应该能好好的清醒一段时间了。”
风里息一个肘击袭向乔婉的胸腔，乔婉顿时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只觉得喉头腥甜，连呼吸都开始痛了。乔婉想，她大概是断了几根肋骨，三、四根……数不清了。
风里息并没有停止折磨的打算，她拉开枪的保险栓，声音在密室里格外清晰。“砰！砰！”两发子弹打向乔婉的右手臂和右肩膀。
“走吧。”风里息抓着乔婉的头发将她提起，“如果不想再受刑，就好好给我带路。”
接下来的道路，乔婉走得异常辛苦。
鲜血淅淅沥沥流了一路，身上的疼痛不减反增。而风里息也没有让乔婉包扎的想法，她大概是没有想过乔婉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她还觉得这样不够泄恨，抽出了乔婉贴身保管的□□，一旦乔婉眼神涣散快要昏迷的时候，就恶狠狠捅向乔婉的腹部或是背部。
之后就干脆不拔了，让绞痛的感觉维持了一路。
到了最底层，一扇大门挡在两人面前。
“‘向导源’就在里面吗？”风里息喉结上下滑动，咽了一口口水。她把防毒面具摘下，丢到一边，眼睛盯着大门，毫不遮掩眼底的狂喜与贪婪，如同一匹眼露精光的饿狼。她摩挲着门上的花纹，一遍又一遍，接着又把脸贴在门上，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加得意了。
疼痛已经让乔婉说不出话，她狼狈地点点头，倚着墙壁不停地抽冷气。
其实失去理智的风里息已经不需要乔婉的回答。随着沉重的声音响起，风里息把大门推开，光芒溢出门外。
乔婉抬头，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虞姬”——一团亮白色的、飘忽的却有心脏在中央位置沉稳跳动的能量体，像是晨时山间弥漫的浓雾，又像是天际屹立的雪山剪影，还像是高坐云端，不可侵犯的圣女。
没有外在的五官，却美丽得让人想要直接在它面前跪下。这是对力量的臣服，是对美学的臣服，也是对永恒的臣服。
贪心膨胀到顶点，这是风里息被放大的情绪。她跌跌撞撞地把乔婉丢到一边，向前扑到能量体下面，像是吸毒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像只要把这团白雾吸入体内就可以变强一样。
就在此刻，精神屏障瓦解！
乔婉高举精神鞭，将风里息抽翻在地，残缺的火凤凰从精神图景里冲出，席卷的灼热气浪在一瞬间让人觉得宛如置身在地心。
“虞姬”也是闪灵，而在闪灵面前，一切屏障都会如散沙般崩溃。
乔婉蛰伏一路，就为了在此时此地发起决定性的反击。
幸好她又再一次赌赢了。风里息不了解闪灵，也不了解向导，信息差是乔婉胜而风里息败的最关键原因。
变化来得太突然，风里息猝不及防，她睁大着眼，直挺挺地倒在“向导源”的正下方，即使陷入昏迷，也要死死盯住自己的野心所在。
危机解除，乔婉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脱力般瘫倒在地上。但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有完成，她咬牙抵御身上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以及脑子里突兀冒出来的两个声音。
于吉的脸再一次出现，和风里息重合在一起：“杀了她，杀了她，就和我那时候一样，再当一次凶手。”
另一个是小乔的声音：“接受我，接受我，我的力量让你强大，我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它们同时在耳边出现，交替着，旋转着，低吟着，如亡魂的絮语。
乔婉已经虚弱得连出声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艰难地拖着伤腿爬到风里息旁边。肩膀、手、小腹、背部、腿的伤口都还在流血，在地上拖曳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她从风里息身上翻出了手铐的钥匙，又咬着钥匙用嘴开了锁。然后她再把风里息的双手铐上，和一根石柱子锁到一起。
这样的话，风里息就算醒来也应该做不了什么了。
对于乔婉来说，风里息的出现也是过于突然，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做不了。在她举起枪瞄准的千钧一发之际，乔婉使用向导技能误导了风里息，让原本该射向马超脑袋的一发子弹偏了轨道，最后堪堪是贴着脖子的表皮擦过。
从那个时候开始，乔婉就已经意识到了风里息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后面佯装不知的精神攻击既是示弱放松敌人的警惕，也是避免风里息发现自己已经被精神误导的实情，不然如果她最后再举起枪向马超补一发子弹，谋划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只可惜那个时候，事情发生得太快太急，而辛西娅草汁挥发而成的气体的麻醉性又实在是太强悍了，乔婉只来得及救下一个人。哨兵的代谢很快，乔婉就希望马超能尽快醒来，把遇袭的消息传递给汉塔，让汉塔派大部队来收拾这里的残局。
而至于自己……这里离“虞姬”实在太近了，乔婉倚在墙边，不仅体内的血液在大量流失，连精神力也在迅速被“向导源”夺去，乔婉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得到支援来的那一刻。金丝雀萎靡地缱绻在她的肩膀，疼痛让这只小家伙不停地抖动着。
身体好冷又好痛，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和孙策逝世那日沿着精神链传递而来的痛感相比，果然是要真实了许多。不过能死在如此纯粹、美丽的能量体之前也算是她的荣幸吧。乔婉仰着头看向那团流动的白雾，孙策死于黑暗之中，而她倒下在光明之前。
是的，这里明亮、圣洁，就像是天堂的光芒一样。乔婉这样想着，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