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须臾如梦
四个月后，天梯积分结算，乔婉和辛夷并列积分榜第一。
十月二十日，辛夷随同程普、黄盖、周泰等人前往魏塔参加三国争霸赛。
十月二十七日，乔婉、辛夷在最终测试中取得优异成绩，综合考核后达到转正标准，进入本年拟转正名单，安排在一周后进行二次觉醒。
再一次站在二次觉醒的队伍中，乔婉面对这座位于广场中央的庄严白塔还是忍不住惊叹地摇了摇头。
这里就是无数天才哨兵、向导毕生都渴望进入的地方，吴塔星石的存放地。
这座白塔平时守卫极其森严，平日里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只有在需要进行二次觉醒的时候才会暂时开放一段时间。
就在昨天，辛夷还问过乔婉进行二次觉醒是一种怎么的感觉，会让人变得更强吗？
但是实际上，二次觉醒并不能带来实力上的提升，而是拔高了普通哨兵向导发展的上限。一般的哨兵向导如果不进行二次觉醒，那么他们的实力上限最高是s级，始终无法再在s级之上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而且需要注意的是二次觉醒也是具有筛选性质的，只有得到星石承认的哨兵向导才能成功突破自己实力的瓶颈。吴塔每年都会送十个左右的哨兵向导进行二次觉醒，但是能成功的往往只有半数而已。
现在的学界有不少科学家都在研究二次觉醒是否存在个人体质和基因方面上的规律，可惜的是并没有得到一个定论。
亦或是这不是一个可以用科学来进行解释的问题……不知为何，乔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诸葛亮狡黠的笑脸，这个人总是拥有很多听上去玄之又玄但是又意外靠谱的消息，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白塔空间不大，地上三层共搭建了数十间呈环形分布在塔内的房间，供哨兵向导进行二次觉醒使用，而珍贵的星石则是被封存在地下负一层里。地下负一层的防护更加夸张，大门和墙壁都是由特殊金属材料打造，就算是采用爆破手段也未必能够进行突破，并且为了保险起见还将大门钥匙一分为二，由首席哨兵和首席向导分别保管。
乔婉和上次一样被分配到了三楼的房间。
房间的构造和哨兵专用的冥想室差不多，走进去关上门之后就只能听到流水的白噪音。乔婉靠在墙边盘腿而坐，燃烧着的星石随意放在旁边，为漆黑一片的房间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在莹莹的蓝光中，乔婉闭上眼，从现实世界回到精神图景。
在上次被陆逊安抚过后，精神图景俨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毁坏的古典建筑被修复如初，紧锁的大门也因为记忆的回归而对乔婉毫无保留地敞开。不过由于那些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乔婉平日里是不会往那些房间里去的。
唯一惋惜的只有那一轮悬挂在湖面上的巨大月亮，到现在还是不见踪影，只剩下湖水中荡漾的明黄色月影在诉说着它存在的痕迹。
别墅里，雀鸟哀怨地飞来飞去，似乎是在抱怨主人好不容易回精神图景一趟，却不陪它玩耍。
乔婉伸出手指让它停留在上面，又用指节轻轻蹭了蹭雀鸟的身体：“好啦，很快就能把你从精神图景里放出去玩了，再忍耐一小会儿行不行？”
雀鸟明显是听懂了乔婉的话，用鸟喙冷不丁啄了她一下之后，展翅飞出窗外。
看来还是很生气……乔婉带着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上个月又和陆逊见了一次，男生提出了为更好将乔婉的身份隐藏下去，最好还是把精神图景改造一下，不然熟知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了她和陆家的关系并不一般。
而现在刚好有空可以着手对精神图景进行改造，反正她以前已经二次觉醒过一次了，也不需要再像上次一样挂心会不会成功的问题，只要等燃烧过后把灰烬里的星石晶核带出去给白塔管理者检测就可以了。
但是改造并不是简单的事情，精神图景是最能体现潜意识的地方，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段回忆。乔婉不能也不可能做到把自己的一部分撇得干干净净，那样太过于虚假，反而更容易被别人看穿。
思来想去之后，她决定尽可能地隐去陆家别墅的元素，用自己在孙家的温情往事予以替代。
乔婉是实打实的行动派，有了想法就会立刻行动。她手一挥，憨厚的大熊从天而降，端端正正地在沙发坐好。接着她又往前几步，手搭在钢琴上，阖眸沉思片刻，她手下的钢琴就如一团被揉捏的橡皮泥一般，慢慢化成电吉他的形状。
这是孙策沉迷某个音乐电子游戏的产物。彼时他刚练了几天就想去炫耀，结果不幸在路上遇到了绝对音感的周瑜，经受了一番打击之后就将这把电吉他束之高阁了。
回想起来，乔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但很快演变成苦笑。
这幢别墅的摆件实在是太多了，乔婉回头望向柜子里琳琅满目的藏品，头一次感受到了炫富行为带来的伤害。
正当乔婉忙活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楼的窗台边传来了鸟雀的啾鸣声，是她的精神体在呼唤她。
“又怎么啦？要不要我弄一个天井设计，在一楼种一棵大树给你筑巢用呀？”或许是因为接触到的都是幸福的回忆的缘故，乔婉不知不觉心情也被愉悦所感染，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
虽然对于鸟类而言想要表现出某种表情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乔婉还是清楚地从自己精神体的眼睛里读出了浓浓的鄙视和嫌弃。鸟雀这时却没有心思和她计较太多，发出几声啾鸣之后，便径直飞过去衔起乔婉的衣角，引着她走出门外。
“好啦好啦，我自己走就是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乔婉刚踏出门外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浓雾弥漫在湖面之上，一片白蒙蒙之中只有那团明黄色的月影还依旧清晰，甚至焕发出了不逊于真正月亮的光芒。紧接着一阵风吹来，浓雾霎时散去，而一个穿着古制华服的女子凭空出现在湖面上，踏水站立。
神秘女子拥有着旁人所不能及的动人容颜，美目流盼，灵秀天成，就如同月下雪、林间杏一般素雅高洁。
“你是谁？”乔婉警惕地看着她，“是怎么进到我的精神图景里的？”
女子温婉一笑：“我是庐江皖县乔氏女。”
乔婉错愕地看着她，瞳孔因震撼而微微缩小。庐江皖县乔氏女？那个历史上的大小乔？自己的前身，这个名字的真正主人？
乔氏女踩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乔婉面前，继续解答乔婉的疑惑：“这里也不是什么精神图景，而是你我借助星石力量共同缔结的梦境。”在乔婉的注视下，她仰头看向黄昏的天空，淡淡地说道，“你们这个世界的流速比我以往经历过的每一个都要快，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乔婉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会条件反射般地顺从自己信任的人所说的话。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把手交付到乔氏女的手心里有一段时间了。
脑海里不断传来记忆碎片，从呱呱坠地到少女初成，从大婚之日到夫君战死，从子女环绕膝头到相思成疾，缠绵病榻，直到去世之前，想的还是十五岁时与夫君墙头马上遥相顾——
一见知君即断肠。
“让你失望了吗？”乔氏女将垂落的一缕青丝拢到耳边，“我的人生不过就这平平淡淡的四十余年光景。”
乔婉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听说旁人在见到自己的后生时都会送一份礼物。只是我今日出现得匆忙，实在是来不及筹备了。”乔氏女忍不住为乔婉的举动弯了眉头，露出温和的笑容，“既然你缺一轮月亮，那我不妨就送你一轮月亮作为见面礼吧。”
女子一挥衣袖，一轮新生的圆月便从湖面的影子上脱胎而出，悬停在女子背后。这是何等强大的精神力量，竟然能不借助回忆和情感就能创造出一件物品，简直就像是从自然界里抽出来的一样。
而且这清冷的月光似乎还具有平复精神的作用，只要靠近它就心情就会变得平和。看来从此以后，有了月光的指引，乔婉不会再出现“迷失”的症状了。
“对了，你记忆里的一些垃圾我已经顺手帮你清理掉了。”乔氏女柳叶眉微微蹙起，“那种东西还是少接触为妙。”
被她这么一提醒，乔婉冷不丁地想起了封锁在精神图景深处的于吉的记忆，现在一搜索果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忙不迭向神秘女子道谢。乔婉想要摆脱于吉记忆的影响很久了，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完全剥离的办法，现在没了这个困扰顿时觉得心眼明亮了不少，心态上也发生了积极的变化。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她又变得更加像自己了。
乔婉追问道：“我以后还会再见到你吗？”
“会的，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乔氏女微笑，“只不过以后的梦境就未必有今天这么清晰了。”
“什么意思？”乔婉不解地问道，她感觉眼前女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谜语一般，自己好像隐隐约约听懂了，又好像完全没有听懂。
乔氏女却是摇摇头：“好了，我已经说的够多了。现在该是你梦醒的时候了。”
并没有留给乔婉任何继续问下去的机会，说罢之后她双手往前一挥，乔婉就感觉自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柔力推了出去，远远地推出了精神图景的边境。
“唔……头好晕……”
猝不及防地从梦境中醒过来，乔婉还是感觉到有一些头昏脑涨，身旁的星石早已停止燃烧，剩下两颗湛蓝色的晶核安安静静躺在灰烬之中。
刚刚发生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那个神秘女子真的是历史上存在的人吗？
在环绕的流水声中，她目光下视，落在飞出来的雀鸟身上，眼波流转之间有片刻的迷茫。
雀鸟乖巧地依偎在乔婉曲起的指尖，连叽喳声也不发出。